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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恭!你敢!”段懿咬牙切齿道。
“我有何不敢?”子莫说着掏出怀中的虎符,亮于重兵士面前道,“我乃大齐龙骧将军,如今要收段懿将军手中兵权为己用,段将军,你有异议?”子莫不想与这段家军正面为敌,突然想到这龙骧将军虎符,便灵机一动,气得段懿脸如猪肝之色。
“高长恭,你敢无视圣上旨意,还妄想窃了我的兵权!呵呵,莫非你就是和那安乐王高励,丹阳王李祖勋,以及那河间王高孝琬早有约定,你离开邺城如此巧合来了光州,竟是要和这些反贼共行谋逆之事?!!对了对了,谁人不知你高长恭和你三哥高孝琬情义深厚,犹如一母同胞?”
“胡说八道!我高长恭一人做事一人当,放跑慕容冲乃是我一人的主意,关我三哥何事?!段懿,我三哥高孝琬乃是忠义之人,你可休得污蔑了他!”子莫一手持长槊,举起将锋刃对着那坐在马上信口雌黄之人,怒气染上眉头,连身下的马儿也是焦躁难安,在地上踏着细碎的步子似要即刻冲上前去。
“哈哈哈,忠义之人?高长恭,你可真是要笑死我了!你家三哥在外结党营私,笼络朝臣,勾结了乐安王丹阳王等人屯兵在这光州城,又私自锻造武器藏在家中府库,想要带走家眷离开邺城后便发兵造反,不想行迹败露功亏一篑,此刻已经都被打入天牢了你居然浑然不知情?!!哎,高长恭啊高长恭,你是真糊涂还是看大势已去了想装无辜?!你三哥造反,而你高长恭又突然来到这光州城与这些反贼混为一处,我看你也绝对清白不到哪里去了!莫再做无用的抵抗,快快束手就擒,我段懿还可看在你我往日在战场之上并肩作战的份上,保你些颜面!”
段懿哪里肯交出兵权,索性这高长恭正好现身光州,便是误打误撞也好,真是如他所言也罢,放跑慕容冲已经是罪责难逃,借机用这谋反之罪将这眼中钉诛杀在这混战之中,可真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段懿也不容子莫辩驳,抬手便下令让手下围拢过去。
段家军中的士兵对于段懿的下令有些犹犹豫豫,一来兰陵王所向披靡,方才交手却并未伤及兵士们的性命。二来经晋阳洛阳的战役,段家军中不少人对这兰陵王高长恭的大名甚是仰慕。其中还有不少人是和兰陵王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过的。当初引那杨忠入瓮,大破周国十万大军,其实高长恭的谋略果决早已经让一众兵士信服,现在却要争锋相对将矛头对准这赫赫战功的兰陵王,不少人心存疑虑。
“怎么?!一个个都怕得走不动路了!”段懿大怒,一声呵斥骂道,“捉个反贼都如此畏畏缩缩,当真丢我段家大军的颜面!你们不敢,我亲自上阵!高长恭,待我将你打下马来关在囚车之中拉回邺城,我要让你知道何为真正的光宗耀祖!”段懿一夹马肚,便手持长枪冲锋过来。
光州城内地方军与段家军站得如火如荼,城中硝烟四起,兵荒马乱中,那段懿血红着双眼将兵刃对准了高长恭。
“段懿,我和你无冤无仇,哪里来的这般怨气?!”子莫淡然说道。污他叛乱在先,又口出狂言说他三哥谋逆,段家大公子犹如一只疯狗,见着他高长恭便非要咬上几口。
“哈哈哈哈,长恭殿下,我段懿行得正坐得端,乃是秉公执法为朝廷缉拿叛贼,你可不要弄错了才好!!”一击横扫,长枪带出寒光,绕着子莫的头颈便是缠裹了过去,毫不留情。
子莫见段懿起了杀心,便只能回击。想来他之前几次抢了这段家大公子立功表现的机会,难免被人记恨。只是没想这段懿这般小鸡肚肠,公报私仇倒是不像段老将军这般光明磊落。段老将军不喜他是摆在台面之上,每次朝会必然与他意见相左。
周围一众士兵帮不上忙,也根本不知道该帮哪一边,正好有一帮兵痞从他们周围的小巷子里冲出来突袭,便也与这些流寇交上了手。那些流寇虽军规不严,可是这种穷途末路的时候倒是犹如四蹿的狼群凶狠非常。
子莫用长槊扫开了疯狂袭击齐军的一些叛军想要出城,方才段懿所说他虽然不肯相信,可是心中惴惴不安,如若三哥身陷囹圄,那他断不能弃三哥于不顾。三哥不是这种野心勃勃之人,他定是被人诬陷了!如此想着,归心似箭。回想起之前在高府府库之中所见的种种可疑之处,子莫哪里有心思和这段家大公子缠斗。而段懿自然不肯让他跑出城去,竟命人关了城门把子莫往城里逼去。无法,又不能真的斩杀那段懿于马下,子莫只能边应战边往城内退下,想隐入市井混战之中求得脱身。
光州本是一方安逸之地,可如今到处是刀光剑影,哭喊声连绵。两军交战,百姓遭殃。段家军边深入城中,叛军边战边退。街市地上处处都是被砍杀的流寇尸体,血水沿着青石板汩汩汇集,流进引水渠中,给这原本恬静的地方染上了浓厚的血腥之味。
段家军弓弩上膛,射出的弩箭有不少殃及街边的小屋子,箭穿透纸糊的窗户,齐齐插入宅柱梁木之上。
“爹爹~~~~~”一声凄厉的喊叫,接着屋内的孩子恸哭声阵阵。领军的段深皱了皱眉,那些叛军狡诈,见自己不是皇师的对手,竟然排开了阵列用弓弩相抗衡。他们全然不顾城中的老百姓,而段深看到手下的弩箭又误伤了平民,便更是光火,誓要将这些作乱的乌合之众绞杀干净!
叛军流寇看对方要赶尽杀绝,又是久经沙场的正规军队,新招来的贩夫走卒披挂上阵哪里吃得消这阵势。看着光州守军投降的投降,敢反抗的也被一路斩杀,几个往日里做惯了贼匪的兵痞,便破开了老百姓的屋子,从里面裹挟了妇孺老人来当挡箭牌。
“识相的便让爷爷们出去!不然让这些小崽子们血溅当场!”凶神恶煞的兵痞嚷嚷道。小小的孩子被拎住了腿提在半空,如同被抓了的兔子头往下倒着悬空架在一把把钢刀之上。这些流寇根本不顾什么军纪,既然大势已去,那么便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全然没有军人的尊严法纪。
子莫被段懿一路追赶,正巧便看到这对峙一幕。祸起萧墙,一国之内竟然百姓便受这般荼毒,心中痛楚,又想到若真是三哥惹得这兵灾人祸,便犹如自己铸成大错一般愧疚难当。
驾着马儿加快了速度,俯身从遍地尸骸的街道上勾起了一把弓箭。弩箭上膛,弓拉满弦,那些兵痞只觉门面上有道寒风呼啸而过,抬头便是一重黑影竟迎面扑来。
诶?!蜿蜒的血水流在了那兵痞的两眼之间,只是片刻间的事情,双眼的视线变成了猩红。
“啊!!!”
一箭正中眉心,那人还未反应过来,就翻着白眼重重往后倒去。旁边的同伙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悲鸣,但也只是悲鸣,便都也纷纷中箭,手里的孩子再也拎不住了。
子莫的马儿掀起一阵尘土,段深看到那一抹背影眼中全是惊艳之色,青丝拂面,竟是那人也在光州城中!段深还没从惊叹之中反应过来,怀里便被塞过来一个惊魂未定的呆愣中的孩子。
“孩子交于你了段将军!我先行一步!”子莫的马儿高高跃起,前蹄便重重踢倒了几个叛军。长槊横扫千军,方才气势嚣张的流寇叛军顿时乱了阵脚,哀嚎连连,盾牌长戟踩踏了一地,给段深的军队冲入敌人阵列腹地打开了一个口子。
“谢过殿下!”段深拱手领兵冲锋,没了人质势如破竹。
“高长恭!你休得想逃!!”后面段懿一挺长枪舞动,紧追不舍。杀开一条血路,竟也直直追了过来。
“大哥,你去哪儿?!”段深斩杀敌军之中,看到自家兄长,还未出声叫住他便见大哥杀气四溢追着兰陵殿下而去。心生疑惑,可是这光州城的叛军人数不少,他竟一时之间也脱不了身,不能一同前去看个分明。
子莫看这段懿紧追不舍咬住不松口,便想着这光州城除了城门应也有别的小道儿可脱身。便索性下马,拍着马屁股把马儿赶了出去希望引开段懿,自己则看看街道两旁的宅子,翻身跃入了一处大宅子想寻人问问路。
这宅子挺大,庭院里的桂树在这寒冬腊月也绿着枝叶,一派静谧,似与外面街道上的厮杀全然不在一个世界。子莫看着这桂树,出神一笑,爹爹就爱桂树,这宅子的主人倒是和爹爹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味道。
穿过庭院,子莫在厢房里寻了一路,竟然连个婢女家丁也未见到,莫不是这里的主人已经弃了宅子离开了?
失望之际,却似乎听到一些声响,便朝着那声音的方向去了。
“逆子!谁让你来光州的!还带着你的妹妹前来,你是想气死我吗!!!”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得人有些心惊肉跳,子莫翻身上了房外的衡量,探头一看,这人不正是乐安王高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