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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几乎是小跑着离开,还几次回头,一副生怕我追上去的样子。
我其实觉得很奇怪,她到底是真的遇到一些不能解决的麻烦,还是干脆把我当成麻烦了?上官语越是不想让我跟上去,我越是好奇无比,最后依然没有听她的话,悄悄跟了上去。
明明只是做了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然而我却硬生生的整得跟做贼一样,不敢让上官语发现,偷偷摸摸的,让路人看到了都一阵脸红。
上官语本身就不想让我跟她过去,看得出来她认真的表情还有那种抗拒的心理。只是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却无从得知了。
经过一番波折,我最后还是成功的隐藏好了自己,短短的几条巷子,走起来惊心动魄的。越是走的深了,我越是觉得惊讶,因为前面的路越来越偏了,感觉跟山道一样难认,差点就把上官语给跟丢了。
东歪西扭的一路奔过几条巷子,最后总算再一次看到上官语的背影,我这才松了口气。
到这里上官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也完全把我忽略了,她显然是认为我不可能这么无聊地跟过来,自然就放松了警惕。等到她最后进了一座比较老旧的楼盘,我这才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上官语竟然住在这么一个落后的小区,而且住在那么一栋都快变成高危楼盘的楼房上?若不是亲眼看到,我真的不会相信!
实在是有点难以置信了,那么清纯靓丽的一个女生,成绩那么好,竟然生活得如此拮据!亏我以前还只是单纯的认为她家里比较贫困而已!亏我以前对她隐瞒真相不说耿耿于怀许久,差点数落到她掉泪……
现在想想,心里无比的惭愧。
破旧的小区,脏兮兮的路面,时不时的跑过几只体型很大的老鼠,还有路边的臭水沟……分明就是贫民窟,在本市确实少见了。不过,那一群奔跑追逐的小孩子,却是让我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至少,他们过得很开心,很温暖。这便是幸福吧,一家人和和美美,有炊烟、有小酒,有一群孩童欢声笑语……
此情此景,让人伤感,也倍感温馨。那种心情,很难理解,经历过的人都会懂。
上官语住的那一栋楼,墙面都发黑了,有着一些小裂缝,看上去有点触目惊心了。周围还有残破的墙,有倒塌的楼房,看样子是面临拆迁了吧?市里根本不容许这种落后的小区存在,用他们的话来说,影响市容!
也不知道这房子究竟是上官语家的,还是租来的。如果是前者,拆迁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好事。至少能换一套崭新的房子,住进干净一点的小区。
“唉,这样对比一下,我过得其实挺好,只是身边缺了家该有的温暖罢了,好在还有艳姐!”说实话,我根本没有资格同情上官语,若不是有艳姐收留,我恐怕此时已经在街头饿死或者是吃着饭店倒出来的垃圾。
我生平是看不得这种略显凄凉的场面,甚至有一种逃避的冲动。我想离开,想扭头就跑,然而,双腿宛如被灌入了铅水,重若千斤。
迈不动脚步,却鬼使神差地朝着上官语住的楼走去。
我紧紧跟着上官语的脚步,直到她在4楼停下,进了房子关上了门,才敢露脸。可我不敢继续往前走,只敢在楼道拐角处,默默的看上两眼。
大概是上官语怕我看到她所居住的地方吧,才执意不让我送,而且还命令似的不允许我跟着。她的自尊心跟她的成绩一样,无比强大!这一点,我很早就有深刻的体会。只是从来都没有正视罢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小偷啊?”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有一个脸胖腰圆的妇人老气横秋地踩着沉重的脚步上来了。由于过道很窄,我傻愣着站在原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所以,妇人毫不客气的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居然直接把我当成贼!
我很气愤,甚至有一种抽她的冲动,但看了看别人的脸色,显然只是一种过分的玩笑,并没有当真。我也在类似的小区住过,自然知道生活在这种小区的居民都比较大大咧咧,没那么多讲究,说话也很随意,故而忍住了。
“这楼道除了堆着一堆垃圾,也没东西给我偷啊!”随即,释怀地玩笑了一句。
妇人衣着随意,留着短头发,除了声音和身材有点女人样貌之外,其他各处都看不出她是个女的。尤其是风风火火的走路姿势,更是有一种男子气概。
不过她脖颈间戴着金黄色的粗大项链,倒是跟她的气质很般配,显得无比的土。说的不好听,那样子有点像栓,而不是戴。
还有那开口间露出的大黄牙,更是让人看着一阵尴尬。
“去去去,给老娘让开,我可本时间跟你瞎扯,要偷东西去别的小区!”妇人说着,不耐烦地瞪了我一眼,随手一把将我推开,脸上满满的不屑。
看这样子,她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小偷吧?而且,那粗鲁的态度,真欠揍啊!一个土鳖而已,居然还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瞪我,靠,真是过分了。
我本来还想反驳两句,但感受到她粗壮的胳膊上强横的力量,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尤其是这种比男人都强壮的女人,更是不宜斗。
“砰砰砰!”
我看着她宽厚的肩膀,眼神微凝。随即,她走到上官语家门口停下,一只手掌粗鲁的拍着大门。
这种小区隔音效果本来就不好,用得着难么用力吗?
被她那么一拍,我甚至能感觉到整个墙面都在抖动,心里更是一阵担忧,这楼会不会直接塌掉?本来还想离开的,但看这状况,分明就是来者不善啊!我担心上官语出事,就只好缩在一脚透过缝隙观察,继续留下。
上官语也没问来人是谁,就直接开门了,看到眼前的女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外。似乎那敲门的声音,已经足够说明了外面来人的身份。
我以为她会生气,毕竟谁的家门被这么粗鲁的一阵乱拍都不可能高兴的起来。
果然,上官语脸上带着一丝寒意,眼里满满的鄙夷,看得出来她很生气,但是她低着头,没有发泄出来。从我这个角度,能很好地看出上官语此刻的表情,但是那女人则看不到。
“该交房租了吧,都月底了,你们家连带上次上上上次都拖欠了四个月的房租了,每次都说下个月还,半年了我都没看到半毛钱的影子,想赖账不成?”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粗鲁的女人,就是包租婆。
包租婆其实很足,一口气把话说完,都不带气喘的。尤其是最后一句话,更是底气十足,几乎是重点在强调,确切地说应该是在威胁。
闻言,我心里大惊。没想到这么落魄的房子,上官语他们家还是租过来的,若是这里拆迁,她以后怎么过?竟然都拖欠了四个月的房租,看来她的确是遇到了一些困难!
上官语一听到房租的事,两只小拳头都握紧了,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充满歉意和愧疚,再也没一点底气和冷意。
“房东,在给我三天时间行不行,我马上就能凑齐房租了,就三天,只要三天!”她手里比划着一个三字,言语恳切,近乎哀求。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中似乎都泛着泪光,可见她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
“别给我装可怜,交房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家的情况我又不是不了解,恐怕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吧,我虽然很有同情心,可也不能免费的租房子给你们家啊,毕竟我也需要过活,再说了,给你家的房租已经算最便宜的了!”
“你爸那个样子,你妈身体也不好,我知道你们家的难处,这样吧,在给你三天时间搬走,到时候我就过来收房子了,这四个月的房租我只收你们一半,也算足够仁慈了!”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别继续赖着我了,租不起这房子有的是人租,赶紧收拾东西吧!”
“呜呜……”
包租婆这一番话,直接说的上官语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她低着头,不是羞愧,而是感到凄凉和痛苦,嘴里发出呜咽的抽泣声,那一滴滴的眼泪,掉在地上,我看得清清楚楚。
包租婆没有继续停留,把该说的说完扭头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而上官语也没有继续苦苦哀求,因为她很清楚,再多的话说了也没用。我在想,这四个月来,她肯定哀求了不下于四次吧,不然包租婆早把她赶走了!
四次,她知道继续哀求无济于事,除了哭,无可奈何。
“臭小子,都让你去别的小区赖着,还敢呆在这里?”包租婆一下楼又看到我,顿时心里憋着的火气就上来了,举起巴掌就想抽我。
那般摸样,吓了我一跳,偷偷看了一眼,幸好上官语没有发现。可那巴掌,却是很固执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