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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在市镇,苏万也依然么有挑到上好的琴筝,只略微一看,便买了一张价格最为昂贵的古琴。
这店老板说的是天花乱坠,什么这琴是三百年前九天圣子诞辰之时从天而降,什么琴身雕龙画凤,是浑然天成。苏万懒得和他理论,九天圣子是谁?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那个人叫苏万,生于一千三百年前,无父无母,是天外神陨带来的。
凡间对这件事知之不多,于是胡编乱造,但一般都认为圣子是在三百年前诞生。
苏万笑了笑,扔出了一锭银子。
“不用找了!”
店老板两眼放光,连忙收起。
尹青抱着琴跟在后面轻笑,出了门便对苏万道:“这店老板也是骗人,之前恨不得把这琴说成是九天圣物,可公子只留了十两纹银,他就贪相毕露了。”
苏万冷冷道:“毕竟穷乡僻壤,这里的人没什么见识。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不过他还有一点说得没错,这琴有些年头了。虽然没有三百年,七八十年总有的。我刚才试过了,这琴琴色尚好,音律也正,留给你练练手也是不错的。你先将就着,等日后我再寻一张真正的古琴给你。”
“为什么非要古琴啊!”尹青不明就里问道。苏万笑了笑,卖了个关子:“我的曲子天下只有古琴能弹出韵味,以后你便会知道。”
尹青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家公子什么时候对曲子这么有研究了。
两人购琴也就作罢,但想要寻找一间客栈却不是那么容易。也该是因为羯族圣女到了君安城,这城里的客栈本就不多,比他们先到的羯族信徒们早已经订满,大大小小的客栈也再无空床。苏万在茶铺里等了许久,尹青才终于回来,说是客栈已经满了,只找到城郊附近的一处农家,主人愿意挪出一间屋子。苏万本就不想在城里抛头露面,他太不习惯凡间这熙熙攘攘的氛围。便连声称好,跟着去了。
苏万很满意尹青找的住所,这里土地平旷,一马平川,满目苍绿,在落日的余晖下,让人心旷神怡。
屋子虽然有些破旧,但农家修葺地不错,能遮风挡雨自然不在话下。老农膝下无子,见了俊男美女笑吟吟地,很是慈爱。苏万不善言辞,尹青就替他多说了几句好话。农家人最为淳朴,听了甜言蜜语十分高兴,连忙端出家里最好的果蔬菜肴和自酿美酒来招待客人。苏万推辞不过,只好将就地吃了几筷子菜,喝了一瓮酒。
这农家酒菜实惠可口,苏万几筷子下去,心道不错,又夹了几筷子,甘之如饴。眼看天色已晚,苏万见屋外繁星点点,月牙高升,一时兴起便叫尹青搬着桌椅到了院子里。
“青儿,把琴拿出来!”苏万徜徉在星光下,微醺道:“此情此景,我便把曲子传授给你,你认真听着!”
尹青抱着琴放在苏万的面前,苏万轻调琴弦,而后十指灵动,行云流水一般地弹奏了一曲。这琴音抑扬顿挫,高低辉映,时而如流转星辰,气势磅礴,时而如涓涓溪水,低鸣欢快。一会儿便千军万马,呼啸而来,一会儿又如春日漫步,凭细雨绵绵。苏万陶醉于自己的琴声之中,这一世可能什么都模糊了,可这曲谱却是一音一律,清晰可见。
尹青坐在桌子的对面,撑着下巴看着面前闭着眼睛的苏万。她的这位公子,仿佛浑身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只一首琴曲,便足以让她倾慕不已。
“记住了吗?”
苏万缓缓地收回手指,这一曲奏罢,仿佛天地万物都静为萧瑟,余音环绕在空旷的农庄,久久不绝于耳。
尹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公子的琴技怕是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强的了,这么好的曲子,我怕我弹不出来。”
“仔细练,今晚练不会,不许睡觉!”苏万正色道。
“公子……”尹青憋着嘴,假意哭道:“这太强人所难了……”
苏万斟满了一杯酒,仰头喝下,“做我的徒儿,这才只是个开始!”
“啊!”尹青闻言,顿时丧气道:“我只道那是个玩笑而已。”
苏万冷冷地射过来两道目光,“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从明日开始,我每日赶车三个时辰,你就在车上练琴练三个时辰。一个月后,你必须掌握这曲子的精妙所在。”
“……”尹青咬着嘴唇,嘟囔道:“这曲子这么重要吗?我可不敢让你来赶车!”
“当然……”苏万刚想肯定,却听院外的梨树上,一个女子抢了他的话头。
“当然重要了!好不经事的小丫头!”
“谁?”尹青吃了一惊,回头一望,却见一团人影从梨树上飘然而落。那女子纱巾蒙面,白衣胜雪,额间一簇朱砂呈火焰之势,高高挽起的发髻上,插了一根白玉发簪。
苏万缓缓地低下了头去,他伸手又倒满了一杯酒。
真是冤家路窄!
白衣女子款步向前,直逼苏万,尹青见这女人周身寒气逼人,似是有和苏万身上的护体功法一样,生人勿近。她站起身来,娇叱道:“站住!哪里来的野女人,不许靠近我家公子?”
那白衣女子轻哼,蔑视着面前柔弱的青儿,“凭你?你家主人都没喝止我,你算得上哪根葱?”
“行了!”苏万见尹青有些发怒,连忙出声道:“你打不过她,退下!”
青儿气呼呼地不肯听命,“怕什么,公子,我也有护体玄功!是你说的,我如果加以修习,别人伤我不得!”
苏万仰天叹了口气,缓缓道:“我忘了跟你说了。在这天底下,有三个人可以破这玄功,你面前站着的,就是其中之一!”
“哦?”白衣女子倒是十分意外,她微微蹙着眉头,问道:“你认识我?可我却不认识你!”
苏万点点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却是应当的。”
“呵!”女子自顾自地靠近了桌边,轻抚裙摆,坐在了苏万的对面,“也是!天下之大,认识我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么一说,其实也不太意外!”
“那是自然。”苏万笑了笑,轻抚古琴道:“羯族圣女,天下魔琴,羯族仙首高元风的次女高绛婷。混沌天和九天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