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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渐离拿着剑谱竹简来到李思房外, 轻轻敲了敲门一时却无人回应。
莫非李思不在房中?高渐离眉头微凝,犹豫片刻后又重敲了两下门,她应该是在屋内的吧。
房内李思刚刚沐浴完,正在换衣,隐隐约约似乎听到外面有叩门声:“何人?”
李思一边问着赶紧加快了速度穿衣,只听门外传来高渐离颇带磁性的声音:“是我。”
“高师兄有何事?”李思迅速穿好内衫,日常洗澡都是让她头疼的一件事。
女扮男装到底是不方便的, 可这个时代的朝臣皆为男子, 女儿身是不容置身前朝, 李思既有心平步青云居高位,也不得不如此。
“我手上有份新的剑谱, 想送给你。”门外的高渐离道。
怎么高渐离偏偏挑了这个时候来,李思忙道:“请高师兄稍等……我片刻就来。”
想着高渐离是为了送剑谱而来, 若出言拒绝有些失礼, 李思便赶紧梳理完毕,穿好了衣裳去开门。
房中地板上有水,地有些滑,或许因李思又有点莫名的紧张, 疾步跨出时不慎扭了脚, 就扑到在地上,摔得很是难看。
这一下可是摔得不轻啊, 李思翻了个身坐起来, 脚痛得厉害, 也不知怎么回事每次紧张就容易摔跤。
高渐离听见房门有动静, 还有痛叫声,怪了,刚才那叫声不像是李思平日低沉的声音,反而像是女子声。
“你怎么了?”高渐离忙关心问。
李思素日有意压低嗓子,听着不至于女气,可方才摔得太急完全不留神,无意尖叫了一声:“无事,地滑,摔了一跤。”
“摔得重吗?”
“呃,还好……”
“那我进来了。”高渐离闻言,便知李思摔得不轻,便掏出身上一根长铁针,从门缝撬动了两下,门就开了。
李思见高渐离入内,傻了眼,这门是关着上了门栓的,这高渐离怎么就……
“墨家弟子都会些开锁伎俩。”高渐离见李思惊愕之色,解释了句,这种门栓对他来说便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高渐离看向李思时,也愣了下,只见李思披着长发,长长的头发还湿润润的,唇红齿白,脸上泛着红晕,面容清丽,看似竟有几分似女子。
“你房中可还有别人?”高渐离又问,想起方才似也听到了女子声。
“没,没有啊。”李思定了定神,觉得有点小尴尬。
高渐离扫视了一眼房间,见有浴桶,知李思方才在沐浴,随后上前欲扶起李思。
“等下……”李思脚一动就疼得厉害。
高渐离见状便将手里的书简放在地上,伸出双手将她抱起,左手抱着她的双腿弯,右手搂着背脊梁,将她抱上了房中的床榻。
李思脸颊腮微鼓,也没说话,想到方才的失误,生怕高渐离看出了个什么所以然来。
将李思抱上床榻后,高渐离掀了下衣袍下摆,单膝跪地捏住李思的脚,脱了她的鞋,手上一用力……
李思只觉得一阵剧痛,她死死咬住了下嘴唇以免又似方才那般叫,闷哼一声,痛感消失后就舒服多了,脱臼的脚踝恢复了原位。
“好了。”高渐离站起身,方才为李思扭回脱臼处时,忽而发现李思的脚细白滑嫩,皮肤极好。
“谢谢高师兄,让你见笑了。”李思冷抽了口气,笑了笑。
高渐离再看李思笑时,眸子里多了一层迷雾,或许是以前没多想,可既然想了就觉得怪异,李思的脸蛋也是皮肤白皙细嫩,比寻常男子细嫩许多……而且李思总穿着高领衣裳,即便是大夏天这么闷热,也用衣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高渐离用异样的目光盯着李思看,李思一时感到气愤有些微妙,低头垂眸,竟不敢看他。
“高师兄又送来剑谱,真是有劳了,我得空一定好好学你创的剑法。”李思嘴上敷衍着,脑子有点懵,以往她都非常小心谨慎,从未有旁人近过她的身,以免暴露身份。
自离家之后,李思想到这些年来,除了师兄韩非,她未与异性,甚至是女子有过亲密接触……可这两次与高渐离接触,纯属意外。
高渐离未说话,仍旧是疑惑的眼神深深看着李思,看得李思有些发毛。李思的长发丝滴答着水,衣裳也打湿了。
“咳咳咳——”李思右手握紧小拳头放在唇前,也顾不得脚痛站起身来,只想脱离高渐离这诡异的眼神。
李思一拐一瘸地去捡地上那卷剑谱:“高师兄还有别的事儿吗?”言下之意,若无别事,那就走吧。
“没了。”高渐离恍悟过来,收回了视线,“那我先不打扰你休息,这两天少走路。”
“哦,好。”李思低着头,脸上红晕更甚,手心也直冒汗,从未觉得有如此尴尬过。
高渐离点头示礼,便转身离去,替李思拉上了房门。
李思咬了咬嘴唇,心里七上八下的,高渐离不会是看穿了什么吧?不会吧,她伪装得这么好,韩兄那么聪明的人与她三年同室而出都未看出破绽,这时日不久高渐离怎么会就一眼看穿。
恩,李思就如此安慰着自己,应该是没事儿的,高渐离可能也只是觉得她方才窘迫了些罢了。
高渐离从李思房中出来,刚走了几步就碰巧遇上了附近巡逻的王翰。
“高先生,你这是从李大夫的房里出来?”王翰面露异色。
“是。”高渐离见王翰脸色怪异,便问了声,“有何不妥?”
“哦,也没什么。不过李思大夫有洁癖,喜欢沐浴,但她沐浴从来都是一个人在房中,绝不准任何人入内打扰的。”王翰等人都知道李思的习惯和规矩,所以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去打扰李思。
高渐离身子猛然一僵,要说方才他只是觉得奇怪李思举止异样,可经王翰又这么一说,反而是真的有所怀疑了。
“高先生方才去李大夫房中,所为何事啊?”王翰又问。
“无事。”高渐离淡淡说了两个字,就绷着脸快步走开了。
王翰无奈地挠了挠头,双眼瞪大得如铜铃般,他方才说错什么话了么?好像高渐离不高兴了,而且也不多理睬就飞速离开。
……
发生了下午那件事儿后,李思心里总是忐忑不安,还好晚上一起用膳的时候,高渐离表现得与寻常无异,也再未用异样眼神看她。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李思豁然释怀,高渐离是个冷漠的人,对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怎么会在意到她的那点小失误。
所以李思当晚就放下了心中的疙瘩,想着明日去韩非府中赴约之宴。
“明日韩兄在府邸设下酒宴,你们与我同去吧。”李思对高渐离、王翰道,喝酒吃饭当然是人多热闹。
“好啊,大夫有令,属下莫敢不从。”王翰脸上笑容满面,吃肉喝酒什么的他最高兴了,何况有幸与鼎鼎大名的韩非公子喝酒,还有李思与高先生,都是他心中敬佩之人。
高渐离没有多说话,淡淡点了下头,他虽是个寡言之人,但也喜欢和真正的朋友相知相交。
翌日,申时已过到了酉时,李思吩咐着让王翰准备。
初次登门韩非府邸,李思想来不能迟到,礼数要到位,此前也令人去买了些礼物,一并带着送去。
李思换上了件喜庆的薄红衫,发髻也梳理得端端正正,一脸神采奕奕。
韩非府邸离国宾馆不远,几人步行而至,来到韩非府门外。
守门的侍卫见李思等人来了,赶紧请他们入内。
“李大夫。”管事老者走来,朝李思一拜,“公子尚未归来,我正要去国宾馆接大夫,大夫倒是先到了一步,快请偏厅用茶。”
“韩兄不在府上?”李思疑问。
“公子昨日回府后便说过宴请李大夫,并吩咐下人好生准备酒菜。”管事叹了口气,“公子今日本不出门,在府上等候大夫,可午后……三公子府上来人,请公子去了。”
李思这才知道,两个时辰前,三公子韩靖派人来韩非府上,声称有事相商请走了韩非。
“公子不好推脱便去了,临走前说过酉时之前便回来。”管事凝重了眉头,韩非很少失言的,可这酉时已过,却还是不见踪影。
“无妨,既然韩兄有事,我们就等等。”李思微笑道,与高渐离、王翰步入偏堂喝茶。
可这一等,半个时辰过去了,韩非仍旧没有回府。老管家心里也是心急,便派人去三公子府上探个究竟,九公子为何还未回来。
李思昨日上正殿见韩王时,就对这位三公子韩靖颇有印象,他对韩非的语气不太友善。但韩非念在与他同为兄弟,大局着想不愿起争执,所以万事迁就。
韩兄不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吧,那韩靖看似不面善,会不会欺负韩兄……李思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可转念又一想,韩非睿智,谁又能欺负得了韩非呢。
“非公子盛情相邀,本是好事,可我们这来等了这么久,想来是那三公子不放人吧……”王翰忍不住嘴上嘀咕,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原以为来了之后,能饱餐醉酒一顿,却是只能喝茶填饱肚子。
高渐离面容冷峻,本是一言不发,待王翰说了这话后,也皱上了眉头。
管家派去三公子府上打探的仆人回来了,未能见到韩非公子,说是三公子府上的人回话,九公子今晚留在那儿用膳……
言下之意,是不会来吃饭了,李思得知这个消息后,越想越是不对劲,韩兄从未对她失信啊。
“韩兄是遇上麻烦了。”李思断定韩非定是脱不了身,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可韩非若真要走,韩靖也不可能拦着韩非不让他离开。
“不如,我去看看。”高渐离拽紧了拳头,语气冷沉。
“高师兄!”李思赶紧叫住了高渐离,摇了摇头,她知高渐离言下之意是要潜入三公子府上探个究竟。
可这时情况不明,若是轻易有所动作,反倒是害了韩非如何是好。
正在李思等人一筹莫展时,仆人来禀报,相府的张良来了……
管事忙请张良入内,想来张良与公子交好,此时来也许与韩非有关。
张良步入偏堂,见李思也在,先是怔了下,而后深吸了口气:“你也在,也好。”
“韩兄约我今夜赴宴,可他到现在还未归府,留在三公子府上。”李思忙起身走向张良,“你可知情?”
“我正为此事而来。”张良点头,他的叔父张宇是三公子的心腹。午后得知三公子请九公子入府,张良未雨绸缪,设法从张宇那儿套出了话。
张宇说得含糊,张良也不知道具体三公子要做什么,但他推断得出的是,三公子韩靖有意构陷九公子,韩非现在有危险。
“韩靖乃韩兄之兄长,竟如此卑鄙无耻!”李思气得脸色阴沉,得想个法子去韩靖府上探明情况。
于是几人商议之后,李思几人立即乔装打扮成普通韩国商人的模样,驾了辆马车在三公子府外停靠。
此时天色已黑,高渐离身着夜行衣翻墙入府,李思、张良、王翰等在外面的马车内。
……
此时的韩非在宴席上被韩靖以及门下诸人灌多了酒,头晕沉沉的,被两个仆人奉命扶着离席。
韩非本以为要送他回府,可未料到被人送去了后院一间厢房内。韩非沉下心来一想,今日的三哥韩靖的确异常,对他态度大变,变得热情亲近了起来。
即便是韩非言明有事在身,已请了贵客在府上设下酒宴,韩靖仍旧不肯放他走,定与韩非同饮。
在韩靖府上,主人不肯放客,韩非也无法抽身离去,只得留下来陪韩靖喝了几杯酒。
韩非酒量甚好,一般小酌几杯是不会醉的,但今日这酒似乎烈得一场,他饮过之后身体发软发热,不很舒服。
“这是哪儿?”韩非微微眯着眼,见此厢房内重重绡纱帷坠,轻柔的水红色,颜色娇艳欲滴。
房中点着红烛,烛光点点,映着曼妙绡纱,显得朦胧迷离。
“公子喝醉了,但请在此歇着。”仆人把韩非扶上床榻后,便离去了。
韩非坐在床榻上,背靠着床檐,越想越是不对劲……这酒好像有异样,否则他的身体不会这般燥热滋味。
莫非是韩靖在酒里下了药?韩非额头上微微渗出了细汗,凝重眉头。
这韩靖究竟要做什么……韩非闭上双眼,鼻息间又闻到诱人的香气,厢房的圆桌上点着醉人的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