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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青。”
“好名字。”
“别撩了,快点说故事。”盘青有些迫不及待,于是我们就边走边说。
在我的老家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结婚的时候,洞房前一天要先找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到婚床上带着两只剪破鸡冠的大公鸡睡一晚,睡前还要用鸡冠血在童男童女的眉心点上朱砂痣,用红绳子将鸡脚爪和孩子的中指绑在一起,这样就称为暖床。
暖床是因为结婚用的都是新物件,没有人气。这里的人气是一个很飘渺的概念,和商店里的人气不同。据说是因为人乃万物之灵,出生时就带有一股先天灵气,后天又沾染后天灵气,所以人和飞禽走兽都不相同,比如玩玉的朋友都知道,玉能养人,但是要先养玉,养玉用的便是人气。若是再细说,就要说到阴阳五行上面了,那就更加虚无缥缈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有趣,那就是婚床用的木头,原本长在深山老林里,往往是许多孤魂野鬼,古怪精灵的寄身之所,虽然被人类取走使用,但是上面还是会沾染一些不好的东西,甚至原本的住户仍旧留在里面。这股不好的东西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古时候女子都是把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那天晚上免不了要有女子元红落下来。
女子属阴,元红更是大阴之物大补,所以许多歪门邪道都会用元红来作妖法。到时候元红落到了婚床上面,刺激到里面的东西很有可能就要出事,所以便想了这么个办法,用童男童女身上的人气来告诉里面的东西“你们该搬家了”,不怕对方不听劝,因为两只大公鸡的鸡冠血更是至阳之物,是妖魔鬼怪最害怕的东西。
而用鸡冠血在眉心点上朱砂痣,用红绳子将鸡脚爪和孩子的手指绑在一起则是为了保护两个孩子。
不过身为长在二十一世纪社会主义红旗下,深受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先进青年,我觉得这么做的重点是让床单沾上鸡血,和那些拿鸽子血充当处女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管怎样,暖床都是一件好事,不但能睡新床新被,还有暖床的红包拿,所以小孩子们都愿意,可也不是谁都能去暖床的。
首先孩子要大于十岁小于十六岁,因为年龄太小有可能尿床,年龄太大就不是那个味了。而且男孩子要身体结实,女孩子要眉清目秀,好图个吉利。
结婚的是村长家的儿子,在那个年代,乡下人家普遍十八岁就生孩子了,但是村长家有钱,几十亩地三头老黄牛,大院子里还养了十几只鸡鸭,不过有段时间被黄鼠狼缠得不行,所以又买了一条大黑狗和两头老鹅。
家里有这么多畜生撑腰,他儿子又自忖是这个村沟沟里的富二代,村长儿子,所以大小就是个土霸王,驴蛋子,驴蛋子在我们这的意思跟王八蛋差不多。踹寡妇门,挖绝户坟之类杀千刀的事情他没少干,总之村里除了我爷爷家之外都被他欺负过。结果报应来了,在那个还算纯洁的年代,还算纯朴的地方,脊梁比面包更重要,所以这驴蛋子直到三十岁都没女人愿意嫁给他。
顺便说下为什么说除了我爷爷家之外都被他欺负过。在出那事之前爷爷都只是个村子里的普通村民,这驴蛋子有一次就瞄上了我爷爷。
那天我爷爷在村口的大柳庙里上香,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就是一个每天都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服,喜欢神神叨叨的老头子。别小看了这一身白衣服,那时候农村还没有那么多的拆迁户之类的,每个人都得看农活,一身白衣服能做到一尘不染,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不干农活也不出门的懒汉,还有一种就是爷爷这种人。
大柳庙是专门供奉大柳树一棵大树的庙,据说是因为从前发了大水,村里都被淹了,村民们虽然躲到山上避开了洪水,但是大家都没了吃的,小孩子饿得哇哇叫,大人饿得前胸贴后背,最后是在一棵老大老大的大柳树上发现了吃的。那大柳树大成什么样?柳条就跟钩子似的挂着一头头牛羊,有些还是活着的,就在柳条上“哞哞”地叫唤。更奇的是,有村民就认出来了,那上面的牛羊就是村里养的。
众人立即拜倒在地,认为是大柳树显灵,保佑村里平安,后来又建了这个庙来供奉大柳树。
只是后来有人又去过那里,却再也没见到那棵大柳树了。
驴蛋子见到我爷爷在那里上香后,就乐呵呵地过去对我爷爷说:“老头,我拿大柳树给你做副棺材可好?”
这句话有些地方没毛病,但是在我们这你提给别人做棺材就是咒别人死,或者威胁别人,更别说还是救过全村人的大柳树了。
结果我爷爷当时也没说话,笑了笑就走了。反而是第二天的时候,驴蛋子他爸牵了只自家的老鹅来赎罪,又让驴蛋子去大柳庙前跪了三天三夜。
那年我八岁,老鹅不知道多少岁。
那年我第一次吃到老鹅肉,我拿着那油水汪汪的老鹅腿,一口下去嘎嘣脆。
没错,就是“嘎嘣”一声磕掉了我一颗牙。
其实我那时候正好换牙,但是我这犟脾气上来可不管那么多,一屁股坐在他家门口就嚎起嗓子来了,害得那驴蛋子又被他爸揍了一顿。
这就是我为什么叫他驴蛋子的原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弃之,害我掉了一颗牙,这仇大到天上去了。
后来驴蛋子三十岁结婚的时候,我正好在爷爷家过暑假。
按惯例选暖床的男孩是选不到我的,因为我打小就身体瘦弱,可是村里的教育不行,一帮小孩子中就属我的学历最高,初中学历足以笑傲他们。大家都说我最聪明,所以就选了我,还有一个小女孩是村头家的,名字叫做小茹,只有十二岁,长得很水灵。
去暖床之前爷爷烧了一木桶的水让我和小茹去洗澡,我眼尖,还看见爷爷往木桶里放了许多东西,隐约瞧见有两件是鸡冠子和香炉灰,还有些别的没认出来。
不懂就要问,于是我就问了,“爷爷,我是和小茹一起洗吗?”
呸,小爷不问这个难道还问木桶里加了什么东西不成?顶多是个药浴而已,农村落后变化慢,有许多古时候传下来的偏方,折腾个药浴不奇怪。所以我关心的是怎么洗的问题。
虽然我已经是十七岁的小处男了,虽然小茹只是个十二岁的水灵灵的小萝莉,但是我这个大哥哥帮小萝莉洗一洗澡,搓一搓背那是没问题的,当时我就向爷爷保证我不会瞎搞。
结果爷爷真的是我亲爷爷,当即大袖一挥就批准了我和小茹萝莉的鸳鸯浴。
洗澡的过程就不说了,也没脸说。
在小茹妈妈的帮助下,我洗得很干净,很羞耻。没想到我余唤海一世英名结果十七岁还要被阿姨洗小弟弟,小茹还一个劲地问我干嘛把火腿肠带进来。我这辈子都没脸调戏小茹了。
洗完了之后小茹妈妈还夸我说以后是个耕地的好料子。
洗完澡后还有几项规矩,首先就是得穿上大红的衣服进新房的门。
我穿衣服的时候,爷爷就做一边抽旱烟。他抽了两口,就在地上“啪嗒”拍两下,我寻思着爷爷该不会是知道洗澡的事了吧。
没成想,爷爷却对我说:“孙子啊,有些事得跟你交代。”
一刀下去不过碗口大的疤,我当即拍了拍胸口,“爷爷,你放心吧,老余家的脸在我这已经丢得差不多了,我晚上和小茹一人一个被窝,不会去欺负她的。”
“一人一个被窝可不行,你俩得睡在一起。”爷爷“吧唧”吸了一口旱烟,一脚踹在了我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