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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青勋榜首的最终神秘大奖,众人都十分期待。五年一次的青勋榜,由皇帝亲自揭晓的这个头等大奖,是为了体现皇恩浩荡,鼓励年轻将士奋勇建功,开疆拓土。自开国以来,奖赏最少的一次也是官升八级,最大的一次就是封为郡王,那个王就是侯子云的曾祖父——燕王。
这是何等的荣耀!多少人就算奋斗几辈子都得不到这种殊荣,而现在,神秘大奖只要善未揭晓,这一切就皆有可能。只是,按照目前的形式来看不容乐观。侯子云拿下榜首后,论功行赏得来的官阶却只有六品。这世间最难猜透的就是帝王之心,雍武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足够让那些想揣摩圣意的臣子琢磨许久了。
大夫人见侯子云刚刚与二夫人那番顶撞,知道他现在荣居榜首,二夫人心生嫉妒,过后仍会挑起事端。宗尚书对她又一向疼爱有加,侯子云是征战沙场的勇将,血气方刚的,以后要是再发生冲突,惹恼了老爷,那她想留侯母在府里休养可就难了。
如果让侯子云带走母亲,他一个少年又要带兵打仗,如何能照顾好他的母亲。就算有仆人照看,也没有自己亲自照料来得踏实。为了让侯子云安心建功,又能让他多跟表兄交流兵法,大夫人建议侯子云搬到大少爷的将军府居住,离此也不过三里路,随时都能回来探望他母亲。
大少爷自然叫好,说最喜欢跟这个表弟探讨兵法,有些时候还得受教于他。侯子云听大夫人这么安排,也不好拒绝,只是说这样只有麻烦大夫人多多费心了。
二夫人最是高兴,这府里还没人敢顶撞她,侯子云开了先例,巴不得他早点离去,免得见了心烦。她看二少爷今天回来得晚,肯定是被哪个文豪的诗句难住了,便道:“溪儿今天是被什么难住了,说出来看我们能不能给你出出主意。”
二少爷眼睛一怔,做出晚辈该有的谦虚姿态,道:“那人出的上联我怎么都琢磨不透,就是:三子小计灭舌文。”
在座除了二少爷宗辰溪,就属宗尚书文学造诣最高,他喃喃道:“三子……小计……灭……舌……文,这上联看上去既简单又诡异,你是怎么对的。”
二少爷道:“我对的:六道大乘渡众生,结果他却说我连最初级的断句都断错了。”
这上联晃眼一看就会断句成“三子,小计,灭,舌,文”,而出题者却说不是这样断句的。宗尚书实在是想不出其中玄机,二少爷也是绞尽脑汁都无法对出下联,这次可够他好好待在家里去想出这个下联了。
众人只能摇头摆手,表示无能为力。侯子云却轻轻一笑,道:“要对出下联也不难,只是你们被障眼法迷惑了而已。”
二少爷睁大眼睛,忙问道:“子云兄,你能对出下联,这不是开玩笑吧?”
二夫人上嘴唇斜翘,藐视道:“只懂得打打杀杀,还会对对联了,真不害臊!”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自然能陶冶情操,而鬼谷周易,兵书阵法之中,暗藏的天地玄黄之术也别有洞天。半部论语能治天下,但想坐稳江山,光靠儒家文学是远远不够的。既需要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的谋臣,也需要骁勇善战,用兵如神的将领。
文治武功,孰轻孰重,只有当今圣上亲自决断,而这也与王朝的兴盛衰亡息息相关。朝廷既然设置了青勋榜和云才榜,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大家只知道侯子云深通兵法,打仗是一把好手,但要说连二少爷和宗尚书都无法对上的对联,他却扬言这不是难题,确实也无法让众人信服。
特别是二夫人这么小瞧他,刚刚对她母亲恶言相向,现在又藐视自己,此时如果对出下联,正好让她颜面扫地,一解自己心中怨气,便道:“这下联我还真就对得出!”
二少爷迫不及待的道:“侯兄快讲,别卖关子了,可急死我了!”
侯子云胸有成竹的道:“溪儿断句确实断错了,应该这么断:三,子小,计,灭,舌文,现在你明白了吗?”
二少爷还是摇摇头,侯子云竖起食指,沾上酒水,将这句上联写在桌上,叫他再仔细看看。
他皱着剑眉,两眼都快瞪成斗鸡眼了,终于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三孙计灭敌!”
侯子云点点头,赞到二少爷果真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通。
“可是这三孙是谁,是三个姓孙的还是三点水加个孙字?”这确实难倒二少爷了,他虽饱读诗书,却被二夫人限制阅读一切与兵法有关的书籍,自然不知道这三孙指的是谁人。
侯子云看着众人奇异的眼光,知道自己的才学马上就要爆发了,今天过后,大家又得对他刮目相看。他压住内心的激动,低调做人一向是他的风格,这才从来不曾在大家面前舞文弄墨。他故意将目光移向经常讽刺他的二夫人,徐徐道:“这三孙指的便是春秋战国时期三位杰出的军事家:孙子、孙膑、公孙起,前两位想必你是有所耳闻,这公孙起呢,其实就是秦国名将白起,其先祖为秦国公族,以黄帝公孙姓呼之,故而又称公孙起!”
“原来如此!这糟老头真是故意钻牛角尖,要不是侯兄,这种上联谁还能看出其中玄妙之处,侯兄请受我一拜!”二少爷激动万分,对侯子云佩服不已,完全没想到他还有这方面的才识。
二夫人一脸不屑,不觉得这对联有多精妙,只觉得侯子云是在故弄玄虚而已。
宗尚书倒是连连称赞,他这个侄子不仅骁勇善战,在文才方面也有一方造诣,实在是令他刮目相看。
大少爷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取乐道:“好哇,你还钻研文学了,是不是跟哪个姑娘飞鸽传书学来的?”
侯子云一听,张大嘴巴,心里暗惊,吞吞吐吐道:“你……哦不……没有……没有没有!”
“肯定有,你看都脸红了,西征途中我就看到你救过一只传书鸽。”大少爷追道。
“没有没有没有,真没有!”侯子云连忙解释道。
“那你这么紧张干嘛!肯定有。”大少爷继续道。
大夫人也是一笑,道:“有就有嘛,你这青勋榜的第一名,哪个女子见了不都得投怀送抱,来,告诉姑妈是哪家闺女,姑妈去给你提亲。”
侯子云摇摇头,实在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道:“那个……溪儿,现在知道怎么对出下联了吧?”
二少爷点点头:“这当然,我需要在某个历史阶段找出三个以上的人,用一个字概括出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再将这个字拆成两个字,上联最后一个字也必须拆成两个字,合起来是五个字,拆出来是七个字,读起来还得通顺,关键是要文武相对,必须是三个以上的文人才行,我得花点时间才能对出来。”
侯子云赞道:“溪儿果真一点就通,只是这个出题者太刁钻了,如果你把下联对出来,想必他会佩服得五体投地。”
既然将上联的玄机琢磨出来了,以二少爷的才华,对出下联应该是没问题的。侯子云跟他也在一起也生活了几年时光,知道他才华横溢,也是个十分争强好胜的少年。如果自己顺口将下联一同对出来,想必会打击到他的自信心。于是便将对出下联的这个机会让给了他。
二夫人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嘲讽侯子云的机会,语气中带着不屑和挑衅道:“你刚刚不是说能对出下联吗?你倒是对出来看看呀。”
侯子云轻笑一声,看着二少爷道:“上联的奥秘我既能解开,自然也能对出来,只是……你得问问溪儿需不需要我帮他对出下联了。”
二少爷会心一笑,道:“子云兄把上联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我要是自己对不出下联的话,以后还怎么在文坛立足!”
侯子云点点头,转过身,脸色一沉,对着二夫人反问道:“请问二夫人还需要我对出下联吗?”
刚刚二夫人恶言激痛他的母亲,换作别人如此作为,侯子云早就一拳过去打得她满地找牙。要不是军职在身,自己随时可能出征,怕家里老母无人照顾又放心不下交给仆人,还得依靠大夫人的悉心照料。不然,侯子云岂容她人如此欺压自己的母亲。
母凭子贵,自己高居青勋榜首,荣华富贵即将到来,这句反问二夫人的话,就当做给她一个警醒。以后她再敢对母亲不敬,侯子云可是真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了。
从侯子云表情和言语中,二夫人隐隐察觉到了一种杀气。这个少年,不知道在战场上杀了多少敌人,才能夺得青勋榜首。他是个孝子,虽然平时彬彬有礼,但真要欺负到他母亲头上,还真怕他会狗急跳墙,引发血光之灾。
她只能恨了一眼,转向一边,不敢答话。
大雍国虽雄踞于九州之上,但西南北三面边境时常有敌国扰乱。小战不断,大战偶发,因此朝廷才会如此重武轻文。二少爷虽然饱读诗书,但唯独不曾钻研过兵书古籍。这次被刁钻的上联考得死死的,连断句都断错了,让他彻底醒悟过来,原来兵书之中也有诸多有趣的知识。
他似乎又找到人生的另一个乐趣了,兴高采烈的道:“侯兄,你能否将你的兵书都让我看看,我觉得这里面好像有很多玄机,挺有意思的。”
侯子云自然道好。
二夫人一听,这可不得了!她千方百计的让二少爷喜欢文学音律,就是不想他学习兵法然后去带兵打仗。就像她说的,战场上刀枪无眼,一不小心就可能死于非命,别看侯子云和大少爷得胜归来时风光无限,这可都是用命换来的荣誉!
她对这个儿子是心疼的要命,哪里舍得他有所闪失,连忙制止道:“万万不可!兵书就是邪物,是带你走向死亡的禁书,老爷,你快让侯子云赶紧搬走,别让他将溪儿带入不归路。”
就看一看兵书,至于说得这么邪乎吗?更何况大少爷就是依靠屡建战功,才官至三品大将军。二夫人的话说得这么难听,可是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
侯子云觉得她无论如何嘲讽自己都无所谓,为了母亲能在宗尚书府好好休养,只要她不去招惹母亲,不管受什么委屈,他都能够忍得下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家也知道她是心疼自己的儿子,没有跟她多加计较。
对于一个十六岁的青少年来说,你越不让他做的事,他越感到好奇,越想要去探秘。当着母亲的面,二少爷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能表面上顺从,私下里他可是想好了,以后就往将军府里逛,探究一下那兵书里的世界。
侯子云这次帮他解开困扰了许久的上联难题,让他更加的佩服。现在喝起酒来更是豪情焕发,三人推杯换盏,喝得好不快活。
几人酒足饭饱后,大少爷渐感醉意,起身就要返回大将军府。侯子云想起刚刚说要搬到将军府上一事,又觉得二夫人对自己仍然有偏见,今晚干脆就住在将军府,明日再来收拾家当。于是告诉大夫人:“表兄已经有点醉了,我亲自送他回去,今晚顺便就住在将军府。”
他和大少爷相交甚好,几乎是无话不谈。大夫人高兴的点点头,叫他尽管去便是。
仆人引来一辆马车,侯子云将大少爷扶上马车后,悄悄跑回房间搬来一个养信鸽的鸽笼,一同放在车上。
这时大少爷已经昏昏欲睡,没有察觉到那个鸽笼。侯子云对于此事也是严加保密的,他跟那个神秘人飞鸽传书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让别人知道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