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肌肤之亲

吴轻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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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佳月还未歇下,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往外看。

    王二连忙拉着李议走了。

    陆长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擦身走了进去。

    蒋佳月见他形容,知道定是喝的多了,幸而今日厨房备了许多解酒汤,她出去端了一碗,放在陆长风跟前。

    他不说话,亦不喝,只自顾自地拿了几子上一封信看。

    这是吴守下晌送来的。

    蒋佳月见他略看了一遍,就重又折了放回去,什么表情也无。

    眼见着醒酒汤就要凉了,蒋佳月伸手又往他跟前推了推。

    “爷清醒的很。”陆长风道。

    只是发着红的眼角却骗不了人,蒋佳月也不拆穿他,道:“不仅是解酒的,喝了人也舒服些,没那么难受。”

    “哦?”陆长风抬眼看她,好似颇有些惊奇,“爷难不难受,也碍不着你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管的未免也太多了些。”

    蒋佳月一怔。

    什么叫她管的太多了些?恰恰是记得身份,她才干坐在那里等到现在,又好心好意端过来。

    却不想与喝多了的人多说什么,“奴婢僭越了。”

    “哼!”谁知陆长风又冷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道,“怎么?一句难听话就受不了了?爷当你多大的本事呢!”

    “妾身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陆长风忽而拍桌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蒋佳月,眼中怒气翻涌,积蓄着奔腾而过。

    桌上的东西“哗啦”一阵响动,许久不曾平静下来,发出轻微的震颤之音。

    烛光灯芯随之发出“劈啪”声,烛火就是一暗,接着又是大亮。

    棠锦轩中瞬间被沉默侵袭。

    陆长风一手撑在桌上,发红的眼角在光影之中,好似一头受伤的雄狮,保持着它最后的骄傲。

    而蒋佳月的沉默,则显出他的怒气是如此可笑。

    陆长风紧了紧拳头。

    “四爷过奖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平静,在寂静深沉的夜里,飘飘渺渺。

    她的目光亦是无所踪迹地,透过窗棂望向外头那朦胧的灯火,越过高墙大瓦,所寄无处。

    “看来你很有些自知之明,爷以为你只会梗着脖子犟呢!哼!”

    蒋佳月收回目光,清澈的眸子里好似掬了一汪水,虽仍然清澈如初,但所有的事物都在其中隐秘不闻,消散无形,任凭他风起云涌,也无丝毫波澜。

    她直面着陆长风,决意要把心中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便一字一句地道:

    “我承认我很虚荣,贪慕钱财,却又想于浊世中独立清白。我为了银子来到陆家,但从来不曾觉得自己卑贱。”

    女子的声音落在陆长风耳中,缓慢而又坚定,他重新坐下去,审视着她。

    太阳穴却突突跳着,混着蒋佳月的话语,钻在他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脑袋里。

    “陆长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我蒋佳月还是堂堂正正地赚钱,秉持初心,你以为我还会在这里与你多费口舌,忍受你喜怒无常的脾性吗?”

    “劈啪”。

    像是回应她的反问一般,烛火又是一跳,屋子里更亮堂起来。

    是寂灭前的盛华。

    蒋佳月苦笑着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我不会。管你是什么权势贵族,皇亲国戚,我也只会遵从本心。但是现在我却不能,因为我早已经失去了资格。

    你说得对,我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我还站在你的面前,随你怎么说。”

    她的声音渐渐暗淡下去,喃喃自语,“我知道答应了你的提议,以后会是什么日子等着我。所以,你也只管对我发泄你的不满,妾身……无话可说。”

    她将醒酒汤推过去,“四爷还是先解解酒,再发火不迟,总归妾身人就在这里,是跑不掉的。”

    话音落下,许是烛火已经将要烧尽,屋子里的光线霎时暗淡下去。

    陆长风眼前一暗,蒋佳月的身影却更清晰起来。

    它眼中映着烛火,便好似跳动着一簇遥远而不可及的星光,散落在这既喧嚣又无声的夜里。

    “你说什么?”

    半晌,他挤出这么一句,幽幽地看着蒋佳月。

    “妾身说,请四爷多多保重身体,再随意发泄心里的不快活就是了。”

    蒋佳月隔着几子回望着他,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个拳身,她能看到陆长风长眉之下难掩的倦意。

    陆长风亦能看到她挺翘而细长的睫毛。虽然努力平静,但那细小的颤抖幅度还是泄露了一切。

    “你放心,爷身体好的很。”

    “是吗?那妾身就放心了。四爷还有什么话没说,有什么不舒坦憋在心里,还请一次说个痛快,也好过妾身整日里莫名其妙地挨训。”

    陆长风这才听明白了。

    说了这么多,绕来绕去,敢情这是嫌弃他脾气大了?喜怒无常?

    呵!

    心中冷笑一声,他脱口就道:“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还请四爷明示,妾身也好顺着您的心意改了。”蒋佳月仍是那无波的模样。

    陆长风咬牙,“爷警告你,甭管以前有什么心思、情意,既然做了爷的妾室,那就给爷好好收起来,全数断个干净,本本分分当好你的姨娘!否则,再叫爷在外头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大家都不好看,你可就什么都没了!”

    蒋佳月听罢,也才懂了。

    她看着陆长风满面怒容,偏还要咬牙切齿地克制,心中顿觉好笑。

    看来是王二告状了。

    难怪他方才在门口,那么看着她。

    原来是为着李议的事,担心她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使他面上难堪。

    “怎么,无话可说了?”陆长风见她不说话,更不是滋味,冷笑一声,“爷说的话,可记住了?”

    蒋佳月也笑一声,“四爷未免多虑了。”

    她与李议清清白白,什么事情也无,以后更不会多越雷池一步。

    谁都不曾忘了自己个儿的身份。

    陆长风堂堂陆家四爷,自诩霸道风流,竟还担心这个?

    实在好笑。

    陆长风脸色沉下去,“别忘了你来陆家是做什么的,可别到头来落不着什么好果子吃,得不偿失。”

    “妾身自然不会忘,但也请四爷别忘了当初是怎么威胁妾身的。”蒋佳月仰头看他,冷声道。

    “啪!”

    一声轻响,烛火燃烧到最后,彻底熄灭了,蜡炬滴落在烛台之下,堆叠成半透明的白色。

    一片漆黑中,蒋佳月好似听到陆长风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接着脸侧突然多了两道灼人滚烫的呼吸。

    ——————————

    那呼吸滚烫,夹杂着陆长风的气息,和浓烈到几乎呛人的酒味。

    随着他胸膛的起伏,落在蒋佳月的脸颊、眼睫和耳垂上,激起一阵细微而敏感的颤栗。

    太近了。

    目之所及,是一片黑沉,在这种突然而至的、空洞的夜里给人一种无所逃避的触感。

    也太强烈了。

    她能从中分辨出陆长风独特的楠木清香,还有那浅淡到几不可闻的墨染痕迹。

    外袍上沾染的,除了酒气,也残存着她的味道。

    不知是在折叠、熨烫时落下的,还是此时此刻太近的距离给她的错觉。

    蒋佳月扭头就想退。

    陆长风伸手一捞,便牢牢箍住了她的腰身,手上用力使她的面庞向前倾过去,几乎贴在他的鼻尖上。

    女子特有的馨香瞬时遮盖了那强烈的酒气。

    陆长风喉结滚动,只觉得触手处的腰肢纤细又柔弱,仿佛轻轻一个使力就能将手下的腰肢折断如春柳。

    即便是素绒的棉布衣料也掩藏不住底下玲珑的身子。

    他呼吸喷在蒋佳月面上,形成一片氤氲的湿气,又交叠上她渐渐不匀的气息中,最终混杂在一起。

    那是比之烈酒更柔和,却也更怂恿的味道。

    陆长风呼吸越加急促起来。

    原本只是气她不守本分,与李议眉来眼去藕断丝连却被人瞧见,跌了他的份。

    想着要警告她一番,收敛收敛。

    一番你来我往之下,这会儿早已忘了初衷,只记得她牙尖嘴利喋喋不休地……

    竟敢说他威胁她!

    还有那与毫无起伏的神色,通通叫他怒气翻腾。

    陆长风滚烫的呼吸好似在炭火上烧烤过,带上一片难耐的灼热。

    他酒气上涌,只闻到眼前人清幽的芳香,只看得到她红唇开合间,洁白的贝齿。

    许是酒吃的多了,口渴的很。

    也不知那红艳润泽的双唇,是不是如同看上去解渴,或者,还会有那清幽的味道?

    陆长风倾身过去,贴在蒋佳月腰肢上的手往上移动,直扣在她的后脑上。

    把人带着往前压去。

    蒋佳月在他呼吸贴过来的一瞬间,脑中轰然一声炸裂,整个人呆愣在那里,漆黑中,脚下步子生了钉一般,走不动也逃不掉,全然不得动弹。

    任他为所欲为。

    那双唇,也如他的性子一般霸道,刚触碰到,便带起一片火热,好似要将她融化成一摊无力的轻水。

    那双大掌力度惊人,却又宽大,修长有力的手指收拢,不容她有一丝反抗,托着她,引导着她,不能拒绝。

    霎时万籁俱寂。

    蒋佳月睁大了眼,眼前却只有陆长风那发着亮光的眸子,像是暗夜里择人而噬的猛兽,尽情释放它的强悍。

    她脑中空白一片,满是屋外朦胧的红晕,又像是白日里极尽喧嚣之能事的喜乐,叫人片刻不得安宁,将你的思绪推至嘈杂的最中心,却有种奇异地、欲罢不能的静寂。

    就好似万物寂灭,天音缭绕,她却口不能言,耳不能听,所有的触感只有陆长风能带她渐次体会。

    一点一滴,从初时的灼热,慢慢变成霸道的占有,最后沉寂下去,轻捻慢磨着。

    平静之后的温柔,卷裹起一阵酥麻。

    陆长风压抑许久的情欲层叠涌起,酒意加深,何况嘴下的感觉又如此美好。

    是预料中的香甜,还有万分的柔软。

    他的呼吸粗重起来。

    “呜呜呜……”

    半晌,蒋佳月拼命摇头,却被他箍住不得其法,左右晃动间,唯一的结果是连着下颌都被他侵占。

    到处都是他留下的气息。

    到处都好似着火一般。

    她已分辨不出,是陆长风的唇和掌心更烫一些,还是她的脸颊更烫。

    反正早已化为一体。

    无所谓是陆长风的,还是她的。

    蒋佳月双手握拳,抵在两人身前,努力想要推拒开。

    怎奈陆长风的胸膛坚硬宽阔,无论她怎么推怎么捶,都如大山一般无动于衷。

    “你放开我!”她呜咽出声,脸颊还在晃动着想要逃脱。

    陆长风初尝蜜意,又醉酒太过,如何肯放,只贪婪地攫取。

    他攻城略地,如同带兵列阵于沙场的大将军,不顾敌方早已举旗投降,只一味朝前进发。

    如有遇阻,便单兵直入。

    她贝齿紧闭,因慌乱而用力咬合红唇。

    欲入而不得其门。

    偏生她的呼吸越发急促,吐气如兰间,气息早已紊乱。

    柔软的胸脯起伏不定,带着抵在他胸前的粉拳亦一轻一重地落在他身上。

    陆长风向来无往而不胜,何曾有过此种境地,满脑门子的怒火欲火交织重叠,化作最本能的动作。

    他唇下用力,重重地捻在蒋佳月馨甜的红唇之上。

    “呀!”

    蒋佳月张口呼痛,瞬间便被她攻略下最后的防守。

    陆长风长驱直入,甫一进入敌营,瞬时被敌人甜蜜狡猾的攻势所包围。

    口舌生香,温暖如春。

    长年累月的习武,令他警惕万分,立时做出反击,反战为主,控制着所有的一切。

    他扫荡战场,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隐蔽之处,让敌人灵巧的士兵无所遁形,只能被俘获,被压制。

    缴械投降。

    蒋佳月只觉得一股霸道猛烈的气息席卷全身,蔓延至所有的感官,连丁香也被他卷住,如同整个人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随他予求予取。

    那在她口中作怪的将军得意洋洋,四处奔腾着炫耀他的胜利,甚至想要挟带着她一同振臂高呼,拜倒在他的雄威之下。

    呸!想得美!

    蒋佳月睁开眼,眸子中全是愤怒与倔强,与他的眸子相撞,激战起一片硝烟。

    她心中既羞又气,更带着令她害怕的沉沦。

    慌乱,恐惑,只想着逃避,却又不知何处才是最安全的堡垒。

    “嘶——”

    陆长风忽而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