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64 他还是那个他

半山先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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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家灯火,鸳鸯映月,芦花如秋雪满天飞舞的黄河芦苇荡,历来是士大夫文人赌书泼茶的吟风弄月场所。

    此时,没有狂士散发裸裎的引吭高歌,也没有士子风流的羽扇纶巾,有的只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马革裹尸。

    曹操作为红紫权贵世家子弟,麾下有上千匹丙等良驹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飘荡着无数芦花黄河芦苇荡边,赫然雄立着两千多匹乙等西域宝马,若是被汝南袁氏河东卫氏这等大汉十大顶尖世家望族见到,说破大天了也要强取豪夺。

    更何况这两千多铁骑不仅手持产自西域龟兹国的龟兹钢刀,就连样貌明显异于中原人士,明显是来自西边荒漠的戎夷。

    静静等候在黄河芦苇荡周围的刘备,如坐针毡,满脸的紧张和焦急,不知第多少次的问道:“宪和,殿下可曾发号施令。”

    涿郡简雍自幼家中一贫如洗,别说揭不开锅了家里连锅都没有,要不是刘备的父亲亭长刘弘见简雍与母亲孤儿寡母的挺可怜,即使背起敲寡妇门的狼藉名声也要时不时的接济简雍母子二人,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为了这件事刘备的母亲不知多少次气的回了娘家,每次都是刘备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才劝回来母亲。

    十多年前,简雍为了偷听文坛宗主郑玄讲学,从一棵歪脖子柳树爬过围墙,却被无法旁听嫉妒他的豪强子弟围殴,由于少年心性使气任侠的刘备救下了他,两人从此成为了好友。

    十年前,简雍为了求学想要去稷下学宫,苦于没有盘缠迟迟没能出发,刘备二话不说卖掉了父亲生前买给他的第一口也是唯一一口环首刀,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这是这些年存的一些钱帛,便全部送给了简雍。

    兄长刘备家里以前是风光过,但是自从大恩人死了以后,兄长家里的光景他比谁都清楚,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帮衬兄长,随后穿着刘备亲手编制的草鞋赶往了位于青州的稷下学宫。

    简雍的聪颖程度与郭图诸葛瞻等人半斤八两,虽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俊彦,但还达不到被稷下学宫百家祭酒收入门墙的层次。

    万念俱灰的他感觉愧对兄长的信任,正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柳树上,兼任纵横家阴阳家两家祭酒的司马徽先生,不知道为何突然允许他旁听,收下了欣喜若狂的简雍。

    简雍本就天生聪颖,又跟在先生司马徽身边求学多年,一身才学纵是达不到经世济民也足以担任一郡太守了,磨砺个几十年担任州刺史也不成问题。

    稷下学宫的各家学子本就是各州顶尖世家望族垂涎的对象,名望不如稷下学宫大祭酒郑玄、太学祭酒何休、鸿都门学祭酒蔡邕三位文坛宗主显著的司马徽,在这些顶尖望族心里的分量反倒是胜过他们,简雍的身价自然再次水涨船高。

    司马徽文名不显,训诂注疏不如郑玄,遍注儒家经典使得经学进入了一个小一统时代,更是撰写了《天文七政论》、《中侯》等著作留下了惊世骇俗的百万言。

    诗词歌赋不如蔡邕,大毫一挥留下了诗、赋、碑、诔、铭等等一百零四篇,更是从当世的隶书、草书、楷书中自创了一种书体,飞白书。

    但司马徽治国安邦庙堂捭阖的才干,用经天纬地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些个身居高位的红紫权贵历经数十年的宦海沉浮,早已看透虚名,对于琴棋书画诗酒茶这些阳春白雪只是欣赏,真正在意的还是一名才子的实干才学。

    静坐在祖师爷鬼谷子画像前的司马徽,闭目说了一句入世,简雍对着无比高大的先生三扣九拜过后便离开了稷下学宫。

    前脚刚踏出稷下学宫的门槛,还没来的及回望稷下学宫唏嘘感叹一番,便收到了大量的名刺,其中甚至还有两封泥金书写的名刺。

    这些世家望族惯用伎俩的开始各种威逼利诱,有的不惜开出十年之内扶持他坐上郡守高位的千金重诺。

    汝南袁氏下一代栋梁袁绍甚至许下海口,只要简雍去汝南袁氏的书房抄书三年,便为寒门涿郡简氏抬品入流,一跃龙门成为世家。

    寒门,世家,两者之间的差距用云泥之别都不足以囊括,就算鲤鱼越龙门也差了点味道。

    如果说寒门是九品武夫,那么世家就是指玄大宗师,不,用天象更为妥帖一些。

    更何况成为了汝南袁氏的门生故吏,便攀上了庙堂上最是稳固的一棵参天大树,所能带来的各种香火情盘根交错到难以想象。

    本以为简雍婉言谢绝了所有的招揽,北上雒阳是为了效忠太子,谁曾想居然效忠了由于自己迂腐驽钝多次丧失了泼天大功的刘备,实在是令招揽过他的世家望族匪夷所思。

    忠臣不事二主,简雍既然推掉那么多顶尖世家望族的招揽,效忠一穷二白的刘备,自然凡事为他着想:“兄长,我与墨家的鲁肃关系莫逆,有一次在秦淮河赏景饮酒时,子敬喝的酩酊大醉,酒后失言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双眸蓦地放光,郑重的说道:“大汉看似还是铁板一块,实际上内在早已千疮百孔了,兄长完全可以凭借这足以纵横中原的三千铁骑,打下一番基业,以兄长的才能就算是重现光武帝的丰功伟业,也不是不可能。”

    “兄长........”

    黝黑的脸庞不停滴答汗水的刘备,紧张的都开始有些神神叨叨,口中不停的念叨着怎么还没有下达命令。

    “兄长!”

    “啊?”刘备困惑的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叹息的简雍,嗯嗯啊啊了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简雍说了些什么,心思全部放在了太子安危上。

    他一边用朴素的衣衫擦了擦满头的大汗,一边摸着腰间的精美锦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有了踩在家乡田埂上的踏实:“宪和有什么事快点说,等下可能来不及了。”

    欲言又止的简雍,心知肚明兄长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亭长,为民做个主,种上几亩田,皇图霸业在他眼里还不如几斗五谷实在。

    可有些人,就像一杯茶。

    慢慢品,时间久了。

    自然满口茗香。

    弟子不必不如师,小志向不必不如大抱负。

    以后的路还很长,至于谁能辉煌,谁好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