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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稳步推进,终于到了“突然的自我”公测的时间。容遂偷偷订了榴莲班戟、榴莲泡芙、焦糖榴莲布丁和榴莲酥,赶在公测开始前送到了。
算是补偿清穿呆在容遂身边陪她吧。小清穿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拉着容遂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容遂每样都吃了几口,正觉得味道有种莫名地不对劲,便看到清穿倒了下去,然后自己也失去的知觉。
公测已经开始了,阿漫没有等到容遂,大感惊讶。
清正盯着清芽又一次履行完毕照顾宝宝的一百个注意事项,刚进入游戏便得知容遂没有到,心下也是一惊,闪身来到容遂家之后,发现的只有昏倒在的清穿。
而容遂,已经不知所踪。清穿气息微弱,整个意识都好似被封住了一样,能量不断在流失。清正探住一屡意识感知了一下,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能量在吞噬清穿的生机,他只能先封住那股能量,而要驱除或导出则需要他用许多功夫。
然而公测已经开始,更不能失控,不容他只顾着清穿。他与阿漫和步骊、叶倾议定,由步骊和叶倾负责监控游戏时程,而他联系玄门救治清穿,寻找容遂。
而这一切,叶东方、隋宁和常安都无法知道了。他们竟然都选择了进入游戏,特别是叶东方这样珍重自己的人,真是想不到他居然会为了看清本然的自己,而冒险将记忆交给别人。
张伯涛倒是留在线外观察,但阿漫和清正都认为他的背景过于复杂,与其请他帮忙,不如直接由玄门的人出手。
容遂的房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空气似乎都是全新的。这个寒冷的冬日上午,清正将容遂的房间一丝不落地细察过,也只感受到了一丝尚带清冷的空气,和寂静的阳光。
对手有备而来,恐怕还有后手。清正将清穿交给最擅医理的明镜真人之后,想请玉华真人占一卦,得些线索。
料不到玉华真人直接拒绝了,言说此事不必玄门插手。玉华真人也算是玄门奇葩,除了无机真人,竟是谁的账也不买,一心只在天地机理上感悟。
清正无可奈何,找到步骊和叶倾的师尊无相真人,竟也只得“静待机缘”四个字,还被无相真人催着去护局,要他务必确保公测正常进行,至少得保证硬件软件都正常运行。
毕竟有十万人投入自己的全部意识,如果真的发生硬件或软件的故障,例如突然停止运行,或是被其他意识侵入,那都是不可收拾的后果。
人类果然是大义为先的,清正替容遂叹息了一下,终因完全没有头绪,还是先去护局了。
他隐身在游戏的运维室内,用意识能量描了一遍,所有的运维人员并无异常。
然而,毕竟出了容遂的事在先,清正再不敢大意,始终分了一神时时留意,另在游戏中启动清邪,仍作为识偶,监督游戏进程。
这个全息公测本,由于时间紧,便没有重新设计场景,而是沿用了此前手游中万古海渊中的场景。只是每一人玩家,需以自己的形象出现了。
再也没有什么美与丑的屏蔽了,大家真身上场,虽然可以增加美化度和修改值,但同样限于时间,更限于公测的真实目的,程序中并没有添加这些内容。
如果容遂能来参加,就一定会看到,爱哭的娉婷娘子是一个什么都小巧玲珑的小姑娘,脸很小,眼睛像猫咪一样圆圆的,手和脚也特别的小,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能在世界哭出一个海洋的姑娘。
她真的在这全息副本里又开始哭泣不止了。原因娉婷娘子自然是忘记了,可是就是难过得厉害,完全无法停止哭泣。
而她的好朋友阿应站在她身边,虽然阿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那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孩身旁,可是还是很自然地劝她别哭了。
然而,因为游戏可怕的设置,娉婷娘子忘记她之前哭过,于是哭一声后,忘记之前的哭泣接着继续哭。
而阿应也忘记自己之前说过了,“别哭了”,在娉婷娘子哭过之后,接着说一句“别哭了”......
这个模式直到上官英豪走过来说了一句,“跟我走吧”之后才被打破。
虽然上官英豪总会在说过之后忘记,虽然跟在他身后的人也会忘记曾经同意跟在他身后,但是每当有人想要离开,上官英豪就会拦着。
于是就出现上官英豪身后由三四个玩家,到后面一直坠了三四十个玩家。非常奇怪的是,人们聚在一起,并没有生出结伙抢劫的行为。
这种几乎总是没有上一秒的记忆的情形,竟然也无从形成足够产生任何共谋的团伙。
真正叫人惊喜的是,情感真的是不需要记忆的。参与全息网游的大多都是年轻人,对爱情的寻觅可能真是印在他们骨血中了。
大部分二十岁上下的玩家在游戏中选择追逐女孩,虽然不乏有前一秒对着一个女孩子搭讪,后一秒就跑向另一个女孩,跑着身边后又转身向第三个女孩献殷勤的情况。
可是更多的是,始终追逐在一个女孩身后,即使每一分每一秒都忘记了上一次说的话。
没有想到生活中表现得极为恣意的大灰狼的道理,其实内心是一个很小心的人。
他后来执著地守着大灰狼的道侣,最初的开场却从来都只是一句“湖里的鱼挺肥,我抓来烤给你吃吧”,明明没有记忆了,他的谨慎和退缩是从哪里来的呢?
而飞翔的小翅膀则真正开启了风潮,他追逐了许多不同的女孩,也终于跟定一个人,却觉悟到自己什么都不会记得,于是他用长草编了一根草绳,将他左手和一个很是甜美可爱的女孩子右手绑在了一起。
没有意外的,绑草绳很快风靡,这种事真是不需要记忆存在,只要发现就好。
也有一些三十岁左右的玩家,不急不徐,竟然好似什么目的也没有。
在草地上,沙滩上,湖畔,高山之巅,不论风景是否秀美奇险,都不能改变他们好似完全不想做什么,只愿意享受时光的心意。
萧飒飒和掐死你的寂寞算是中间年龄层,二十岁的尾巴。这个年龄层的玩家也有一定代表性,他们喜欢找到一个稳定的居所,哪怕只是一间草屋石洞,而后聚在一起探险。
即使一切都有遗忘,可是每一次接触都真实存在,越多相处,越多亲近。
在随时被刷新记忆的情形下,人们无法争吵,竟然都开始在行为中学会了谅解和接受,这是一个相当有成长性的年龄阶段。
游戏和现实空间的时间比,设定为144:1,即游戏中144个小时的时间刚好相当于现实中的一个小时,如此公测时间五小时,刚好够在游戏中过完一个月。
日升月落,最稳定的就是恍然没有任何目的,纯然享受时光的一些玩家,他们每日不过是随意游走,随性采集野果,捕食猎物,这样宁静悠然,完全不像是为娱乐而游戏。
然而这大概才是他们内心真正所爱的生活。
比较特殊的年龄偏低的小玩家们,由于阿漫将玩家小玩家的年龄设置为14岁,这次一共放进来了12个。
其中有8个都显示了旺盛的好奇心,到处掏掏挖挖摸摸,万古海渊一个废弃的兽穴,被三个男孩子挖了好深的一个洞,似乎就是想知道,有没有怪兽蛋......
他们的心中,或许因为没有记忆,因而也没有功业的影子。
另外4个小玩家,则好似很习惯跟随年长的人,他们没有目的,没有原因的跟着年长的人,其中一个竟入了上官英豪的队伍,跟着上官英豪一路见怪打怪,见鱼捕鱼。
跟从竟也可以成为少年人的本能,还是意识能量并不微弱的少年人,人类的这一天性真是可利可弊。
这些倒还罢了,最叫阿漫和阿浏惊异的一点是,即使失去了一切观念,蓝北人或者说玉国人对于艺术,对于美也没有遗忘。
年轻的伙伴们,因为没有记忆和观念的束缚,也没有了忧怖顾虑,夜夜升起篝火,欢歌起舞且不说,万古海渊还留下了各种游戏玩家的作品。
各种花木动物形象的木雕,石像,画在沙滩与岩石上的天空大地与人,写在沙滩与土地上下一秒便不再被记起的诗歌。
有一行浅白的字也深深打动了阿漫的心:“虽然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我确信我不曾走向任何人,是因为生命中已经有了你。”
他相信他便是如此等待阿浏的,像写下这行字那个游戏玩家一样,不追逐任何人,只是日升月落地默默等待。
抛开这一切,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出现了,失去记忆的游戏玩家们,或许偶而会有物品交换,或许也会采收物资。
但在他们的心中眼中,再有没有了任何所谓的贵重物品,也没有所谓的硬通货。
所有的交换都是随机发生的,一朵花可以换一只鹿,一个微笑都可以得到一只烤好的山鸡。
也没有的所谓的共同生活的必需品,年轻人结一根草绳便将自己和喜欢的人绑在了一起,从来不需要建起华屋广厦,或者捉住一匹流云飞骑才可以在一起。
这个空间里,真正在一起,最多不过是一个不让彼此失散的草绳,和记忆也不能带走的心意。
当然更不会需要所谓的社会组织,没有记忆的人们,不需要复杂的组织,也没有可以延续的冲突,时刻发生的遗忘,让人们只能感受现在的一切。
金钱、利益的争夺以及规模划的战争消失了。诚然,也并非没有天性就爱抢夺的人,可是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而同样没有了利害观念的人,在面对抢夺时,听从自己的天性,大多数目击者都会制止。
甚至也没有曾经大家隐隐担心的,会出现**行为。阿漫为此特意控制了男女比例,除掉十二个未成年人,其他男女比例完全是一比一。
然而真正避免了**行为的,是没有记忆的人们,和任何人在一起,只凭当时的喜好,接受就是真心的接受,拒绝也是真心的拒绝。
并且因为下一秒就会被忘记,每一次都是全新的开始,被拒绝人也没有产生被拒的沮丧,对自我的怀疑,也无所谓越挫越勇,玩家所要做的,不过是继续寻找真心愿意接受他的人。
因此,这个所谓的人格刷新副本,并没有发生步骊、叶倾担心的可能失控的风险。人性,在去除观念之后,原来真的只是回归自然和率真。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一遍遍地问自己什么是自然,什么是率真很可能就会找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