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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月得意地笑着,想着轩辕耀辉尿遁时的样子越发笑得厉害。室时不知何时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门前。颜月以为是那轩辕耀辉又回到了屋中,一边笑着一边道:“你尿完了,想不到你还敢回来,我若还要你想办法,你以什么理由逃跑,难不成说是你想大便吗?”
颜月越说越觉得可笑,那人影站在门前不动也不发出声音,颜月笑着抬起头,这一看笑声当即戛然而止。颜月怎么也没想到来人居然是慕容炎,他就那么默默地站在那里,因为背着光,颜月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有一样颜月可以感知得出来,那就是慕容炎的心情不好,十分得不好。
颜月立刻中规中矩地坐下,一本正红地坐着,眼瞅着桌上还没来得及让奴才们收拾的残羹冷炙一瞬不瞬。没有见礼,也没有任何招呼人的表现,颜月就那般坐着,随便他慕容炎会怎样想,怎样处置。
慕容炎冷冷地瞧着那如木头人般的颜月,想着她刚才的开怀大笑,想着她刚才的胡说八道,本想斥责的话到了唇边又咽了下去,张开嘴竟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明知道这样纵容会宠坏了她,可斥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可气的是偏偏那小女人竟什么也不知道,她在这后宫已经有了多少的特殊的待遇,她以为自己为什么册封她为淑媛?她的美貌?还是她的医术?还是她随时可能闯祸脾气。
颜月依旧安安静静地等着,如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小老鼠,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但颜月所有张开的毛孔都在敏锐地感知着,感知着来自慕容炎身上那一点一滴的气息。颜月可以感觉到屋内的气流少了些紧张,而多了几分松弛。
“颜月,你随朕来。”慕容炎低声地命令道,率先走出了室内。颜月这才诧异地抬头,想不到这个慕容炎就这般轻易放过了自己,难道他没听到自己要求轩辕耀晖帮助逃走吗?难道他没有听到自己那么毫无礼仪的话语吗?那为何他一进门时怒气那般重?不过颜月不是个好琢磨问题的人。既然没什么事情,让走便走。
一辆华丽的步辇停在碧榕轩的院中,在步辇的前面还弓身等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宫人。慕容炎面色冷然地上了步辇,张小乙快步走在那步辇之侧。颜月诧异地四下环顾,却没有见到其它的轿子。看样子是让自己与那张小乙一样以步当车了。
好在颜月并不在意,如果慕容炎与颜月同坐一个步辇反倒会让颜月更在意。秋日正午的阳光依然炙热,颜月只是有此后悔没有打伞。只一会的功夫,颜月的脸上便出了汗。好在那前面的步辇开始行得很快,后来便渐渐慢了下来,这般颜月走的便也不再累,优哉游哉也舒服得很。
“知道朕为什么让你步行吗?”不知何时慕容炎的步辇就在颜月的身侧,挑开门帘淡淡地问着。
“奴婢知道我们那的一个历史故事,班婕妤是汉成帝的后妃,汉成帝对她最为宠幸。汉成帝为了能够时刻与班婕妤形影不离,命人制作了一辆较大的辇车,以便同车出游,但却遭到班婕妤的拒绝,她说:‘看古代留下的图画,圣贤之君,都有名臣在侧。夏、商、周三代的末主夏桀、商纣、周幽王,才有宠幸的妃子在坐,最后竟然落到国亡毁身的境地,我如果和你同车出进,那就跟他们很相似了,能不令人凛然而惊吗?皇上不让奴婢坐这步辇,莫不是也听说过这典故?”颜月下意识地说完反问道,在接下来慕容炎的沉默中才知道自己又失言了。不过有一点颜月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身份由医女变成了淑媛,此时也不应该自称‘奴婢’了。
“朕,从没听过这样的典故。朕之所以没有让你坐这步辇而是因为这个步辇你坐不得。”慕容炎淡淡地说道。颜月唇边不禁泛起一丝微笑,不过是一个代步工具,还什么你坐得我坐不得的。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什么高级的车都坐过,还在乎这么一个小步辇不曾?
慕容炎从侧面看到了颜月唇边那一丝讥讽的笑意,却不由得再次在心里发出长长的叹息。
颜月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到了哪里,更不知何时那步辇已停了下来。颜月四下打量,发现这竟是一个自己从未光顾过的角落。而在颜月的正前方是一个被野草掩盖的宫殿,那不太清楚的字样似乎写着“良凤阁”三个字。
颜月只觉得那‘良’字似乎有些印象,想了一想,便想起那慕容炎的生母便是当年的良贵妃。难道这是慕容炎生母住过宫殿吗?为何这般的荒凉?他又为何带自己来到这里?颜月疑惑地的目光转向那慕容炎。
此时,那张小乙和两个抬步辇之人远远地退到了一边,而慕容炎的目光还停留在那步辇之上。这不得不让颜月诧异,这步辇难道如此之好,让慕容炎爱不释手吗?
“颜月,你来看看这步辇,便知道朕为何不让你坐。”慕容炎轻声道。颜月不觉得一个步辇什么好看的,坐与不坐颜月也不在意,不过是一个代步工具罢了。就算是皇家的东西,也不过是木材用的好些,上面装饰的好看一些。可不知为何总觉得慕容炎的声音中有种淡淡的苦楚,眼神中也有着淡淡的哀伤,似乎今天的慕容炎与往日并不一样,这样的慕容炎让颜月不忍心拒绝。
步辇所用的木材应该是最稀有的乌木,上面雕刻着精致栩栩如生的龙风呈祥的图案,绘以绚丽的彩漆,造型古朴大方、图案精美华丽。颜月恍然大悟,难怪慕容炎说自己坐不得这步辇,感情这应该是皇上皇后才能坐的代步工具。颜月的目光随之移向步辇之内,只是这一次,颜月却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只因为步辇之内太出乎颜月的意料,以颜月的想象,那里面绝对是锦褥为坐垫,再装饰一些名贵的小玩意,可出现在颜月眼中的却是一个蒲团,一个以蒲草编织而成的圆形蒲团,此乃僧人坐禅及跪拜时所用之物,却堂而皇之地出现了这么豪华奢侈的步辇之内,更可怕的是这个蒲团的一圈还插着无数根尖尖的钢针,针头顶端还有着一丝丝的红色的印记。这哪里是豪华的座椅,简直就是一个可怕的刑具。
颜月惊慌地转身,不管不顾上前直接撩起慕容炎的外衣,看向慕容炎的大腿之处,果然不出意料,那慕容炎白色的亵裤果然是星星点点的血迹。颜月只觉心头一窒,刹那间竟有种慌神的感觉。连说话竟也有些颤抖:“你………你为什么要坐这钢针上?你有毛病呀你?”
慕容炎却不说话,凝视着颜月的样子竟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是那笑容里充斥过多的还是苦涩。他轻轻地拿开颜月撩起他外袍的手,淡淡地道:“这是当年皇后娘娘赐给母妃的步辇,每逢宫中大事,必要母妃乘坐。那时朕常看到母亲下了步辇之后痛苦行走的模样……今天是母妃的忌日,朕便用这步辇来提醒自己不得忘记母妃当年所受之苦!朕要用这步辇来处罚朕的无能!”
“疯了,一个个都是疯子!”颜月只听得身上阵阵发寒,口中不禁嘀咕出声,在颜月的感觉中,皇室中人大多头脑都有些问题。
那慕容炎却迈步向着那良凤阁走去,随着一扇扇门的打开,一个简洁的内殿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慕容炎却不再说话,拿出口中早已备好的果品香烛,一一地摆在桌上。
“你母亲不是贵妃吗?怎么住得如此简陋?还有你如今已贵为皇上,为何还来这里来祭拜?”颜月奇怪地问道。
“朕如今是皇上,按理说我的母妃便是母后皇太后,可是父皇却不准朕追封母后。按理说朕的生母应葬在皇陵,可父皇却只许母妃葬在妃陵。这一切都是那个老太婆的主意,是她唆使父皇下了这样的遗召。难道你要朕去妃陵却祭拜母妃,让天下人都笑话朕的无能吗?”慕容炎说得咬牙切齿,颜月却听得莫名其妙。皇陵与妃陵的区别颜月听不明白,更不懂为何不能追封当年的良贵妃。只是慕容炎这皇上当得也太可怜了,前些日子因为大臣与前太子之事差点皇位不保,现在居然还有不能为死去的母亲争位之事。
颜月不禁皱眉,这些古人就是古板,做事不知变通。很多事情只要转个弯都能办成,难道因为是先皇的遗召便要永远不折不扣地执行吗?当然这也只有二十一世纪的颜月敢这样想,试想古代哪个人愿意背上不忠不孝之名。
“颜月,你告诉朕,这人死了,都是怎么样?朕的母妃她是不是在怨朕?责怪朕无能!”慕容炎突然的追问让颜月猛得醒悟了过来,感情慕容炎今日把自己带到这里来陪他祭拜是想了解一下鬼魂之事。只是这让颜月怎么说,自己死后还不知道鬼是什么样子的,便直接穿越到了这里。这只能说是自己幸运了,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这般的幸运,如果人人死了都能穿越,这世界真得乱套了!
“我,我,我还真不知道鬼魂是怎么回事,我鬼怪之事我根本不知。我这是幸运了……”颜月凌乱了,不知道要如何向慕容炎解释。而慕容炎却还是静静地立在那里,两眼期盼地盯着颜月。就这样在慕容炎期盼的目光下,颜月傻傻地把自己前世是做什么的,如何死的,又如何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这里磕磕巴巴地说了一通,说完之后便傻傻地站在那里,也不知慕容炎听懂了多少。但颜月的心中却有着几分的轻松,也许总算有了一个倾述之人,倾述之时,虽然这个倾述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
“走吧。”许久之后,慕容炎方淡淡地说道,声音中却有着淡淡的失落。
颜月也知自己这般说法定让对方失望,只是才被勾起的说话欲望让颜月再次忍不住开口:“其实,很多事都可以变个法子完成,不要过于拘泥那些繁缛礼节,要不然难受的只是自己。”
慕容炎走在前面的身形有那么片刻的迟疑,可只是那么片刻,他便翩翩而去。留下颜月一个人怔怔地站在那里,心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