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㈠
当沈春风笑吟吟地拉着赫连菲悄无声息地来到后院,此刻的战斗已经结束。
“哥哥……哥哥……”看着满身是血的哥哥,赫连菲忍不住大哭起来,她松开沈春风的手,顾不得那鲜艳的血沾染上洁白的长裙,双抱住了伤痕累累的哥哥。
“菲菲……”赫连舟望着哭得像泪人儿的妹妹,禁不住热泪纵横,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灰衣人望着沈春风那张永远温和的笑脸,目光中流露出惊异的神情:“是你?”
沈春风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笑道:“你不是聂玄吗?怎么不认识我了?”
聂奇悲痛欲绝地长呼:“主人,他不是聂玄?”
灰衣听到聂奇对沈春风的称呼,脸上不由一阵恍然:“难怪在‘富贵赌坊’你看我的眼神极其奇怪,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聂玄,对不对?百里红一直跟着我,也是你吩咐的,是不是?”
沈春风右手搔搔下颔,微笑道:“你这人还不笨?可是做事却太愚蠢了,不应该打‘富贵楼’的主意,你不知道它是我的地盘吗?”
灰衣人冷笑道:“你是‘富贵楼’的主人?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你最好乖乖的把‘富贵楼’交出来,还可以赏你一个全尸。”
沈春风大笑道:“聂奇,你说他是不是疯子?”
聂奇目光中闪烁着崇拜之情,恭敬地道:“他不但是疯子,而且还是一个小丑?”
沈春风淡淡笑道:“也不过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灰衣人怒了:“你们……”他扭过头去:“潘月娘,‘富贵楼’的主人到了,只要我们联手,一定会擒下他交给主上?”
沈春风抓抓头发,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嘿嘿地笑道:“还有同伙,是个美人耶!”
此时的潘月娘脸色古怪极了,原本风情万种、美艳无比的表情变得极其苍白失色,目光中流露出惊惧之色,似乎看见了一个洪水猛兽,痴呆地望着沈春风,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灰衣人怒吼道:“潘月娘,你还愣在干什么?”
沈春风笑嘻嘻地望着潘月娘,那笑容对潘月娘来说宛若恶魔降临,那充满笑意的光芒尤如千刀万刮,令她遍体生津,一时欲哭无泪。
沈春风微笑道:“这位美人可是个聪明之人,知道有些人可以惹,有些人不可以惹?哟,还真是个美艳无比的绝世尤物?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好象有点记不起来了?”
潘月娘娇容失色,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无情无义之人,你的眼里除了俞红冰和阴雪姬,还会有谁?”
沈春风依旧笑着:“啧啧,发怒了?哟,这不是玄教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白玉霜吗?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变成了什么潘月娘?你还真是多变呀!”
潘月娘遇上了沈春风,心情总是变得极其恼怒:“你还没有死,我怎么可能死?”
沈春风笑了:“那是自然,你是祸水,我是祸害,还真是天生一对?可惜你的心太毒了,我可不愿意时刻提防身边的毒蛇反咬一口,那真是得不偿失呀!大概只有那个赫连舟喜欢你这条毒蛇?”
潘月娘悲哀地大笑起来:“你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我,是吗?你从来也没有为我感动过吗?在你的心目中我居然是一条毒蛇,这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沈春风目光尖锐地望着她,凌厉而锋利:“喜欢你?你开什么玩笑?喜欢你这个因为嫉妒别人比你美貌而不惜毁人容的女人;喜欢你这个因为一己私欲而心狠手毒的女人;喜欢你这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四岁的小女孩也不放过的女人?”
潘月娘神情一滞,跌倒在地上,恍若一个被人抛弃的妇人,无助地任人践踏。
沈春风目光宛如刀锋般凝视着她,冷冷地道:“若要人不知,徐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你别把我当成傻子?韩素素把一切都告诉我了!白玉霜,我问你,七年前在巫江之上你做过什么事?”
潘月娘喃喃地道:“七年前……巫江……”
沈春风冷冰冰地道:“容我提醒你一下,你是不是把一个刚满月的婴儿抛下了巫江?”
潘月娘失神的眼色倏一亮,身子跳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那个孩子不能我扔下去的?”
沈春风目光冷冷地盯着她:“不是你还会有谁?那个孩子的手上还戴着你从我这儿偷走的玉镯,岂容你狡辩?”
潘月娘容颜早失去了红润,头发披散,目光呆滞,叫了起来:“那个孩子是你的爱人抛弃的,她要把孩子送给别人扶养,我帮你把他抢了回来,然后那个解玲珑也来抢,是他……是他把孩子一掌打下巫江的,我也被他打成了重伤,后来……后来我逃到龙城,才被小舟救回了京城。”
“是么?你知不知道那个孩子虽然活了下来,可是他却身患顽疾,只剩下十五年的寿命?”想着小纯,沈春风禁不住满面泪痕。
潘月娘摇晃着头:“沈大哥,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是么?你叫我如何相信你呢?”沈春风长叹一声。
潘月娘倏然声嘶力竭地大笑起来:“哈哈……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我白玉霜这一生只爱过你一个人,可能你却连看我也不看我一眼?为什么?我跟俞红冰同时遇上你,你的眼中却只有她,没有我,为什么?可她呢?她为你做过什么?她还不是嫁给了别人?你喜欢阴雪姬,她却又爱上你的哥哥,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做人还真是失败?哈哈……我没有得到,你也没有得到……哈哈……你这个人,别人喜欢你,你偏偏不领情,你喜欢的人却又不爱你,你觉得你活着有意思吗?”
“你说够了吗?”沈春风怒道,那无法飞逝的记忆宛若针一般刺激着他的心脏,让他有些负荷不起。
潘月娘像一个发疯的女人坐在地上,尖笑着:“我还没说够?我还要说……我要说,我白玉霜做人为什么会失败?我想得到我要的东西为什么这么难?”她的目光已经疯狂,人已经失去了理智:“你知道吗?我就是嫉恨俞红冰得到你的爱才毁了她的容,我以为只要她变丑了你就会喜欢我;我为了得到‘玄教’圣女的地位才会用‘天梦魔花’去毁她的贞洁,想不到却偏宜了你,我才是圣女,她根本不配?沈大哥,你知道吗?为了圣女之位,我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他是我们的孩子……”
“你这个疯女人?”沈春风气得全身发抖,恨不得双手劈了她。
赫连舟痴痴地望着潘月娘,嘴中喃喃地念道:“这就是我爱的女人吗?她怎么是这样一个女人?她不是我心目中的潘月娘?月娘总是美丽而又纯洁,永远含情脉脉地望着我吗?我爱的月娘不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她不是……她不是……”他忍受不住心中美丽的东西被撕碎、破裂,变得越来越丑陋不堪。
潘月娘依旧在笑在说,目光中流露出一道幻想:“宝儿生下来很可爱,他睡得很安详,长得很像你,长大以后一定会迷倒很多女人?为了妈妈,他必须死,这样妈妈才会成为圣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圣女,让千万玄教弟子为我跪拜,为我祈福。”她的神情变得更加疯狂:“为什么牺牲了宝儿也得不到?小莲那小丫头怎么配得上圣女这个称号,圣女应该是我?应该是我?我要杀了她!”
“所以你到现在还不死心?一边利用赫连舟对你的感情替你拉拢高手,一边又勾结那个什么主上夺取‘富贵楼’?你想跟他们合作对付‘玄教’,是不是?你最终的目的还是圣女这个位置,对不对?”沈春风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潘月娘狂笑道:“不错。‘玄教’算什么?当魔帝出世,‘玄教’也只能成为附庸?我帮他们夺取‘富贵楼’,占领‘五旗帮’,让他们控制整个京城黑白两道;他们帮我夺取‘玄教’,让我成为一教之主,阴雪姬他们都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沈春风冷笑道:“好疯狂的计谋,好疯狂的女人?”
灰衣人听了半天,脸上阴晴未定,终于忍不住问:“潘月娘,你认识他,他究竟是谁?”
潘月娘裂开嘴笑了:“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有必要知道他是谁吗?可是我……他不会杀我,呵呵……我比你幸运!”
灰衣人怒道:“潘月娘,你这是什么话?”
潘月娘目光中流露出神秘的色彩:“只要有他在,男人只会成为死人,唯有女人才能够活下来。”
沈春风搓搓手,目光中依旧流露出笑意:“不好意思,你可以死了!”那眼神望着灰衣人,宛若此人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
灰衣人一惊,怒了:“找死!”灰袍一舞间,一团雾气弥漫开来,人已经掠空而起,沈春风低吟道:“既然来了,还想走吗?给我……”声音倏地长啸:“死……”
蓦然,便见那团雾气炸开,沈春风双手齐张,一道无形的力量从他那瘦削的身子里迸射而出,冰寒逼人、凌厉无比,整个空间恍然坠入极寒之地,赫连舟几人不由被这股强劲的寒气侵袭而昏厥过去,赫连菲抱紧了双肩,冷得全身发抖,颤抖不已。
还未等灰衣人飞出半空,那股极寒之力便把他笼罩在其中,生生地拖了回来。灰衣人又惊又怒,身形顿时翻飞又起,有一股虚幻的烟雾,在沈春风一片片凌厉的掌风中掠过,层层相叠,重重翻舞,波涛翻滚,宛若大浪淘沙般腾挪飞跃,似乎要使劲全身的力气压制住那极寒之力,逃脱了出那极寒之圈,可脸色却越来越白了。
沈春风冷哼一声,长发飞舞而起,身形在缓缓移动中猝然如脱弦的箭,其势极快、玄、奇,掌式蕴含极寒之力,变幻莫测,刹时降临整个空间,众人似乎又一次降临极寒之地,冷冽的寒风让人有遍身瞬间生满红疹,毛发齐竖,身不由己的连打寒颤。沈春风那身体内一股极寒之气疯狂涌出,肃杀之力挟带着极寒之力疯狂地砸向灰衣人,厉啸道:“快给我死!”
那极寒力疯狂地汹涌而起,那寒芒一遇上极寒之力便如摧枯拉朽般碎成星星点点,灰衣人只感觉到全身眨间便已僵直,耳边听得到寒芒刺入肌肤的破裂声,嗅到血从血管中滴落的嗒嗒声,他想挣扎可是力不从心,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股极寒之力如锋利的剑、如锐利的匕首、如尖锐的弓箭从他的身体中穿过,绽放出朵朵美丽的血花,那血花在空中溅落,然后嗒嗒滴滴地坠落在地上,他的人自空中栽了下来。
灰衣人的眼睛睁得很大,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的思绪似乎还没有完全消逝,他想起了用刀轻轻割过聂玄的头颅,他想起聂玄那娇嫩的丫头,他曾经轻轻地抚摸着那如花的胴体,他曾经把那美丽的胴体压在身下狠狠地蹂躏,那么鲜美,那么可人?他不甘心,他不想死,他还没有享受够那美丽如花身体。他喜欢听她尖叫,他喜欢听她哭泣,他喜欢听她哀求,这样的女人享受起来才是美味!潘月娘怎么可能跟她比,永远也比不上?可是现在他死了,以后享受那么美味身体的人又会是谁呢?他想得不想死……
望着灰衣人倒在地上的身体,赫连菲吓得脸色苍白,神情失常,尖叫了起来:“大哥哥,你不要杀我哥哥,好不好?”
潘月娘的目光中流露出疯狂的笑容:“没有人可以活下来,除非是女人?菲菲,你还是为你大哥准备棺材吧!”
赫连菲怒不可谒地尖声道:“都是你这个妖妇害了我哥哥,我饶不了你?”
潘月娘讥讽地笑道:“都是小舟自作多情,怎么能怪我呢?我逼过他吗?是他心甘情愿为我做事的,不是吗?”
沈春风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他的心已经一片冷冰,目光冷冷地望着‘五旗帮’道:“你们也可以去死了!”
赫连菲爬起身,奔跑到沈春风面前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腿:“大哥哥,你饶了我哥,好不好?是菲儿救了百里公子,是菲儿通知你的,你能不能饶了我哥哥,菲儿求求你了?”
沈春风冷冷道:“有谁饶过‘富贵楼’的人?难道他们不是人吗?看在你曾经救过百里红的面子上,可以偿他一个全尸。”
赫连菲尖声大哭起来:“大哥哥,菲儿求求你了!只要你放过我哥,菲儿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好不好?”
潘月娘冷嘲热讽地道:“你省点心吧!他的心一向是冷的,这世上除了俞红冰和阴雪姬,其他的女人在他的眼里都是摆设?他怎么可能看上你呢?就算替他暖床,凭你也不够格?”
赫连舟自妹妹的尖叫声醒来,心中哀莫大于心死,淡淡地道:“杀了我吧!赫连舟一身罪孽,因一己私欲而给‘五旗帮’带来了灭顶之灾,只希望能用我的生命赎回帮中弟子的性命?”
“帮主。”庐上邪众人支身艰难地站了起来,一时之间悲怆不已。
沈春风淡淡地望着他:“你一个人的命够吗?”
靳飞鹤红着双眼站了出来:“靳飞鹤的剑下也有‘富贵楼’的亡魂,希望阁下成全飞鹤与帮主同死。”
沈春风冷笑道:“你们跟我谈条件吗?你们有这个资格吗?现在你们的生死由我掌握,我让谁生谁就生,我让谁死谁就死。”
赫连菲大哭道:“大哥哥,你不要杀我哥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她跪在地上,顾不得地上的泥土,向他磕着头,额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沈春风张开双手,缓缓地抬起,语气冰冷地道:“你们一起上吧!如果能在我的手下撑过三招,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孔智长叹一声:“帮主,一起上吧!是生是死再此一博!”
潘月娘冷冷地道:“在他的眼里,你们都是蝼蚁,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的?”
赫连舟紧咬双唇,五色长鞭层层叠起,幻发出一串串银光,疾若海星般射起,靳飞鹤青影暴涨,剑芒横飞,剑势幻化出串串银星,丝丝寒芒,盘空悬起,那陡然而起的透明晶莹的剑芒借势与五色鞭相互辉映,把沈春风凌厉的掌式压了下来。沈春风冷哼一声,倏然一股旋风平地袭起,如一朵蘑菇之云、极速的高劲旋涡,翻江蹈海、大浪淘沙强势凛人,整个旋涡之风以沈春风为主,旋转而起,风势中挟带着冰雪般的寒气,让原本的极寒之地越来越冷,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急促,功力较弱的人已经满脸涨得通红,竟然要昏厥过去。赫连菲的功力最浅薄、身子最弱,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膝,纷身发抖,脸色苍白的可怕,目光中流露中哀伤无助的神情。
潘月娘唇边流露出异样的神情,她看出沈春风根本没有出全力跟他们比试,而且她知道沈春风最厉害的武功是剑术,如果沈春风出的是剑,别说三招,就是一招也会让“五旗帮”灰飞烟灭。
此刻,庐上邪出手了,一道凌厉的光芒在极寒与五色光芒中亮起,铮地发出它应有的骄傲声,宛若黑暗中冒出的一缕火焰、一缕青烟,暖和了快要枯竭而冰冷的心田,燃起了生命之火。靳飞鹤侧身掠起,剑式似银河之水,一刺击下如流星泻落,那银辉凌厉的光芒四溢,抖出一轮光晕。
沈春风唇边流露出淡淡地微笑:“难怪‘五旗帮’能在京城占有一席之地,手下倒有几个强人?可是……这不够……”他长啸一声道:“第二招了,就看你们能不能挡住我最后一招——天寒地冻。”
蓦然,沈春风长身玉立,毛发齐竖,长袍飞舞,身子如螺旋般转起,身形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瞬间幻化成无数道人影,随着人影恍然一股白寒之气自他全身弥漫而出,凝聚成一团团、一束束地寒气,那寒气越来越快、越来越多,顿时弥漫了整个战斗空间,披天盖地向赫连舟几人袭去,速度快如电、疾如光,他那整个人已经变成了一道道白色的虚影,渐渐淡化、隐匿,赫连舟数人只感觉到置身于极其严寒的南极世界,整个身子渐渐开始冷却,鲜血凝固,然后慢慢地失去知觉……
“帮主……上邪……飞鹤……”孔智尖啸一声,疯狂地想让三人苏醒过来,双掌猛然拍向那疾速旋转的寒冰之气,但依旧无济无事,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寒冽劲飞劈在胸膛,一口鲜血喷出,倒飞而至,嘎然摔倒在地上。
一阵冰冷的声音传来:“没用的……他们死定了!”
三人自空中摔倒下来,那旋转的寒气渐渐变得格外清晰,缓缓地幻成出沈春风的身影,空中窒息的味道刹时停止,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猛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大哥。”沈春风的手掌在扬起一刹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