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进退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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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却不知,依着林宁,连这些东西也是没有的,不过是郭莹说礼不可废,不能让人家笑她们无礼这才拿了些东西出来。

    林宁并不缺这些东西,只是与无关人之人,多拿一丝儿都肉疼。这也是末世形成的习惯,把物资看得比什么都重,从这里也可以想象参娃让她去做善事救灾救难时她有多么心痛了。

    这郭府林宁来过一次,不过之前是直接去了后院,这前院景象却不得而见。

    此时一路行来,但见亭台楼阁,莫不精巧细致,假山奇石,无一不美轮美奂。只是寒疼腊月,草木干枯,流水成冰,终究少了几分气象。

    郭相甫正在正厅等候。

    二人上前拜见,分主次坐了,小丫鬟上了茶,室内便清静下来。

    郭相甫猜测着谢莹来意,又打量了林宁两眼,心下越发不解。这位原来的郭家大小姐没有与其舅父一同去吴州他是知道的,主家也来了人说了些家主并老太太的吩咐,只是郭相甫却一直没有动作,对主家的一些行事也颇有些看不上。只是没想到,今日这谢莹却主动送上门来,还有那林宁,对于这个小娘子,他已是查了个底儿掉,但所有的消息都说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娘子,若真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她比别人的境遇要惨得多,被夫家休了,娘家又出了族

    ,却没想到如今她能过成这样儿。

    也许一直在藏拙?

    “二位贤侄女儿今儿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有事不妨直说,但我能帮得上的,必不推辞。”郭相甫笑呵呵的开口了。

    郭相甫身材高大,一身藏青暗纹长袍,四十多岁的年纪,不胖不瘦,显得极精神。

    谢莹也不打算绕圈子,直道:“我姐妹二人冒昧打挠,确是有一件要紧之事要同郭老爷相商。”

    “哦?”要紧之事?两个小女子有什么要紧之事?郭相甫抚须而笑,不动声色。

    “不知郭老爷对这天气如何看?”

    “天气?”郭相甫有些愣,他万没想到谢莹说起这个。

    “贤侄女不妨再说得明白一些,这天气说得是什么?”

    谢莹微微一笑,头上垂下的珍珠流苏清晃,映得脸庞明艳无双。

    “郭老爷是在考我?便说盛德镇最近这气候,也可称得上是雪灾了吧?郭老爷是如何打算的?”

    郭相甫心头巨震,嘴上却半分不差的说道:“哎,侄女说话也忒不小心,这灾不灾的,岂是我等小民可说的?”

    朝廷不认为这是灾,你敢说是,这是要触谁的楣头?

    谢莹欲再言,林宁伸手轻握了一下谢莹的手,将一直拿在手中的茶杯轻放在几上,淡道:“郭老爷说得有理。只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郭老爷是走还是留?又或是想再观望一阵子?”

    “这……”

    林宁此时的精神力已覆盖住郭府全府,郭府上下一干主子下人、花草树木在精神力的大网下分毫毕现。

    那位郭夫人徐氏正在指挥身边的妈妈、丫鬟将金银细软装箱,一边却在扶着额叹着这该愁煞人的雪天!

    “想必府上此刻正在收拾行装吧?”林宁又出一语。

    郭相甫无奈笑笑,本想端得平静,却被人家识破,这相也不必再装了。

    心下却又揣测起林宁的底细,可还是抓不到丝毫形迹。

    “林娘子真是洞若观火!不瞒二位,今年雪大,庄子上的老人都说年成不好,怕是还要再闹灾荒,我郭家也不得不暂避一时啊……”郭相甫叹道。

    这是真话,若是一般的年头儿不好,挺过去就是了。可这次……只怕是不好过。

    “不过林娘子和莹侄女儿既明了当今形势,怎的还不做准备,是有什么打算不成?”郭相甫眼中精光一闪,登时明白这两人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谢莹一笑,道:“被叔叔说着了,我姐妹却是有求而来。”

    郭相甫一口一个侄女儿,谢莹也不好意思再叫郭老爷,而是从了以前的叫法,仍唤叔叔,而且,这郭相甫虽然精明,但与青州郭家却并不一心,眼下有求于人,倒不妨碍叫得近一些。

    “哦?”郭相甫示意她继续。

    谢莹轻吁口气,道:“请叔叔留下,主持救灾大局!”

    谢莹话音虽轻,可听在郭相甫与郭援父子耳中却无异于晴日惊雷,震得两人耳中嗡嗡直响,心头发晕。

    “莹妹妹这是拿我父亲玩笑?”郭援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留下,是要等死?救灾,是那么好救的?

    “郭府虽然有些银钱,但这偌大的灾情,怕是如无底洞一般,怎么填也填不满的吧?”

    郭相甫回过神来,他并不以为这两名女子是无事跑到他府上说大话之人,谢莹从郭家要回多少资才便不说了,便是这林宁,也着实让人摸不着底,也许就有大能呢?

    “众人拾柴火焰高,灾情虽然凶险,但却架不住众人心齐。盛德镇虽只是个镇子,但镇上豪富甚多,若是大家一齐出手,不用伤筋动骨,也能力挽狂澜。”林宁道。 郭相甫却是苦笑:“林娘子想得太过简单了,这天灾到底会如何且先不论,你知道现如今城外有多少灾民?已过千五之数,日后只怕更多,便是联合众人,又如何养得起这与日俱增的灾民?”还有一句话没

    说,今年如此大雪,冬麦都被冻死了,来年的粮食已绝了一半,现下渡过去了,来年怎么办?

    “郭老爷此言差矣。”林宁道,“依着现在的状况,您觉得城外的灾民还能撑几天?您觉得外地的灾民又是否能走到盛德城?”“这……”郭相甫眉心一跳,他倒没想过这点。庄子上的老人说了,过不了几天还会有百年不遇的大暴雪,持续多长时间没人知道。所以他才想要离开盛德到上京暂避。不过按照林宁说的,若雪灾真的来临,

    那些外地的灾民根本就走不到盛德,也许在半路上就冻饿而死了。

    可这雪灾也不好过呀!他郭府上上下下也有二、三百人,真的能渡得过将要带来的灾难?

    外面的灾民真要是红了眼,那可要出大事的呀!

    郭相甫犹在迟疑。

    救了灾民,解了盛德之忧,固然可以转危为安,但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郭老爷,人离乡贱。此时退得轻松,焉知来时又是谁家天下?”林宁已站起身,望向郭相甫,“进退之间,尚望从容把握。”

    “叔叔留步,我们姐妹告辞!”谢莹起身,毫不犹豫的跟在林宁身后出了大厅,一路向外行去。

    “哎……”郭援欲追,却又看着他爹拿不定主意。“爹……”郭援忍不住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