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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休道:“你师父不是说了吗?想必是天家的人了。”
苏缘瞪大眼睛,指了指天空,道:“天上的神仙?”又撇头自言自语道:“我竟见到了天上的神仙?”
楚休见苏缘那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心下有些异样,问道:“真的……将我比下去了吗?”
苏缘惊讶的看向楚休,强忍着笑意快步走回房间。刚迈进房间,苏缘以帕掩唇早已乐不可支。
楚休没好意思,拦腰抱住苏缘,道:“平日里我多看谁一眼就要遭你斜眼,今日你都在我面前将我比下去了,你还笑?”
苏缘想要掰开楚休的手,却使不上力气,不由得笑得更大声些。楚休将苏缘安置在一侧的软榻上,道:“好了,不与你玩笑了,我有几句正经话对你说。”
苏缘收起笑意,眼中却依然是波光粼粼,煞是好看。楚休咽了口口水,强自忍耐着道:“现下道隐师父和师娘正在护法,整个长灵山其实都是空虚的,我怕那尤玉娘并未走远,若她此时来搅和,那可是要吃大亏的……”楚休握着苏缘的手继续道:“等一下咏楠将咏杉和咏竹一并叫过来,你们便在这房里带着,哪里都不要去,我自去前面道观守着。”
苏缘正色道:“你才消耗了不少内力,若那尤玉娘真的再来,可如何是好?不如你带着咏楠她们,虽说她们不通法术,但是刀剑上的功夫却是不错的……”
楚休摇头道:“我没你想的那般虚弱,最近一阵子我已经恢复了不少元气。就让咏楠她们和你一起吧,不要让我担心。”
苏缘知道楚休主意已定,没法子只得由着他独自去了前面。
楚休料得没错。尤玉娘正伺机报这断臂之仇。
那日被道隐师父斩断一臂之后,尤玉娘从老鼠洞一路钻到长灵山下。尤玉娘露出真身,口里衔着自己的断臂,另外三只脚拼命的扒开老鼠洞,伤口碰到砂石,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生怕再把那老道士引过来。尤玉娘心中恨极,她等待了几十年的那个人近在咫尺。可她好久没用凝膏了,身上的香囊也早已不见,她只是想抓住那个小孩制了凝膏,打扮的漂亮些去见心上人,却不想拿小孩如此本是,那老道士更是出手狠辣。
尤玉娘一直以吸人精气修炼、用小孩的皮肉制保养的凝膏,从未受过如此重创。如今她这副样子,如何去见人?
尤玉娘发狠,几日间便在山下的镇子上吸食了几个壮年男子的精气,伤势才得以控制。但炼制凝膏就要麻烦许多,所幸,尤玉娘将那家的小孩直接剥了吃皮,虽然效果不好,但是她已经等不及要上山报仇了。
尤玉娘一边疗伤一边注意着长灵山上的动静,她看见那个断了她一只手臂的老道士亲自到山下来接一个人。她猜想这个人必是老道士请来救治那小孩子的。尤玉娘又在山脚下观望了一阵子,想必他们会施法救治那小道童,到时便是她重新上山的好时机。
尤玉娘站起身来,撕开仙障直奔道观。走到道观附近的小河边,尤玉娘停住了脚步。她倾身向水面看看自己的倒影,她换了身水蓝色的衣服,她知道那人必不喜欢那些太过鲜艳的颜色;尤玉娘又理了理鬓角,这簪子是素银的,耳环也是一套。虽然尤玉娘不喜欢这样的打扮,谁奈何他就喜欢这种?
八十六年了,算下来能够再见到他,尤玉娘已经等了八十六年了。那人不喜欢她吸人精气修炼自己,她便不再杀人;那人不喜欢她夺人孩子剥皮制凝膏,她便只带香囊……可到头来……到头来他还是离她而去了。
尤玉娘看了看那只裹着黑色软布的断肢,虽然她把这断肢接了回去,可这只手臂到底是废了,以后也只能是裹着这布将就着。尤玉娘狠狠的将脚边的鹅卵石踢进水中,如此狼狈怎么见他!
可此时正是长灵山守备最松懈的时候,若不趁这个时机,要等待何时才能再见到他?若他便一直在这山中修炼,那又如何是好?思及此处,尤玉娘不再犹豫,直接奔着道观去了。
此时虽是夏日,长灵山中植被众多本就不算燥热。一进道观,院里种着的苍松翠柏更是给这里平添了许多清凉;那一池碧水倒映出的树影摇摇晃晃,还有几只锦鲤在这绿影下游来游去,好不逍遥自在。
可是尤玉娘没有心思仔细欣赏这里的景致,因为她一眼就看到了道观里那个正坐在蒲团上闭目凝神的人。
是他了!就是他了!虽然相貌不太一样,但是这个轮廓她是认识了,更有这气度、这神态,明明就是他。
尤玉娘急切又温柔的喊道:“楚尊……”
楚休缓缓睁开那双明亮的双眸,尤玉娘心中一动,这双眼睛还是如此的好看。
楚休起身一揖,道:“想必你就是尤姑娘了吧。”
楚休如此问,倒让尤玉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停住脚步,低头道:“妾身正是尤玉娘,妾身……”
楚休道:“尤姑娘还是赶快离开长灵山吧,我虽知道你近日在山下做了不少命案,但是看在你与楚某祖上是旧相识的份上,楚某这次放你一条生路,还望你来日好好修炼,莫要再为非作歹。简之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是道隐师父不会再纵容你在长灵山上捣乱的,你还是快离开吧。”
说完楚休侧过身去,不再多看尤玉娘一眼。
尤玉娘并不想听到这番话,却勉强笑道:“先生看看我身上的衣服,这颜色你最喜欢了……你再看看我这首饰,都是你喜欢的样式……”
楚休叹道:“尤姑娘,祖父离世已近百年,还请您节哀顺变。”
尤玉娘摇摇头,道:“你们极鹤一族向来痴情,为何偏对我如此绝情?玉娘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楚休道:“还请尤姑娘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尤玉娘眼中含泪,道:“玉娘会证明给你看,这世上只有玉娘才是最与你相配的,那些凡俗的女子只会拖累了你!”话毕,尤玉娘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