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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普通的山村,住着一家四口平凡的人。
“哥!吃饭了。”石杏踩着小碎步走进烟雾缭绕的房间,扇了扇有些刺鼻的气味,飞快地开了窗,望着背靠床屏,半躺在床上的青年轻声道。
“哦。”沙哑的声音犹如嘶吼过后的声嘶力竭。青年叫石松,身高1.72米,今年23岁,面部清癯,一眼望去是一头披肩的白发,再一眼望去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深邃的如同暗害中的漩涡,引人沉沦。
“喏,这是我特意做的西红柿炒蛋,尝尝!”石杏眯着一双美目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就沉默寡言的哥哥,殷切地希望能从他嘴中听到夸奖,笑容的话就不奢望了,在石杏的记忆中,没见过自己哥哥笑过。
“老汉!”尚未动筷,爬满青苔的木门外传来呼喊声。
“唉,怎么?龙大哥有事?”
“没什么大事,就今天这雨太大,马路上泥土都松了,今天就不上工了,你就在家歇息吧。”
“哦,行,您一起来吃个饭?”
“算了,家里还等着呢!我就来告诉你一声,先走了。一天赚不了几个钱,还摊上这连日大雨,什时候是个人头啊,哎...”远远传来老龙的嘀咕声。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老汉,石汉面容与石松七分相似,一样的清瘦,较石松矮半个头,28岁有了石松,32岁才有了石杏,今年51岁。
“这一到下雨天你妈手臂老毛病又犯了,直疼,搁床上休息呢。杏,盛碗饭给你妈带去,多泡点热汤,给她祛祛寒。”老汉自顾盛了碗饭到桌前坐下,对着一旁的石杏吩咐着。
潘柳菊,一个普通的农村名字,石松的母亲,年轻时跟着石汉一起在外打工,右手手肘至手掌被机器压平,只能截肢,随后夫妻回到了老家黔东南。7.8年了,一遇雨天,湿气多的时候,手臂冰似的。
一家人的生活压力全压在石汉一个人身上。回到老家的石汉跟同村的老龙干起了给工地拉砖、泥沙、水泥的活计,只是附近的道路多是土石结构,雨水多了,土质疏松,行车其上易打滑。
“松,找个时间去把这头发染回来,重新开始,爸也不问你遇到什么困难,爸相信你。”老汉自顾自说道,也不看石松。石松扯了扯嘴角,不说话,只是望着桌上的饭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
“儿子啊!你是我生的,爸还不了解你嘛,只是爸一没上过几天学的农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而且你向来不爱说话,性子冷,什么事都不跟家里说,哎...”石汉瞥见石松那冷得仿若凛冽寒风深入骨髓的脸,心中兀自叹息。
厨房里陷入沉默,只有“叮叮叮...”碗筷碰撞的声音。
“杏的学费你不用担心,爸早说过了,只要你们肯学,哪怕大学上完还要度研究生,读博士,爸都会赚钱供你们,爸没什么学问,只有这点把式,你自己外面赚的钱自己存点。将来还得娶媳妇儿哩。”
厨房里仍是一阵“叮叮叮”,间或夹杂着雨水滴落屋檐的滴答声。石松夹菜的手猛地一顿,又回原样,也不说话。
“爸,等我以后赚钱了,一定去找最好的医生让妈的手重新长出来,就再也不会疼了。”门复又推开,石杏走了进来,朦胧着双眼。
“好!爸等着那一天,以后你妈还得抱白胖的孙子呢,哈哈...”石汉老怀大慰笑道,只是那笑声中似藏着不为人知的无奈与躲闪。
石松拿筷子的手紧了紧,缓缓松下,起身,回房躺下了。
“爸,哥到底怎么了,不是大学快毕业了在外头准备工作的吗?还给我寄了好多钱,怎么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头发都白了?他可是最疼我的,话也不说一句,只在房间里一个人闷着。书上说了,像我哥这样的是因为忧虑、紧张、恐惧、极度伤心之下,心血消耗过多,就一夜白头了,是这样吗?”
“吃饭!大人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哥心里有数,你哥高考的时候历史可是满分的,你得好好学...知道吗?...”
耳边听着张汉的絮叨“我不小了,今年9月就上大学了。”石杏反驳道。
“是啊!你今年就上大学了。”
石汉似苦似甜的叹息声中,石杏似乎明白了什么,蹙着一对柳眉,也不说话了。
厨房复又传来“叮叮叮...”声。
“哗啦哗啦”骤雨大作中,石松望着窗外愈发晦暗的天色,目无焦距,视线所至处一片漆黑、虚无,思绪纷飞.....
翌日,大雨磅礴依旧。
“哥,你要回去准备工作了吗?才回来几天啊!如果不是我考上大学了,家里请亲戚吃饭,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你呢!你大学4年来才回一次家...回来了也不跟我说说话。”石杏莲步轻移,看见石松在收拾行李,猫着腰,七分怨气三分委屈,撅着嘴道。
“飒飒...”石松自顾自收拾行囊,沉默以对。
“爸妈经常唠叨你,说你以前成绩很好,要我多跟你学习,像你一样将来也能赚很多钱。”压抑的气息弥漫整个房间,窗外晦暗的天色更显阴沉了,石杏想要逃离,只是突然想起昨天刚刚从书上看到的,强自开口道。
见石松还是不说话,石杏跺了跺脚,娇哼一声,迈着款款玉足风曳似出了房间,一时间房间里暗香浮动,只是石杏没来得及看见石松脸上微微漾起的涟漪。
晌午,雨势稍歇。
“出去后自己多存点钱,别总往家里寄了,那么多年来,你爸还不是过来了,记得按时吃饭,好了,走吧,晚了赶不上去省城的班车了。”潘柳菊左手拖着空空的右手衣袖,对着石松不住叮嘱。
“他爸,把我腌在陶罐里的酸菜装些给松带去,他从小就喜欢吃我做的酸汤。”
“好勒。”接过石汉递过来的一瓶酸菜,不经意间磕到石汉那双略显粗糙、老树皮似的手,石松慌乱中低头接下放好,转身快速离开。
行至村口,山就要把整个村子遮住时,石松蓦然回头,望向家的方向,却见两人站在一户年久失修的二楼窗旁遥遥眺望着村口,只见那较年幼的女孩约莫二八年华,脸上似嗔似怒。左边一位老妇人正在跟女孩说着什么,鬓角边是一缕灰白发,在风雨中摇曳。
雨势愈发大了,遮住了石松双眼。石松紧了紧手中的雨伞,毅然转身,些微雨水飘荡在伞下,湿润着那张冷冽消瘦的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什么。
NJ大学应聘室。
“这位同学,请你自我介绍一下,以及你为什么希望到我方公司,还有你心目中的职位、薪水要求”
“我叫石松,今年6月以专业第一名毕业于NJ大学文学系。贵公司是全国50强,主要经营的是房地产,虽然与我所学专业不太搭,但我自信我能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如果有幸获聘,本人将以为公司创造最大利益为自己最大的利益。我对职位没有特别的要求,月薪希望10000RMB以上。”石松笔直地站在台下,目不斜视地回答主考官的问题。
“这位同学,以你的专业成绩应该有更好的就业方向,月薪可能更高,能说一下为什么你还坚持来我们公司发展吗?”
“贵公司是大公司,业内口碑好,我需要一份稳定的工作,而且贵公司业绩越好薪水越高,我自信我能做好这份工作。”
“康总监,这有一份这位同学的校内情况,有一点请你看一下.....”副考官递过一份A4纸资料给主位上的主考官康月思说道。
翻了翻资料,康月思黛眉轻锁。
“这位同学,这份学生在校资料上说你在校期间基本与同学之间没交集,自己在校外租住,能具体说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校外租住是因为方便我兼职打工赚钱,至于和同学没交集...我认为这不重要,只要我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不是吗?”石松如实回答,对自己的家境毫不遮掩。
“额......”
康月思拖起一双白嫩双手杵在桌台上,抚着光洁的额头,翻着美目看向台下从一开始进来就没动过的青年,灯光下,一头披肩白发青年单薄的身形显得是那么的孤独,对,就是孤独,康月思一时只找到了这样一个词形容。
“这位同学,能请你微笑一下吗?”突发奇想地康月思似想到了什么,一双妙目带着狡黠紧紧盯着石松。
“......”
应聘室里陷入一片沉默,石送愕然望着眼前这清丽中带着一点妩媚的女孩,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好了!是这样的,这位同学,你这种性格不是很适合我们企业,我们企业大多数时间都在跟客户打交道,笑脸迎人,所以抱歉....”
“哦。”
貌似已经习惯了,脸上也没失望、气馁的表情,石松缓缓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就准备向门外走去。
“不过...我个人工作室倒是有一份工作蛮适合你的,怎么样?有兴趣听听吗?”这时康月思突然开口道。
“这位是我们董事长千金康月思。”康月思旁边有点白胖、秃顶的老者起身向石松介绍道。
“什么工作?”石松回身,一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康月思,略带希冀地问道。
对石松来说找份稳定、高薪的工作实在是太困难了,因为某些原因,不知什么时候起,石松也不记得了,就是不想说话,也不想去了解所有除了有关自己的一切,有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整天,连笑也觉得欠奉,孤僻的性格,在注重交流的社会环境下避世般地活着,工作自然难找。
“听过《界域》吗?”
“嗯。”哪怕再不关心时事的石松也有所了解。
“是这样的,我看了你的简历,你的文学功底很好,特别是历史方面。所以我想邀请你加入荆棘玫瑰工作室,底薪10000,再根据游戏中的表现提成,怎么样?”
“我需要做什么?”
“这个还不清楚,《界域》还有1个月才投入运行呢!”康月思看着好像对虚拟网游什么都不懂的石松,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了问题。
石松读懂了康月思眼中的疑虑,飞速应道:“可以,工作室地点在哪?什么时候签合同?”
“工作室在SZ,你到了SZ后联系这个电话,有人来接你,到时候再一起签合同,这段时间你先了解一下这款游戏。”
“好。”石松双手接过康月思递过来的名片,深吸了口气,缓缓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