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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瞬间,魏潼觉得自己已经死定了。死之前连自己被谁杀掉,是为了什么被杀都一头雾水,颇有些死不瞑目的痛心感。
这么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反击的手段了,魏潼干脆闭上了眼睛,引颈就戮。
没料到过了半天那人却没有什么动作,良久,魏潼只听得身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唉,这就放弃了吗?真没有意思……”
嗯?这声音跟刚才的不太一样,而且听上去有点耳熟?
那人松开了捂在魏潼嘴巴上的手,自顾自地回头往柜子上摸烛台。摸到之后不知道从哪又掏出来一盒火柴,轻车熟路的点上,宛如在自己家里一样。然后就看见这个人在烛火下慢慢地转过身……
…………
“卧!!槽!!”
寂静的滇南城一角,窝在树丛里休息的老乌鸦被突然震醒,慌不择路的腾起翅膀飞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大半夜的跑过来,不怕宵禁么?!”魏潼这次是真的给东方凡吓得不轻,到现在心跳还慢不下来,背后还微微出了一层细汗,“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有!”东方凡立刻一脸严肃地凑到魏潼旁边,“我刚才去找了南叔了,问了他一件事情……”
“什么事?”魏潼也是一脸的紧张。
跟陈南问出来的很重要的事,那八成和那些神秘失踪案的线索有关系啊,说不准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和魏中有牵连的秘密也说不定?!
“南叔说啊……”东方凡低声说道,魏潼紧着眉头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南叔说他同意你过几天和我一起出去玩了。”
魏潼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出去玩了,南叔同意了!”东方凡眉开眼笑,“也就是说你不用跟着他们跑进山林子里边喂蚊子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大半夜的,闯着宵禁,摸到我家里来把我搞醒,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要不然呢?”
…………
魏潼被东方凡的坦然弄愣了好一会儿,随之而来的,是之前被东方凡故弄玄虚镇住的起床气,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骤然而起,当时魏潼就冲着东方凡用滇南脏话一顿素质三连,然后想也不想地挥起右拳就照着东方凡脸上砸去。
“嚄!”
东方凡轻巧地闪过魏潼的拳头,然后用肩胛往下颌边一收,魏潼的手腕就被死死地锁在底下,动弹不得。
“嗨呀,你这拳脚功夫太差了,我跟你讲……”
“你到底去不去了?废话啰嗦的天都要亮了。”东方凡还不是一个人摸进来的,原本藏在暗处的东方讷忍受不了东方凡的不正经,出言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
兴致未竟的东方凡很有些不满,不过他好像对东方讷从来都没什么脾气,只好摊了摊手:
“好吧我还有一件事要找你……我们准备去冷雕府上转一转,你跟我们一起吧。”
“去哪?”魏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东方凡就再重复了一遍。
这下魏潼是真的哑了。跟东方凡混了这么多天,远远近近起起落落的,魏潼本以为自己已经有点了解这个莫名其妙的贵族少爷了,然而东方凡不是在给魏潼惊喜,就是在准备惊喜的路上。
在滇城,宵禁时候出去乱跑被逮到是很麻烦的。尤其是他们现在和马帮沾着关系,这种走在黑白两道,鱼龙混杂而且还有自势力武装的行业,一直以来就是滇城城主重点盯防的对象。
说到这滇城的城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即算是当年他在滇城谋权篡位,都不曾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相。道上有人传说,什么“见过他的人全都死了”,这种神秘玄虚的传闻,其实都是瞎编的。之前陈南在马帮的一次酒席上就聊过这件事情,魏潼当时也在,印象很深。
陈南当时是这么说的,滇城的老城主治理无方,滇城一片水深火热的日子,从陈南出生之前就开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打小闹从来都没有停过,但是这劲儿总是拧不起来,从没翻出多大的浪花出来。
而这位新的城主几乎是突然出现在当时的滇城势力圈,在很短的时间里,几乎所有的滇城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道上有几口锅,几匹马,几家铺子是他的势力,大伙全都门儿清。然而你要是问他姓甚名谁,长什么模样,有什么手段,从来就没有人知道。
时间一长,有关于这个神秘人物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而且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夸张。
而滇城争权的结果,现在已经不用多解释了。在城主换位的那一天,这位神秘的新城主倒是召集了城里三教九流所有的住民,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新城主要向大家宣告自己的统治,颁布自己的规则了。
然而他们没料到,统治是宣告了,规则也颁布了,但是他们还是没有看见城主本人。
滇城上下老少,乃至方圆几里之内隶属滇城的所有村镇住民,合计有数十万人,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套流光华彩的白色长袍笔挺的竖在城头,在那长袍背后,新城主手底下所有有点头脸的人物,都低头束手,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按照资历辈分朝两边排开。
那长袍还会说话,声音气息浑满中气十足,音色中还带着一丝脆意,让人觉得说话这人仿佛是一个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带着刚刚胜利的轻狂和朝气。
也就是从那以后,滇城开始有了宵禁的规矩,想要约束这帮野惯了的江湖混子必然不是渐容易的事,但新城主显然很有自信。他在颁布通告之后的第二天,还在城里最大的一块布告板上贴上了自己亲笔写的告示。
“一座城管不好没有关系,管不住的人死光了,这座城就好管了。”
这张告示写在一张极其珍贵的黄帛上,后来还让人精心裱装,数十年来依旧摆在布告板的正中央,乃至于那块布告板再也没有人敢去贴其他的东西。
魏潼自然也看过那张帛书,他不是很懂书法,但只觉得那城主的字写得很飘,笔锋处又极其锐利,像一把直来直去的刀,凶狠而不留痕迹。
“你脑子有病吧?”魏潼忍不住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