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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岳他们到病房的时候, 苗文清跟陈鲁东的妻子何华在陪护。
一问才知道,跟大夫经过商谈,确定当前就可以把陈老爷子接回家里,如今陈家子侄回去套车,而陈鲁东到窗口办手续去了。
何华见着钱明菲没说两句话就开始抹眼泪,“嫂子, 难为你大老远赶回来。”
“唉,说这个干啥, 陈叔成这样,多远都得赶回来不是。”钱明菲握着何华的手,说话安慰她。
张明岳和苗群群进来打过招呼, 就站在苗文清身边,长辈们说话,他们两个小辈静听着就是。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以为是陈鲁东回来了, 抬头一看, 原来是张明博。
张明博进屋打了招呼, 又看了陈老爷子的状态,他是瞅空就来, 没说几句话就要回去, 临出门给了个手势。
张明岳从他进来眼睛就围着他转, 看见手势, 在苗群群耳边说了句话, 跟着出来。
“博哥,多日不见,你这架势可越来越足了。”张明岳半开玩笑地说。
张明博老脸一红,挠挠脑袋,“多日不见,你还是这样,我不过刚刚步你后尘,没啥值得说的。”张明博在半年前评职称的时候,评上副主任,如今也是医院里的骨干医师了。
张明岳摆摆手,“可别这么说,现在你跟闫光明齐头并进,走在我前面一大步,我如今不过是小小的大夫,连个职称还没评上呢。”
“这里面的含金量可是不一样的,我俩到了京都,估计大夫都排不上号。”原来闫光明听说张明岳来了,找个空档赶过来,没想到张明博比他还早。
张明岳上前捶了一下闫光明,“郝主任的高徒,还有什么可说的,羡慕呀。”
“呵呵,水深火热,你又不是没经历过。”闫光明假意叹气。
张明博指着闫光明,“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时候医院里多少人较劲,让这小子捡了便宜,很多人红眼病都出来了。”
张明岳伸胳膊搂住闫光明的脖子,“就是,以前我跟着郝主任,没少被他训斥,有时候说得我都怀疑自己的能力了,你就不一样,郝主任在我老师面前可没少夸你,说你学医的天赋比我高得多。”
“真的吗?老师真夸过我?”闫光明惊喜地问道。
张明岳点点头,“那还有假,我老师亲自跟我说的,还说让我勤奋着点,免得被你落下太多。”
“看你说的,堂堂京都医学院的大学生,还怕被我落下,我还怕你一骑绝尘,我连个影子都摸不着呢。”闫光明低头从张明岳胳膊里出来,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累着呢。
张明博好笑地看着他俩,“你俩就别互捧了,也照顾一下我这个老大哥的面子。亏得我比你们年纪大,被你们甩在后面,还让人活不活。”
“看看,说得好像自己多大年纪似的。”张明岳扶着张明博的肩膀,故意仔细看他,“也没皱纹呀,妥妥的年轻大叔嘛。”
张明博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取笑我。”
转头又对闫光明说:“你出来有段时间,还不赶紧回去,点着郝主任的火,可没人救你。”
“那我先回去了,明岳你能待几天?咱们聚聚呀。”闫光明问。
张明岳当即回答:“十来天,有时间,你先忙去吧。”
“好嘞,到时候叫我。”说完,闫光明步履匆匆回去了。
张明博等闫光明走了,脸色一正,拉着张明岳到角落没人的地方。
“博哥,怎么了?”张明岳见他脸色不对,忙问道。
张明博深吸一口气,看着墙摇头。
这肯定是遇见难事了,不好开口,张明岳没催他,就等在旁边。
“反正这事你早晚要知道。”张明博最后扒拉几下头发,开始轻声说自己知道的事情。
张明岳咋一听脸色突变,之后越来越难看,没等张明博说完,打断他,“博哥,这可不能胡说的,得有真凭实据。”
“我是那种散播谣言的人吗?姑姥爷说的,表叔都承认了。”张明博严肃地说。
张明岳揉揉脸,慢慢消化张明博说出的信息,“人心叵测,悲哀如此。”
张明博踢了一下墙角,“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告诉你是希望你看着点苗医生,不要出现过激的行动,姑姥爷已经这样了,就让他安静地走吧。”
“陈老爷子对爸毕竟也是照顾有加,之前也不知情,爸感念他的情谊,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爆发自己的脾气,还会尽心尽力操持他的病。可是如果陈老爷子逝世,两家人的交情也算到头了。”张明岳默默地说。
“能不成仇人就是最好的结局,可惜两家几十年的交情。”张明博拍拍他的肩膀,叹口气,离开了。
张明岳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重新进去病房。
病房里,苗文清正跟主治医生商谈,想多开一些药拿回家,希望减轻陈老爷子的病痛,让他舒服些。
医生听了苗文清列出的药名,摇摇头,“苗医生,我也很同情病人的遭遇,你说的那些药咱们医院确实有,可不允许带出医院,我知道你懂药肯定不会滥用,可医院这么规定的,我也不能破例,我只能开些外带出去的药,也不能太多,用完你们可以再来开。”
“我带过来几盒药,可能对病人的症状,姜医生看能不能用。”张明岳从苗群群包里掏出几盒药,走过去递给姜医生。
从水利医院出来,张明岳太清楚医院的医疗条件和药品种类,虽然相隔一年多,想来变化不会太大,他去医院请假的时候开了几盒水利医院不常见的药,都是特效药,就是想能用上最好,来的时候专门放在苗群群的包里。
姜医生抬头,“呀,这不是张医生吗?你也从京都回来了,那我可得看看这药。”
仔细看过之后,姜医生挑出两盒,说:“这两种绝对对症,可以用,跟之前的用药也不冲突,其他的药我没见过,不敢绝对地说,就用这两种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够。”
苗文清拿过那两盒药,点点头,“好的,谢谢姜医生。”
“苗医生客气了。”姜医生把剩下的药还给张明岳,“张医生,其他几种药送给医院怎么样?我们研究一下,说不定有人用得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要是我们能跟药厂联系上,也进来这些药就更好了。”
“送给医院没问题,我会去找钱主任,跟他走手续。”张明岳答应。
姜医生笑笑,“行,钱主任你比我熟,我就不瞎指道了。”
姜医生刚走一会儿,陈鲁东办完手续回来,跟钱明菲他们打了招呼,就低声说:“收拾东西吧,等车过来,咱就回家。”
何华动手收拾,钱明菲和苗群群搭把手,没一会儿就收拾利索。
车到了,众人抬着陈老爷子到车上,轻慢地赶车,免得颠着他难受。
苗文清带着张明岳陪着一起去,让钱明菲和苗群群先回去。
“明岳,照顾你爸,才两天,我咋就看着他头上白头发多了呢。”钱明菲临走前叮嘱道。
“妈放心,我会的。”张明岳看看苗文清,脑海中再次蹦出张明博的话,这两天苗文清心里该受到多大的折磨呀,承受陈老爷子即将到来的死亡的痛苦,还要整天面对仇人,不憔悴都难。
到了陈家,刚把陈老爷子安顿好,亲朋好友上门探望的人络绎不绝,知道他命不久矣,都不免惋惜几声。
陈老爷子连吞咽水都困难,完全靠着吊瓶在维持生命,苗文清就一直没有回家,张明岳自然也陪着。
第三天上午刚过九点钟,陈老爷子无意识地扑腾几下,呼吸骤停,到死再也没睁开过双眼。
瞬间,悲伤的哭声从屋里传出来,陈鲁东跪在陈老爷子床前,匍匐地上哀声哭泣,久久不能站起来。
这时候,陈家亲友得到消息,鱼贯而入,手里拿着东西,开始准备葬礼。
陈老爷子的本家兄弟陈四叔把陈鲁东拉起来,“别哭了,你爸已经走了,不能让他沾到眼泪,要不牵挂尘世,对你爸,对你家里都不好,赶紧操持你爸的丧事吧,这里就交给你那些兄弟们了。”
有陈四叔中间做调度,陈老爷子的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整个过程,苗文清瞅着机会就帮忙,只是话很少,完全不像之前的熟络。
陈家子侄多,张明岳也没被安排事项,就跟在苗文清身后,他让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还要随时注意苗文清的情况,见他累着就强压着让他歇一会儿。
钱明菲和苗群群作为女眷,只在停灵三天和葬礼当天来过,其他时间都没有露面。
苗文清的沉默和冷淡,苗家女眷按常理出面引起不少陈家人的侧目,在他们心里,陈老爷子和苗文清交情甚笃,以子侄礼操持丧礼完全不过分,不过见苗文清和张明岳也一直都在,只以为是陈老爷子去世他伤心而已,都没往别的地方想。
葬礼结束,苗文清带着家人在陈老爷子的遗像前深深鞠躬,转身离开。
“苗家侄子,你等等。”刚走出门口,就被陈四叔叫住。
苗文清一行人站住,等着陈四叔的下文。
陈四叔到苗文清面前强行直了直他微驼的背,人挺拔了些,“苗家侄子,我听说你在京都要开诊所,想在陈家小辈里找两个学医的去帮忙,有这事吗?”
苗文清神色流转,“我开始是有这个想法,不过陈叔否决了,一来觉得京都太远,让人背井离乡,远离父母还是不好,二来他觉得我刚开始起步就找亲友帮忙,不利于以后的发展,建议我招聘外人,等以后稳定了,再做打算。”
“你们这就想差了,刚开始起步找亲友帮忙才比较好,彼此熟悉配合得好,外人你哪儿了解那么全面呀,你要不再考虑考虑。”陈四叔认为陈老爷子否决根本就是把好事往外推,那可是京都,家里的孩子不管是谁,能跟着去,也比呆在这个小县城谋出路强,陈家子侄里很多人多多少少都跟着学过医,给人看病难点,可抓药、配药没有问题呀。
苗文清轻笑一声,“这是陈叔的意见,也是他的遗愿,作为晚辈,我还是不好违背的,您忙着,我们先回去了。”
钱明菲张嘴想说话,被苗文清打断,拉着她走了。
苗群群习惯去看张明岳,在他平静的眼神中,压下心里的困惑。
张明岳可知道,陈老爷子出事前,苗文清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可是殷切地希望陈家子侄能到京都,陈老爷子为后辈打算,还真推荐过两三个人,只等诊所手续办完,就公布这个消息。
可如今,往日的打算都成空,张明岳不禁再次感叹人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