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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霞仿佛第一天认识周柔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会不记得?柔儿你再好好想想!”
周柔儿低头沉默。
苏玉霞怔住,那个马车上被大家排斥,可怜兮兮的单纯的周柔儿,怎么会是现在这副只扫自己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自私模样?
不止苏玉霞对周柔儿失望,凝双更失望!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凝双几乎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李兰香身上。
“兰香,你要摸着良心说话!”
李兰香说:“云晚是给奴婢上过药,并说是她入宫前买的。”
不等苏玉霞、凝双放下心,李兰香咬咬牙又说:“但是奴婢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苏玉霞的话像一记重锤无情地落在楚云晚的心头。
楚云晚一动不动,好似没听到周柔儿和李兰香说的话,但紧捏着衣裙的两只手代表着她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凝双怒目圆瞪。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的话,她真想冲过去问一问李兰香、周柔儿,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云晚?
苏玉霞没料到李兰香二人会在关键时刻弃云晚于不顾,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们……”
小高子嗤笑:“这就是所谓的人证?”
“楚云晚,你还有什么话说!?”秋意姑姑质问道。
楚云晚抬起头,深渊般的眸子波澜不惊,条理分明道:“既然尚药局能发现丢失一盒药膏,证明内部管理十分严谨,想必每种药都有记录在案。敢问公公,丢失的那盒,长什么模样?”
对啊!云晚的药是白瓷盒装的,不一定跟尚药局丢失的一模一样!
民间的,宫里的,相同的概率很小。
秋意姑姑目光带着审视,上下打量楚云晚,略感诧异。
这小宫女,此等境况下还能镇定、冷静地思考,有几分不简单。
小高子眼神飘了飘,掩去讪色,“尚药局药材多,具体丢的长什么模样,仍需几日才有结果。不过在此之前,你的嫌疑最大!
来人!新进宫女楚云晚,因偷窃药物,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驱逐出宫!”
话落,候在一旁的两个太监走来钳制住楚云晚的胳膊,叫她动弹不得。
“公公,奴婢只是有嫌疑,并未定罪,公公开恩!”
楚云晚浑身发冷,二十大板,自己七岁的小身板哪里受得住!?
最可怕的不是挨打,如果直接死了倒还痛快些。
楚云晚不怕死,但她怕半死不活!万一落得残废,今后的大半辈子会是何等的悲惨?简直不敢想象!
凝双死死地抱住楚云晚不撒手,不让两个太监带走她,哭喊着哀求道:“云晚没有偷盗,她是冤枉的!秋意姑姑,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云晚!”
苏玉霞“扑通”跪地,前额咚咚咚地磕在地面上。
“公公,云晚是什么样的人奴婢很清楚,求公公再等两日,等尚药局具体丢失的药查清楚,云晚是不是冤枉的,真相自然大白!”
小高子不以为然道:“查了这么多地方,她是唯一一个有嫌疑的宫女。不是她,还会有谁!?难不成,你们认为本公公冤枉了她?还不快拖下去!”
楚云晚绝望了,可就在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若怡姑姑开口道:“等等。”
若怡姑姑仿若天籁般的声音流淌进楚云晚的耳朵,“她的确有嫌疑,不过宫里的板子布满倒刺,挨上一顿,恐怕她的小命就没了,上头问起,公公也不好交代不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板子居然布满倒刺!打一板就有得受了,挨完二十板,该是怎样的血肉模糊啊!?小命还能保住?
楚云晚面色发白,四肢颤栗,被凝双护得紧紧的。
小高子挥手止住了两个太监拖拉楚云晚的动作,陷入沉思。
若抓不到偷窃者,王公公要承担全部罪责,所以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在于真凶是谁,而是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担着,可是没有十足的证据擅自处置楚云晚,闹出人命,是件麻烦事。
宫里,只有地位高的主子掌握着奴才的生杀大权。
若怡姑姑又说:“依我看,不如先把楚云晚看押住,等尚药局那边查清了再处置也无妨,还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省得落下话柄。”
秋意姑姑瞪了她一记,“闭嘴!失窃不是小事,尽快抓到小偷不止给尚药局一个交代,更为了除害!公公自有决断,要你指手画脚?”
转而,秋意姑姑对大家说:“相信谁都不希望自己身边有着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偷。”
这下,宫女们炸开锅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于是大家看楚云晚的眼色全变了。
秋意姑姑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楚云晚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楚云晚清莹莹的眼睛映着秋意姑姑冷肃的脸庞,脑海里疑问窦生。
为什么秋意姑姑执意不放过她?她自问入宫以来的这些天从未得罪秋意姑姑。再者,不管自己有没有偷窃,损害不到秋意姑姑的利益吧?楚云晚想不明白。
若怡姑姑直接无视了秋意姑姑刚才的一番话,说道:“公公,说到底咱们都是做奴才的,万一真闹出人命,上面怪罪下来,有谁会为咱们出头?还不得自己打点?”
小高子一拍脑门,嘶……可不是这么个理?
没能抓到小偷,受罚的是王公公,小高子顶多挨他一顿骂,被他说句办事不利。但要是小高子现在执意处置了楚云晚,一旦闹出人命,王公公会保他?怕是不仅不会保,还会为了撇清关系,把他推出去。
他略微一想就想通了里面的关键。
先回尚药局把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王公公,让王公公自己决断不来得更好?怎么样都比此刻立即处置了楚云晚妥当。
“姑姑所言极是。”说完,小高子示意那两个太监放开楚云晚,交代秋意姑姑道:“尚药局不会是非不分,随意冤枉好人。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王公公,由王公公定夺。在这期间,你们掖庭局把人给我看好了!敢出任何差池,有你们受的。”
待秋意姑姑应允。小高子扬着下巴,领着太监们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