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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碗素面,是水仙仙特地为白泽远准备的素面,既是水姑娘特地费心下的东西,说什么白泽远也不能费了人家的心意。故而再将水仙仙送回房后,回了自己房中的白泽远吃了几口素面,随后也熄了油灯入了夜眠。
夜晚的偏静客栈,最是幽宁,除了虫鸟的蹄鸣声外,再无旁的扰人的声音。因这客栈平素少有人途经路过,所以这样的夜,非常适合安眠。
一旦进了夜,熄了灯,不多时人就渐渐入了深眠当中。
四更天,最是深眠之时,这时不若何人,但凡心无它念的,在这四更之时当是正处晚夜眠深。
深眠之时,私下逸静,可就是这安逸平静的四更夜晚,忽着一道黑影出现在白泽远屋外。黑影缓步慢行,直接走到白泽远屋外顿下。就只见那倒影在门影上的黑影在屋外略思顿了片许后,随后那黑影上了前,从外启了房屋的门。
客栈的屋子,虽是由内侧扣上的门栓,可这门栓并非绝对安全。只需一把匕首,轻轻从房门的缝隙中插入,抵在门栓上一用劲,这用来反扣房门的门栓下一刻就会落到地面,失了防人的效果。
一把匕首,从房门的缝隙中插入,也不见这插入的匕首使上多大的劲,不过几下撬起的挪,原先锁扣房门的门栓很快叫这把匕首撬开,最后落到地面。木制的门栓砸落地面,发出闷响的声音。这一声搁在平时都不算小的声音,在这静逸无声的夜中本该极易将人惊醒。可不知今儿这房中的宿客为何竟是睡得记起沉熟,门栓落地的声音虽然沉沉发着闷,却也没能叫他醒了。
熟睡之人,不会去留意此时屋中发生的一切,而这屋中宿主既没察觉有人深夜造访,那么这深夜造访之人自也不用胆战心惊。
撬了门栓而后轻轻推开屋门,在发出这门推发出的闷嘶声仍旧不能惊醒屋内那熟睡的人后,这深夜造访之人直接潜身进了屋中。
更天的夜,最是暗深,可就是这暗下深深的夜,月光犹显清亮。推开的房门不但从屋外进了一个人,就连叫屋门挡在外头的月光也因这房门的启开,从外头直射照入。
照入的月光,亮了屋中眠深的夜,也清了那深夜造访之人的脸。
一席素镐白衣,因家中丧事丧期未完,所以白衣仍就着于身上。平时日下总是一副婉约楚怜的人儿,在如今在这月光之下竟褪去那一副柔婉模样。
素镐楚羸弱,美人就当是柔柔弱弱的模样才最惹人怜疼,可就是这惹人怜疼之人,此刻却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水仙仙。
那由白泽远送回屋中,这个时候当入眠安睡的水仙仙,这一刻竟出现在白泽远的屋内。而这素有天下第一神捕之称,不若何时皆是警防四周的白泽远,竟全然没察觉有人深夜造访,且人都已经入了屋内,仍是卧于床上睡得极安。
夜光透入屋中,照至床边,也不知是不是床的距离稍稍偏了远,这透射入屋的月光并不能完全笼罩在床铺上。可饶是床上未见月光全部笼了笼,水仙仙还是能瞧清白泽远的眉目。
醒时总是一幅清寡淡薄的脸,谁会想到入睡安眠后竟如此安和,沉沉入下的眠,连着总是锁蹙的眉心这会子也见了松。
此时的白泽远,尽显平时人下谁也不得见的模样。
也正因此刻的白泽远有着平时看不到的另一面,此时此刻出现在屋中的水仙仙,才会静静杵在那儿看着。
安静下的看瞧,不出任何声音,也是这安下的瞧看,另一道身影自黑夜中踏行而来。寻夜而至,上了此处,待此人慢一步进了屋中,且看到安眠于床榻之上的白泽远,这后行而来的男人笑着说道。
“堂堂天下第一神捕,没想到最终还是着了你的道啊。”
笑出的道语,也不知这一番话究竟是赞,还是讽。赞讽相交的话,听起来也太顺耳,不过水仙仙显然并不是特别介意这赞讽相交的笑。因了此人的到,随后斜了眸朝他看了一眼,再瞧见这人扬挂唇上不知究竟何意的唇笑后,水仙仙不动声色蹙了眉,随后说道。
“现在才来?是不是晚了些?”
那男人笑着说道:“路上叫事耽搁了,免不得晚了些,对了,大人要的东西,你可确定就在他身上。”
水仙仙说道:“怎的?莫不是你不信我?”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这若是换在平时,调语中当是不尽的柔婉之态。只是今夜也不知怎的,或许因今夜的月太过冷凄吧,就连水仙仙的声音也平故多了几分薄冷。
薄冷的话,马上换得男子的笑回,忙着应口说道:“你办事,连大人都信,在下怎敢不信。对了,那物不知现在何处?既然确定那物就在白泽远身上,咱还是快些将东西收了,免得叫大人等久了,可就不好了。”
两人此刻出现在此处,自有他们出现在此地的原因。白泽远之所以深眠不得醒,全因水仙仙,而这深眠不醒毕竟不能长久,故而这要寻的东西,也是得抓紧得的。
大人要的东西,必须拿到手,也是男人这话落后,水仙仙便先一步迈了步,进了屋中。
数个月的伴行,对于白泽远的习惯水仙仙已是摸索了清,加之紫台山上的事,二人之间貌似又比之前略近不少,白泽远一些惯有的习惯,她自更加清熟。
大人要的那样东西,想来当叫白泽远贴身收着,知道那些要紧的东西白泽远向来有贴身藏收的习惯,水仙仙进了屋后径直朝着白泽远走去。
越是靠行,那浅出的呼吸声听得越清,近至白泽远边上,看着这从未见过的详和睡颜,那一瞬水仙仙竟几分失了神,若不是那男子在身后轻声催促着,只怕水仙仙都快忘了来此所为何事。
男子的轻唤,换得水仙仙的神归,伸出手探入白泽远衣内,果不其然在他的衣襟下寻到一张折叠好的纸物。指尖轻轻捏住那物,随后慢缓抽出。
凭白泽远的功力,莫说有人近身搜物,就算有人靠近这间屋子,他理当察觉才是。只是今夜的他却阴沟里栽了船,水仙仙一如往常特地为他备下的素面,今日却不似往常那边,而是特别下了一味料。
水姑娘特地掺入面中的迷药,就算是堂堂紫台仙人的得意高徒,中了也绝无清醒可能。
迷药入身,神志自然迷沉,莫说有人搜他的身,就算这当口有人要他的性命,只怕白泽远也无半分察觉。
轻轻从白泽远衣内取出那半截羊皮纸,水仙仙推至桌边借由月光摊开。羊皮纸上的图绘,除非知晓这张羊皮纸下到底藏了哪些秘密的那些人,否则凭谁得到它,都难明里头秘密。
羊皮纸上的图绘,水仙仙瞧不明白,不过她知道这便是大人要的那样东西。细审一遍,心中已可肯定,就在她摊着羊皮纸看着上头的图绘时,那个男人也近身凑了前,瞧了一眼羊皮纸上的图绘,那男人说道。
“这便是大人要的东西?”
点了头,水仙仙说道:“就是这物。”
那男人回道:“莫名其妙的,大人要这物有何用?”
水仙仙道:“既然是大人要的,那自有大人的意,你我何必再次瞎猜。”
大人既然要这东西,肯定有他自己的意思,上头人的心思,岂是他们这些底下办事的人可以瞎猜的。一句话,直接斥得男人不再出声续应。水仙仙这话虽听着不大顺耳,可男人不得不说,她这话说得在理。
当即不再续着道询,而是抬起手摸了摸鼻尖,就是这几下鼻处的触摸,男人将视线慢慢落移到白泽远身上。
一开始不过一眼落下的视瞧,很快的,这双眼中开始镀了旁的颜色。
天下第一神捕,经常碍旁人的事,而如今的他显然已开始在碍大人的事。碍事的人,可不适合继续留在人世间碍眼,想到这一处的男人眼中的戾逐渐现了清。
现出的戾,杀机瞬起,就在男人准备趁白泽远深眠时动手将这碍事的人了结时,水仙仙及时察觉到他的心思。当即出声戾了一句斥,水仙仙道:“你想做什么?”
男人硕大:“还能做什么,自是趁这个机会将其了断。”
凭白泽远的本事,世上有几人能杀他伤他?若不趁此机会结果他的性命,只怕日后就难有这样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对于男人来说,是不得多得的机会,只是此事落到水仙仙眼里,却叫其呵止。急忙出声急呵,水仙仙说道:“大人只是命你我来取此物,谁让你要他的性命。”
男人说道:“这白泽远已开始碍大人的事,此时若是不趁这个机会除去,难不成还由着他继续坏大人的事?你退开,今日这条性命,我取定了。”
说完就要动手,怎奈发觉男人要取白泽远性命的水仙仙,在他动手之前已挪身挡在白泽远床前。看着男人,一脸怒戾,水仙仙说道:“今日我在此处,我到看看你怎么要他性命。”
一个要杀人,一个却不许他动手,水仙仙的阻拦叫男人很是动怒。同样阴下眼眸,男人说道:“大人的大事,谁也不能碍了,而这白泽远明摆着处处在与大人作对。此刻若不趁这个机会了结他的性命,难不成继续留着他坏大人的大事不成。你口口声声效忠大人,这会子却百般阻碍,怎的?莫不是跟这姓白的呆久了,对他动心了吧。”
处处阻拦,也怨不得男人说出这样的话。
动心之说,要说也不全是胡诌,只是这在男人看来已是如此的话,却叫水仙仙直接扫了一戾。戾下的怒瞪,水仙仙说道:“胡说什么?”
男人说道:“我胡说?我可没胡说,若不是你瞧上这姓白的,为何阻止我不让我杀他。”
水仙仙道:“这白泽远杀不得,若你当真要了他的性命,我发誓大人一定会要了你的性命。”
坚定的话,叫男人有些不明,当即询了她此话何意,水仙仙说道:“大人的大事,谁也碍不得,而这羊皮纸关乎的便是大人的大事。白泽远处处碍着大人的事,你当真以为大人的事是他想碍就能碍的,他之所以处处妨碍,还不是因大人想借他的手,将大人要的东西一一寻出。现在的白泽远于大人来说就是一枚帮他寻物的棋子,对于大人而来,他可比如今的你我还要金贵,倘若这个时候你取了他的性命,我保准明日大人便会要了你的性命。”
白泽远虽然处处碍事,也夺了他们不少东西,坏了他们不少计算。可不得不说,这天下第一神捕可非浪得虚名。
对于秘密的探究,白泽远有些远超一般人的敏锐,而对于那位藏于暗下的大人来说,他现在就需要的就是弄清这一件一件的秘密。
白泽远是个碍事的存在,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妙棋,他就如同一把双面剑,在伤人的东西也在帮人破除荆棘。
水仙仙的话,那个男人明白,也正是因为明白,他也收了那借机夺命的盘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