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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暖玉在怀
黄昏前后，卓青和陆子岩辞行。
“卓叔叔和陆叔叔不如用过饭再走。”洛青婉正好将二人送至侯府门口。
卓青和陆子岩今日都得了好苗头，心中正跃跃欲试。丰州城出行半日即可到曲县，曲县四通八达，若是能赶在今夜抵达曲县落脚，那么明日一大早便可启程。
今日所议的几件事若是能成，不仅眼下危机得解，还是绝佳的利好消息。卓青和陆子岩都是洛家的四个大管事之一，自然掂量得出其中深远意义，哪里还能按耐得住？
巴不得立即就脱手去做。
洛青婉也深知他二人性格，只是他们晨间才到，眼下又着急赶路，太过折腾，连饭都没顾上吃一口。其实哪里会如此着急，不过是卓叔叔和陆叔叔体恤她。洛家毕竟是商户之家，这建平侯府却是侯门，她一个商人之女即便嫁到侯府，为人处世也不一定容易，卓叔叔和陆叔叔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洛青婉想澄清。
卓青和陆子岩却都拱手。
“东家的好意心领了，来日再饮庆功宴。”
“东家勿送，就此别过。”
洛青婉心头微暖，方才想说的话也都隐在喉间，卓叔叔和陆叔叔的好意她心领便是，何必拂了他们的好意？
洛青婉弯眸：“那卓叔叔，陆叔叔，你们路上小心些。”
卓青和陆子岩也都笑起来。
“建平侯不是要同东家一道回门吗？”
“那我们在朗州恭候。”
洛青婉颔首。
“东家，老石，勿送了。”卓青撩起帘栊，和陆子岩相继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卓青和陆子岩透过车窗向外挥手。
洛青婉和石怀玉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街巷口。
“东家何时动身回朗州？”石怀玉忽得问起。
“十月十五。”洛青婉记得盛明远如是说，“路上差不多正好两月路程，还能赶得及回朗州同爹和元宝一道守岁。”
洛家并无旁人知晓她不姓洛，只道她是舅舅的女儿。
当年北舆生变，她千里迢迢来燕韩投奔舅舅。
一晃都是许多年的事。
而舅舅膝下无子女，便将她当做是洛家的女儿。
故而她在旁人面前，她一直是舅舅的女儿，她也一直唤得是爹。
“小姐回门是府中的大事，需得好好准备一番。”石怀玉目露笑意，温和道：“府中许久没有喜事了，正好借此热闹一回。兴许，等见过女婿，老东家的病情便也跟着好转了。”
是华语唤的是“小姐”，而非“东家”。
是家中长辈口吻。
洛青婉微顿。
片刻，才羞赧低头，脸色一抹红晕：“那有劳石叔叔安排。”
石怀玉双手覆在身后，仰天算了算：“明日便是十月初十，离十月十五也不过几日了。东家，我明日便先行启程回朗州，也命人将府中好好布置一翻。再怎样，建平侯也是国中世家大足，我们丢东家的人。”
明知晓石怀玉是打趣话，洛青婉也忍俊不禁。
石怀玉又道：“另外，蒲县寻到的铁碎一事，我会一并让人查下，确切消息出来之前不会声张，只是会花些时间。”
洛青婉点头：“石叔叔拿捏便好。”
言辞间，又听街巷之中马蹄声和车轮声响起。
洛青婉和石怀玉纷纷抬眸，只见一辆马车自街巷口而来，随行的十几骑皆是建平侯府的侍卫装束。
盛明远回来了。
洛青婉眼中不经意间，秋水潋滟，不知何时露出了笑意。
只待那马车缓缓停下。
盛明远伸手撩起帘栊，方才淡然的眼里，见到她，微微怔了怔，待得反应过来便忽得笑了起来：“夫人！”
洛青婉本就生得好看。
颦笑间，便好似清风霁月一般。
盛明远眼中的笑意都似要溢了出来：“夫人专程来接我？”
满脸都是期许，洛青婉嘴角牵了牵。
他全当做默认。
石怀玉低头笑了笑。
盛明远先前便见到石怀玉，只是他稍稍站在洛青婉身后，盛明远便猜想是洛家的人。
“侯爷。”石怀玉巡礼问候。
盛明远询问的眼光看向洛青婉。
他同洛青婉如此熟络，应当是她身边亲厚之人。恰好踏雪下了马车，快步上前，福了福身：“夫人，石先生。”
石怀玉早前未曾见过建平侯，只是坊间传闻多少听说过一些，不过坊间传闻素来不可信的居多，譬如东家，譬如眼前的建平侯。
一袭锦衣华服，玉冠束发，整个人清秀俊逸，也温文有礼。
重要的是，同东家登对，并肩一站，好似一堆璧人一般。
都是过来人，方才的一个眼神便能看得出几分温柔顾盼。
石怀玉对盛明远印象很好。
正好洛青婉开口：“侯爷，石叔叔是洛府的管家，此番是专程来丰州的。”
盛明远心头豁然清明，也跟着唤了声：“石叔叔。”
石怀玉微滞：“不敢当。”
盛明远却笑：“青婉的叔叔，便是我叔叔，石叔叔自然当得起，夫人说是不是？”
洛青婉颔首。
踏雪低眉笑了笑。
石怀玉也捋了捋胡子，心中很是满意。
“怎么不见傅大人？”洛青婉见马车中也没有旁人了，驾车的侍从将马车从侧门驶了进去。
盛明远道：“哦，回侯府会经过傅大人府上，傅大人先回去了。”
原来如此，洛青婉便不再问了。
踏雪提醒：“侯爷，先进府再说话吧。夫人素来怕冷，眼下丰州正是寒时，勿要着凉了。”
盛明远恍然大悟：“冷不冷。”
见风就是雨的性子，洛青婉摇头。
他却忽得将她打横抱起，朝石怀玉道：“石叔叔，先行一步。”
石怀玉都有些怔住，愣愣点了点头。
盛明远却已抱起洛青婉跨了门槛入府。
踏雪满头黑线跟上，这建平侯是越来越出格了。
石怀玉却在身后笑了笑，建平侯同东家亲厚，老东家见了也自会欢喜。
一路往平安苑去。
洛青婉伸手揽着他的脖子，眼中有几分笑意，又有几分责备：“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一路，周妈，吴妈，宋妈见了他们一脸笑意不说，便是府中的侍卫，豆子和楼兰见了，都忍不住一面伸手遮眼，一面指尖留几道缝偷偷看。
身后跟着的踏雪，只觉头都大几分了。
亏得这建平侯府中没有旁的丫鬟，有的只是这几个老妈子，否则还不都得闭了眼睛？
盛明远哪里在意！
她的声音好似清脆的夜莺一般，宛转悠扬，又带了几分娇嗔的怨意。只是依旧气若幽兰，好似暖玉一般偎在他怀中。
一路从大门口到平安苑。
直到苑门口，也没将她放下来。
反而是仔细看了看她，忽然蹙眉道：“夫人，越看你越眼熟，我们早前是不是在何处见过？”
洛青婉只觉半颗心似乎悬在了喉间……他想起来了？
洛青婉没有应声，只是怔怔看他。
不想片刻，盛明远却最嘴角勾勒，半是撩人半是认真道：“我知晓了，定是早前在梦中。”
洛青婉眼眸半垂。
先前的怦然心动，忽得只能变为哭笑不得。
这果然是盛明远的脑回路，分毫都没有变过。
到踏雪都觉拙劣得听不下去的时候，盛明远“啪”得一声踢开房门。
踏雪愣住。
刹那间，踏雪和身后的周妈吴妈宋妈等人秒懂，口中道着“哎哟哟哟哟”，便如同寻到了机关暗道一般，瞬间都在苑中消失了踪影。
踏雪心中只来得及叹了叹“浮夸”二字，便见房门从屋内“啪”的一声阖上。
踏雪蓦地脸红了，当即蹿了离开。
……
屋内，碳暖烧得“哔啵”作响，暖意袭人。
香帏轻放，怀中暖玉尚且来不及攥紧身下的如意花卉锦被，便好似被抛入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