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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望江城,渡过了这条在皇都城之外最广阔的江水,你便从此都只是苏落,不要再为你的父母亲人而哀伤,更也不要再让本王在你的脸上看见一丝一毫的彷徨。”
这已经是长孙晏离又一次给她的仁慈和退让。
苏落站在江畔,久久没有动,良久之后,回眸看向皇都城的方向。
这八年来的所有故事都是在这里,然而她却在今日要度过这条江,彻底的与过往的这八年说再见。
父母,亲人,顾家,还有永君王府里的一切,都将是过眼云烟。
从此以后她都不会再是顾倾城,她只是苏落,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苏落。
从此以后她与顾倾城之间仅剩的关系便是她要替顾家人报仇,要血刃那些仇人,其余,便再瓜葛。
苏落望着皇都的方向许久,最后缓缓的闭上眼,微微勾了勾唇。
也罢,再怎样不舍终究也只能是过去。
再怎样难以割舍终究那些故人都已是黄土白骨,含冤散魂。
绯玉正在马车边收拾着细软,回头就看见苏落在江边慢慢的蹲了下去,更惊讶于苏落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苏落忽然咬了她自己的手指,直到指尖出了血后,便将那血滴落在地面上,然后蹲在那里望着地面久久的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殿下……”绯玉回头看向在不远处的长孙晏离,却见他早已看见了苏落的动作。
“将别故里,滴血诀别,至亲之人皆长眠于地下,将血入土以示祭奠,这是她的心思,不必去打扰。”长孙晏离淡看着苏落的动作,在绯玉出声疑问时淡淡的说。
绯玉顿了一下,懂了,点点头:“是。”
虽是不去打扰,但长孙晏离却是看着苏落的方向许久,看着她卸下往日的倔强和遮掩,毫不掩饰她的哀伤,蹲在那里像是个对未来茫然又无助的孩子。
的确如她所说,回天阑国的一路凶险是必然,但她所没有预料到的是,回到天阑国后,才是真正的步步凶险步步危机。
半个时辰后。
苏落站起身,转过身向着渡口的方向走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长孙晏离已经上了船,因为她而耽误了几乎半柱香的时间却并没有命人来催促。
在苏落自觉的走到渡口边,在侍卫和石女的搀扶下顺利登上船的时候,她抬起眼,对上了长孙晏离的视线。
“收拾好心情了么?”他问。
苏落微微勾唇:“殿下已经给了落儿许多次机会,也给了落儿许多时间去整顿心情,若是到现在仍然没有收拾好,那岂不是愧对殿下的一番耐心?”
长孙晏离看向她澄澈的眼底,挑了挑眉,抬起手对向她:“准备好了,就到本王身边来。”
苏落看着他的手,没有说话,缓缓的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在长孙晏离将手合拢微微使力的刹那,她整个人便直接毫无防备的摔向他的怀里,重重的靠在他胸前的刹那,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他揽的很紧。
“上了船,从此便是本王的女人,莫要后悔。”
苏落低下头看向自己腰间的手,看着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声说:“承蒙殿下不嫌弃,落儿一个下堂弃妇,能得殿下青睐已是三生有幸,哪敢一再的抗拒?”
听见她这样顺从的回答,长孙晏离却显然是并不满意,低眸瞥了她一眼:“你知道本王想要的是什么。”
苏落微笑:“落儿的心已经死了,殿下确定会稀罕一个已经没有生气的东西?”
“本王会让它活过来。”长孙晏离揽着她走向船舱,将她安置在里面后说道:“我们一行人共乘三只船渡江,这江面须要三天两夜的时间方能渡过,渡过此江后便离南部的要城不远了。”
苏落转头打量着船舱下的几个别致的房间,出口的话却冷静的不像个第一次坐船的年轻女子:“在江上还会发生杀手前来暗杀的事件么?”
“十有八.九会有刺客,你既心里有所准备,本王也免得再来安抚你。”长孙晏离仿佛半开玩笑似的说道:“若是怕了,本王的房间随时欢迎你。”
苏落当即脸颊上一烫,想到昨夜与他同房而眠时就没有睡好,现在终于可以各自睡各自的房间了,当然不会主动送上门去。
“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又怎么会怕?”
长孙晏离却仿佛颇有些遗憾道:“你这丫头太机警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落轻笑,直接转身进了房门,回头在关上门之前看着站在门外的长孙晏离笑道:“殿下,落儿昨夜没有睡好,更也因为房间里有您而没法沐浴,今天终于可以独自在房里沐浴了,殿下确定还要继续站在这里么?”
“本王未来的夫人洗澡,本王有何看不得?”长孙晏离边说边做势要直接进她的房里去。
苏落却是连忙在他走进门之前将门迅速关上,隔绝着一道门板后她背过身靠在门板上,心口一阵乱跳:“书里有言,非礼勿视,殿下还是遵从书中教训为好,落儿毕竟现在还不是您的夫人,无论其他人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但至少我们心知肚明,还请殿下回您自己的房间吧。”
“苏落,你这种不识抬举的女人若是能在晟王府里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本王才是真正的服气你。”
长孙晏离抛下一句不冷不热又莫名奇妙的话后,脚步声便缓缓离开。
苏落靠在门前,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是微微愣了一下。
她哪里不识抬举?
她只是……
每一次在长孙晏离对她示好时都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而己。
也许是因为曾经对温无涯用情太深,最后却也伤的太深,所以无论长孙晏离再怎样的好,对自己再怎样的纵容,都只会让她在接近他的同时将心拉的更远。
这已经是一种本能的抗拒,对感情,对男人,对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再留有完全的信任。
或许这样只会让她的前路越来越艰难,可是心病难医,只有感觉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一个空间里,才勉强能有一些安全感。
或许,这便是一种病态吧。
害怕任何感情的接触……她似乎是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