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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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东厢房,羲谣感到那心就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样,痒痒的难受还捎带着点疼。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今天明明是去救人,怎么还摆上家伙上了家刑,差点把人给打个半死。

    细想想,最后彩珠还是跟着姐姐回去了,这也许就是姐姐想要的结果吧?

    令人不解的是,用刑到一半的时候,董氏娘娘忽然转变了态度,为彩珠说情。

    起初怒火冲天的董氏娘娘,一看到用了家刑,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呢。

    她坐在临窗的木榻上,一枝疏影摇曳在纸窗上,下午的光和煦而又温暖。

    刘妈妈正握着铜壶沏茶。

    “刘妈妈,董氏娘娘今天突然转变了态度,替彩珠说情,是不是因为,她怕在她院里出了事,也不好担待,所以才转念想要息事宁人的?”

    “是呢,还有,殿下可看见那几个司务处的小厮么?”刘妈妈放下手中的铜壶,将一杯茶端过来,“有两个人可是拿着纸笔墨宝的,他们是负责记录的,看来,但凡动用家法,都要将过程什么的记录详实,可能董娘娘是怕这个吧。”

    “哦!那就对了!等到王爷回来了,若是司务处向王爷汇报,知道了此事,定会追问一二,本来这件事就像是无风起浪的,董娘娘到时候肯定是无法交代。”

    “是啊,不论什么地方,都是有论法纲常的,董娘娘今天这样惩戒彩珠,做得的确有些过了,也难怪你婉婉姐姐也会生气了。”刘妈妈道。

    “婉婉姐姐生气?我倒真没有看出来呢,我还觉得婉婉姐全程很冷静。”她道,“有那么一刻,就连我都差点要站出来说话了,可她还是面无表情,冷静的站在那儿,真是叫人着急呢!”

    “这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呢,不论你是高兴还是难过,都不要轻易的暴漏在别人面前,否则的话,很容易被人猜到心思的!”

    羲谣摇摇头,觉得这样做太累了。

    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如果很生气的时候,还要笑着跟人说话,她可做不到。

    不过想到今天董娘娘服软的时候,她姐姐仍旧面带笑意的跟她回话,话里却透着一股叫人根本无法反驳的气势,真的是叫人佩服呢。

    要是今天的这件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会在呢么做呢?

    她一定会比董娘娘还要生气,说不定会抄起袖子跟她理论,再不济,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呢,她这样想着,就说了出来。

    刘妈妈却道:“除了在战场上,动手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办法。”

    刘妈妈这话说的简洁明了,又听起来像是八股文一样难懂,又够她消化个十天半月了。

    她依偎道刘妈妈身侧,撒娇道:“刘妈妈,要不以后我就叫你师傅吧?”

    正在绣枕花的刘妈妈停下手中的针线,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刘妈妈大字也不识几个,怎么做你师傅!”

    “可是你什么都知道,懂得比谁都多,有时候一件事还没结束,你就能像是个算命先生一样预测结果,并且十有八九准得出奇,在阿谣心里,你比那些能讲书的先生厉害一百倍!”

    刘妈妈被她甜的流蜜的小嘴逗得一阵乐。

    “好吧,那你就在心里当刘妈妈是你的师傅,但是在这王府里,还是不要这样称呼的好啦!”

    “唉!”羲谣锤锤脑仁。

    刘妈满怀疼爱的指指她的鼻头。

    “又锤你那机灵的小脑子了,仔细把聪明都锤没了!”

    “刘妈,阿谣的小脑子只会越锤越聪明的!”她伏在她的肩上蹭了蹭,下巴壳儿搁在她的肩膀上。

    次日,董娘娘惩戒王妃的大丫鬟彩珠这件事很快在府上传遍了。

    这样一来,王妃和董娘娘不合,就成了人人都知道的秘密,摊在明面上坐实了。

    董其姝斜靠在贵妃塌上,心绪尚未平静下来。

    这场面已经浩浩荡荡的铺开了,结果却以这样的状态收了个烂尾。

    原先的教养姑姑已经被她支走了,现在短时间内也不好再召回来,如今彩珠又走了,眼下找个合适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这件事已经闹得阖府皆知,指不定那些丫鬟婆子会怎么议论她对待下人苛刻云云了。

    现在明显不是再从府中找人的时候......

    她转向身边的金葵,像是几日不见一样的上下仔细的把她打量个遍。

    现在也只能叫金葵先顶上了。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满的。

    这个金葵还算是个听话顺从的,只是做事多多少少有些刻板,说白了就是脑子不太灵活,这也是她跟在她院里这几年还一直没混上个一等丫鬟的原因。

    好在这丫头做事虽然是主子说什么做什么,照着葫芦画瓢的完成任务,也不算愚笨,只是说上机灵罢了。

    眼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只能叫她了。

    教养姑姑教养姑姑,是与贝子爷整日形影不离左右的,这除了平日里的衣食住行要伺候着,起码也得有些基本的识文断字的素养,这金葵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此时董其姝也只能将就着,没办法,谁叫这步棋算差了呢。

    本来她是想教训教训彩珠,杀杀王妃的士气,照着董婉婉平日里的行事准则,她也应该不会大动干戈的,谁知这次竟然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是要拿出王妃的派头来了啊,是要动真格的了吗。

    董其姝手里端着个小青花瓷碗,里面放着专为她的金丝鹰哥配制的十谷粟米,她将粟米一粒一粒的往笼子边上的小食碗里放着,一边逗弄着上下欢跳的莺歌。

    她就知道,一旦叫这羲谣进了王府,那董婉婉就有了新的希望,就算早已有了不争之心,也会被新人的加入而重新激起动力。

    这次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王爷都已经将很多掌家大事交给了她,董婉婉都毫无不悦之意。

    这两年,她的风头在这王府里可以说早已盖过了她这个正牌王妃。

    所以说她也就只是顶着个正妃的光环而已。

    但是如今呢,她竟然突然敢堂而皇之的和她怼上了。

    这脸已经和撕破无两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董婉婉,这几年你表面上看起来风轻云淡,与世无争,端着副淑雅端庄的架势,原来都是装着唬骗人的。”她呐呐自语。

    “潜的可够深的。”她将小瓷碗放在松儿手里,伸出手指,那长长的珠饰彩绘指甲,耀着刺眼的彩光,她用这精美的指甲拨弄着金丝雀的羽毛。

    “娘娘!那可是您最喜欢的莺歌啊!”松儿见她拉开雀笼的门,瞧着那金丝雀儿扑腾着飞了出去,惊呼道。

    她转身看着松儿,眼睛微眯,扑哧笑出了声,又转身看着雀儿飞出去的地方,道:“你不是要出来么?那就叫你出来好了,你在明处我在暗处,看你还能不出一点差错?”

    笼子里的鸟就是再金贵,也是笼子里的鸟,你要飞,也得看看有没有那本事。

    就怕养尊处优惯了,连觅食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吧?

    “还有那个羲谣。”她一字一字的念道,皱眉思索着。

    一旦往后这个羲谣受了宠,生了皇子,她自己不谋,她姐姐也会利用。

    这雏鸟若是羽翼丰满了,那就和她姐姐一样总是跃跃欲试,想要扑腾翅膀了。

    “松儿,你连夜出府一趟,去趟尤溪,去找趟王妈......”将将入夜,蝉鸣蛙声搅得空气并不安宁,她却仍旧小心的将松儿叫到身边耳语吩咐。

    第一套方案失败了,这第二套方案可是在她姐姐身上应验过了的,只是便宜了她,起码保得还有条姓名安稳的活着,并且还能在王府衣食无忧的活着。

    这第三次,没有再不成功的理由了,她暗下决心。

    余姚至尤溪的村落小道上,松儿坐在董其姝士族的家丁安排的马车,她这是第二次穿上夜行衣,夜晚黑漆漆的,她也黑漆漆的,她知道她这样的打扮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到她,但是虽然四周暗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却觉得自己暴露在万丈灯火之下,她知道,这是因为她要去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

    车行的快,夜过三更便到了,松儿罩上披斗,掀开棉帘迈下车,急匆匆的往驿馆后门走去。

    却不见一个黑影一个流行步子迈到她的身后,流沙只觉得脖子被人猛地一紧,被惊了一下的她条件反射似的张开嘴,却还未出声,便被捂上了口。

    “别说话。”黑影发挥出浑厚有力而又轻微的男声。

    睁开眼,松儿已经被绑到一个客栈的房间里,她定睛一看,中间那个坐在竹椅上的人,很是面熟......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