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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和妈妈们说话,小孩儿和小孩儿们说话,边说边走,就到了路边的老榆树下。
小丽的二哥也一边抹着嘴,一边跑了过来。“啥事儿,这么急?”
“二哥,我求求你,千万别剥它们的皮了,别撸它们的叶子了,我爷爷说,过几年它们就长大了,就结榆钱了,我们还要吃榆钱窝窝,榆钱糊糊,那可好吃了。”我哭着对他说道。
“你放心,现在没人儿再祸害它们啦。”二哥点头答应了。
我又对我的那些男朋友,女朋友们说:“大家都看着点儿,发现有人祸害,赶紧告诉二哥。”
“放心吧,我们都给你看着。”妈妈们也说道。
这样,我才坐上爸爸的自行车,和妈妈走了。
爸爸没有和我们上火车,我知道他很忙,从他们兵营敞开着的大门,现在关上了,就可以看出,如今的形势挺紧的。
虽然,我不懂这“形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形势”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对谁不利,谁立刻就得倒霉,一会儿功夫都不容的。
所以,院里的那些刚搬来的装逼大佬们,狡猾的就像**子夹了个尾巴似的,从来听不到他们说人话。
火车开动了,慢慢的离开了城市,迅速地驶向了荒凉。
从车窗向外看去,黄漠漠的一个地球,一团团黄尘自西向东滚滚而去。
远处的山是蓝色的,和天的蓝是有区别的。莫大一个世界,没看见一棵像没有被剥皮的老榆树那样,高大挺拔的树,偶尔能看到几棵没有树干的树,就像小榆树那样的树,那或许是灌木吧。
也有一伙伙穿着白皮袄的男人,和像SD大娘那样,用头巾把头包的严严实实的女人,杵着铁锹站在地里看着匆匆而过的火车。也有人铲起土扬起来,弄个尘土飞扬。
在背阴的地埂下面和小水沟里,聚了厚厚的残雪。
看到了几个小孩子,在铁道坡下面,拿着竹爬子在干涸的沟里搂着草叶子,箩筐里已经塞得满满的,看来是准备回家了。他们的家,也许就是他们身后的那片,和土地一个颜色的建筑群里的某一家。
当火车从他们的面前经过,他们停了手里的活儿,向火车招招手,跳着喊着。
我想他们一定是喊着我们的歌谣:“火车来了我不怕,我给火车打电话,火车说我好小子,我给火车包饺子!”
包不包的无所谓,吃饺子才是我们最大的理想。
咣叽咣当,咣叽咣当,火车慢了下来,在这片荒郊野地上停住了。
妈妈领着我下火车,“这是个什么车站,连站台也没有,”我看着车下的一堆石头,和深深的路基底沟,站到车梯最下边的一层,紧紧抓着列车员阿姨高高举起的手,向着那深渊勇敢地跳了下去。
列车员抓住门边的扶手,轻轻一跃,噔噔噔跨上列车,收起车梯关好车门,列车从我们的面前爬走了。
妈妈领着我,跟在其他几个下车人的后面,踏着铁道边上的小路,跟在火车后面急匆匆走去。
走了有二里地,前面有一个道口,我和妈妈右转,走过道口,上了大道一路向北走去。
“这是什么火车,把咱们甩这么远,反正你也是往前走,多拉一截不行吗?”我抱怨道。
妈妈看着我只是笑。
这时,后面“吱咛,吱咛,咯噔噔,”赶上来一辆老牛拉的大轱辘车。
“那是秀英她二姑吧,老远看着就像你,撵上来一看,就是。吁......”说着话,牛车停在了我们面前,一个老伯伯从车上跳了下来。
“是四伯伯,身体挺好的啊,这是给队里送粪唻?”妈妈答话道。
“没的个正经营生。”那个老伯伯一边整理车上的东西,一边说道。
“快叫四姥爷。”妈妈对我说。
“四姥爷好!”我说着,给这个四姥爷鞠了一躬。
“挺好,挺好,快上车吧,捎回你们去。来来来坐这草袋子上。”说着,把一个鼓鼓的装着草的口袋滚到车的中间。
“来来,靠前坐,后面颠得慌。”四姥爷说着拍了拍口袋上的土。
我和妈妈爬上牛车,坐到那个大口袋上。
“前天听你爹说,这几天你有可能要回来,赶上我这几天给铁道南送粪,哎,啥粪呀,就点儿土。专门给你准备了个草料袋子,每天这个点儿,火车一过,我就张望,今天总算瞭见你啦,你爹能掐会算呀。”这位四姥爷一边高兴地说着,一边拉着牛头慢慢地走着。
“四伯伯咋不上车坐?”妈妈问道。
“你们坐好唠,我给咱们拉住这牛,这家伙,来的时候磨洋工,一回家就跑,这路又坑坑洼洼的,可怕颠着你们唠。这是你的娃娃,我知道,一看那精神的,我就知道。咋,你女婿没跟你来?”这位四姥爷说话有点儿喘了,是走的快了?还是话说多了,反正我觉得,他是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了。
说着话,又过了一条冰封的小河,上游又平又宽的冰面上,有几个小孩儿在划着冰车。我的心里一阵躁动,这可是我最拿手的。
“他没来,他们最近挺忙的。”妈妈解释道。
“我知道,这官儿当大拉,就会忙。奥,到啦到啦,看看这四伯,看见你稀罕的,跟你说了这一道儿。我拉住这牛,你们娘俩慢慢儿下,甭跳。”四姥爷左手使劲抓住牛头上的笼头,右手使劲压住车辕子,我和妈妈慢慢地爬着下了车。
“四伯伯来家坐吧。”
“有事我就去了,这一天去八趟。写个信啦,念个信啦的,数我事儿多。”四姥爷说着,摆了摆手,“快进去吧,看把娃娃冻得。”说罢拉着牛调头拐弯儿了。
这时已经过了中午了,家家房顶上都升起了袅袅炊烟。
我和妈妈进了院子,北屋的房顶上也是炊烟缭绕。一溜五间房,东边的三间,窗户纸比较白,下面的四孔大玻璃锃明瓦亮,中间关着的双扇门开了,姐姐跑了出来,弯下腰抱住我使劲地亲呀。
我闭住眼,“不管了,你吃了我,我也不管了,别嘬了我的眼睛就行。”她使劲地把我抱起来,费劲的把我放到东屋的炕上。
我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一下就不冷了。
姐姐笑着,紧紧地抓着我的两只手,给我捂着。当她看到我左臂上的黑布,立刻没有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