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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郎看着和他爹一个马车下来的年轻女子,顿时惊愣了下,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快步上去,“爹!?这是买的丫鬟吗?”
梁二智也疑惑,可看这样子,却有点不像丫鬟。
那年轻女子倒是有些黑,相貌端正,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带着忐忑不安。
“这是小君,回家再说。”梁大智只说了这么一句,招呼往家赶,“还得赶紧把酒分出来,赶年前送进京。”
“好!先回家!”陈天宝应声,他既然都决定带回来了,肯定有说道,就是现在的梁家,要是再多个妾,只怕闹的更厉害啊!
梁大郎很想问问,梁大智听梁二郎和窦二娘气病了梁贵,脸色一直阴怒不已。
小君只能听得懂一些官话,汝宁府的话虽然梁大智教了她一路,也只勉强听些简单的。看梁大智听了一番话就气怒的脸色吓人,害怕的缩在一块。要是太太不同意,要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反对,她会不会就被卖了?
梁氏想过去梁家看看情况,她大哥咋会突然想要纳个妾,就算是救命之恩,也可以用别的回报啊!不管是不是个省事的,她不搅家,那好大嫂也会闹的鸡犬不宁!
“娘不用过去!这个事娘要是在跟前,到时候不论咋说,都会怨恨娘。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还是在家里养胎重要。”窦清幽拦住她,三十七岁高龄产妇,还非要去战场。
“我是怕到时候再闹起来,你姥爷那身子骨明显不如从前硬实了。”梁氏坐不住。
“大舅既然敢带回来,就做了完全的准备。信上也说了,那小君品性不错。只一方闹,也闹不哪去!大舅可是脾气不咋好的。”梁大智有些大男子主义,又有梁二郎和窦二娘气病了姥爷在先,马氏知道梁大智纳妾势在必行,知道闹了没用,就算是闹也闹不起来。她一向在村里有贤名,梁大智也肯定会抓住这一点。
梁氏却觉的以马氏的心性肯定会大闹一场,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大哥忘恩负义,富贵了就纳妾,对糟糠之妻不敬重。
窦清幽不让她过去,“那边可不是单单大舅他们,还有姥姥和姥爷和二舅,三妗子他们呢!不会闹大的!”梁三智往家写信的时候都有一份赵氏和梁六郎的家书,赵氏怕也知道了,肯定会做应对。
庄妈妈和李妈妈几个也都不赞同,把梁氏拦在了家里。
陈天宝带着车队回来了,这一批有容家运来的糖蜜,他带回来卸货。
窦清幽过去看了眼,这一批的糖蜜不如去年的,有些微差异,也是秋季多雨吧?
“咋样?”陈天宝看她尝了尝,过来问她。
“和去年的有些微差异,不如去年的品质好。”窦清幽解释。
跟着来的管事一听,就笑着过来,“窦四小姐真是好舌头,今年秋季雨水多,甘蔗不如去年的,所以这糖蜜也跟去年差了点。韶州府那边今年好几次滑坡,还有一次泥石流,甘蔗的价儿倒是没有降。”
因为他们两大酿酒坊每年固定买甘蔗,多了不限,所以甘蔗的价格也久高不下了。
窦清幽点点头,“这一趟辛苦你们了!厨房里炖的有羊,你们赶紧先吃点热饭!”
众人都笑着谢过她,每次来回拉货,夏天有鸭汤冰镇酒,冬天有羊肉热酒,都招待的好好地!
等他们吃了饭,货物卸完,陈天宝提议要不要过去看看。秀芬这不安担忧的样子,也好早点知道那边的事。
“爹娘都不用过去,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自会来告诉咱们的。”窦清幽笑笑。
而此时梁家快被掀翻屋顶了。
马氏坚决不同意梁大智纳妾,“我是没有给你生儿子!还是没有给你伺候爹娘!?你富贵了就想着纳妾了!就要抛弃糟糠之妻了!你除非休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让那个贱人进门!”
“你以为我不敢休你?善妒乱家,就是七出之条!带着你那孽畜儿子,给我滚出梁家!”梁大智怒极,跟她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他是知道她有些强霸,但好在大面上做的都不错,爹娘也她是长媳也有贤名,很看重她。可她却忤逆他的意思,让那个逆子回来,还差点气死爹。
梁大郎脸色刷的一下惨白,扑通跪下,哭喊,“爹!不能啊!娘为这个家辛苦操劳二十多年,她是你的结发妻子啊!爹!为了一个外人,你咋忍心!?”
他们一波来硬的,还有来软的,梁大智怒哼冷笑,“这家里果然是你们当家了!我这个一家之主说话再也不算话了!?”
梁大郎看他气怒把梁二郎接回来的事,哭道,“爹!咱们不能乱啊!”
“乱家是谁?娶个阴毒奸恶的贱人回来,不是乱家!?善妒闹事,不是乱家!?老子纳个偏房,绵延子嗣就是乱家了!?”梁大智痛恨道。
梁二郎怒恨的脸色铁青,头上青筋直冒,“爹不就是恨我回来了?恨娘让我回来了!?好!我乱家了!我们现在就走!爹也把那个贱人立马赶走!”
“你还敢顶撞起老子来了!?我是对你太纵了!让你衣食无忧过惯了!”梁大智怒恨上来狠狠一个巴掌,“忤逆不孝的畜生!把你爷爷气病,我还没跟你算账!”
他的力气可比马氏大多了,梁二郎的脸转瞬间就一片红肿,嘴里也跟牙硌到一块,破皮流了血。
马氏看他如此怒恨,上来就打的小儿子摔倒在地,嘴角流了血,怒极的冲上来,失控的叫骂,“他娶窦二娘那贱人是怨他吗?不是那个贱人勾引他,不是梁秀芬撺掇非要二郎娶了那个贱人,二郎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你打死他吧!二郎没考中了功名,也不得宠!你打死他吧!”
见她不怨自己生的孽种,竟然怨秀芬,想要出来说句话的樊氏黑沉着脸又停住了。
梁二智几个也都看着,脸色难看起来。
梁大智简直气笑了,“你竟然怨恨秀芬?这个孽畜看来没少说给你听!”
马氏恨透的瞪着他,两眼腥红。
“不是这个孽畜自己脱裤子上了那个贱人,不是这个畜生自己领着来家里以死相逼,那个贱人能娶!?还是你死也不让他娶了!?”梁大智怒问。
“我死也不会让他娶!你别以为梁秀芬就安好心了!她就是记恨我不同意亲事,故意撺掇,把窦二娘那个贱人塞过来的!”马氏口不择言的红着眼怒骂。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可真是让我见识了你的贤明大义了!别人都在泥里,你和你生的孽畜都在云端呢!我们梁家没有忘恩负义的人!更不允许恩将仇报的!”梁大智怒哼,阴沉着脸。
赵氏想要劝话,也不知道要劝啥了。大姐未必想让窦二娘嫁到梁家来,当时窦二娘张嘴出口扯出四娘,梁二郎也毫不顾忌,轻信自负,势必会闹毁了四娘……
黄氏的脸色从听梁大智要娶偏房,跟马氏大闹起来,就变了又变。想到梁二智对她也嫌恶起来,总有训斥,公婆也敲打她,就忍不住想。梁大智都纳小妾了,梁二智从早就嫌恶她,是不是也要弄个贱人狐媚子回来!?所以她没帮着说话,也没骂马氏和梁二郎,没有多嘴说啥。
马氏见没人帮她说话,连公婆也都默认梁大智纳妾,更觉得崩溃受不了。
梁大郎跪着哭着乞求,求梁大智不要纳妾,“会乱家啊!爹!真的会乱家啊!”
“你给我闭嘴!你口口声声说乱家,乱家的是谁?别揪着别人的错!没有我,他们就不乱家了!?还有你!”梁大智怒叱。
梁大郎一看火引烧到他身上来,“爹!?”
“你不要让我也失望!”梁大智凌厉的看着他。
梁大郎心里沉落谷底,爹是完全怒恨上了!铁了心要纳妾了!
见他不再吭声,梁大智厉眼移到梁二郎身上,“只恨别人,不怨自己,忤逆不孝,狗眼昏花,懦弱孬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子!”
不用梁二郎上来逼,他直接把梁二郎赶出去。
说完又看向马氏,“还有你,我们梁家可没有你这么高高在上,有能耐的媳妇儿!”
听他这连马氏也赶走,梁二智皱眉,“大哥……”
“你给我闭嘴!我知道自己!”梁大智怒喝一声,直接拿出老大的威严。
梁二智张张嘴,叹了口气。
马氏怒恨的咬牙切齿,她坚决不愿意走,可梁大智竟然真的赶她,冷哼冷笑,“好!好!我走了给你们腾地方!梁大智!你有本事休了我,再娶个十个八个去!”拉着梁二郎起来,就走。
梁大郎急忙起来拉住她,“娘!不能走啊!”这个时候走了,哪还有她正妻镇压!?岂不是更让爹直接纳娶那个女人!?
马氏却坚硬的认为绝对不能输掉阵仗,她没有一点对不住梁家,对不住梁大智的!他现在富贵了,就纳妾,就抛弃糟糠之妻,就是狼心狗肺没有良心!别人骂也会骂死他!她要看看梁家的人是不是得去请她回来!是不是阻拦住,不让那个贱人进门!
这自高的想法,让马氏恨怒之下,直接搬了行李就走,要回娘家去!她娘家也不是没人的!任人欺负!
马氏要走,梁大郎和常月梅都出来阻拦,梁二郎过来怒恨的瞪着梁大智,“是不是你怒恨我们娘几个,要把我们娘几个都赶出家门,你才安心!?你是报恩?还是嫌贫爱富了!?”
“你个畜生胆敢质问我?当初谁跪着信誓旦旦要自食其力的?”梁大智怒吼。
梁二郎恨怒的红着眼,“你们不就是恨二娘,恨我!我走!不吃你们一分一毫!但是该我的,我也绝对不会让!”
一听他还要分家产,黄氏立马看过来,眼神有些不善了。家里好吃好穿的养活着,真是养活出来个废物点心!活儿没干一点,钱没挣一文,死活要娶窦二娘那个贱人,搅合的家里劫匪狗跳的,还有脸要分家产!?
“有老子在,谁有脸谁敢谁有资格分家产!?”梁大智简直大怒,“还说赶你出去,是报恩?又怨恨你大姑!?你个孽畜又是听了谁的话!?”
梁二郎两眼腥红的,恨的青筋直冒。
那边窦二娘急切的过来梁二郎,这个时候不能硬顶,要用脑子!
看到她过来,黄氏立马警惕。
赵氏转到偏房去,低声吩咐了一个婆子两句。
那婆子看了眼梁二郎,应声而去。
不时,那边就传来琦哥儿嚎哭的一声。
婆子端着一碗水,里面滴着一滴血。
另一个婆子上来抓住梁二郎,“二少爷!”
窦二娘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尖利的声音撕破一般,“你们要干啥!?”
婆子叫梁二郎的时候,就已经手起针落,扎出一滴血。
另一个婆子用碗接住,立马就端到一旁。
窦二娘疯了一样扑上来。
梁二郎也惊疑震怒。
扎梁二郎的婆子上来一把拦住窦二娘,朝她身上扎了两针,另一个过来帮忙,直接把她死死制住。
黄氏一看,精神大振,立马疾步过来看,“我的天啊!这血还真是不融合,两厢排斥了!?”
赵氏看着两滴血互相排斥,证实她心中所想,脸色瞬间阴沉难看,“拿给梁二少爷看看!”
婆子应声,端过来给梁大智和梁二郎看,“这里面是琦哥儿的血和二少爷的血!要是亲生父子,血就会相融!不是亲生的就会排斥!”
“不是的!不是的!你们想害死我!你们想要害死我!”窦二娘疯狂的尖叫着反辩。
梁二郎自然滴血认亲,可看着碗里的情况,他惊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你们又在搞啥把戏!?把我赶走还不算,你们还要害死二娘!?”
“果然事实摆在你面前你不信!二郎!你圆房的情况你不记得?你那儿子又有哪一点像梁家人!?还是你要说,外甥像大舅?”赵氏痛心的问他。从常月荷骂过,窦清幽表示怀疑,她听者有心,也留了心眼儿。窦二娘的儿子,没有一点像梁家人的地方!梁家从老一辈,到小一辈,都是双眼皮,偏偏他却生的单眼皮!窦翠玲和和赵成志她也见过几次,窦大郎也认识,长了个丹凤眼的只有窦大郎!
梁二郎不相信,“你们又想对付二娘!你们对付我!”
樊氏也快步出来,看着碗里的情况,脸色难看极了,恨恨的看着窦二娘,“把那个小野种抱过来,再验看一遍!”
窦二娘惊恐的脸色煞白,“你们冤枉我!你们要害死我!二郎哥!二郎哥你不能相信她们!你要相信我啊!我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的事的!二郎哥!”
她哭的凄厉凄惨,声声血泪。梁二郎却想起拜月成亲,圆房的时候,她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他喝醉了,根本不知道刚开始的情况。晕晕乎乎,来第二次的时候才渐渐清醒过来。
“直接把她捆了!”黄氏看她死命挣扎,立马命令。
梁家没有了窦二娘的人,只有一个梁二郎,这个时候俩婆子死死制着她,一个拿着绳子直接上来就把她捆结实了。
黄氏一脸隐隐的兴奋,高声吩咐把小娃儿抱过来,“梁二郎不信,那就当着他的面再验看一次!”
赵氏看梁二郎还不信,洗了个碗递给他,“你自己去舀水,随便你舀哪的!随便换哪个碗。看看是不是对付窦二娘!对付你!”
“不要!不要!二郎哥!她们是要害死我!是要害死我啊!”窦二娘凄厉的哭喊。
梁二郎看着递过来的碗,久久没有接。
黄氏等不及,不耐烦的接了过来,“这有啥的,还不是随便舀一碗!”蹬蹬跑去舀了一碗水过来。
那边婆子也抱着琦哥儿过来。
常月梅也拉住收拾行李要走的马氏,“娘!这才是大事!不可冲动!我们现在就去过去看看!”
马氏也震惊了,脸色黄白一片,两眼黑沉的走路都虚浮了。
梁大郎立马搀扶住她赶过来。
琦哥儿的又被扎了一阵,一大滴血落进水碗里。梁二郎盯着窦二娘,她一直哭着喊着摇着头。
黄氏抓着他的手,也狠扎了一针,挤出血来。
赵氏看向脸色极度难看的梁大智,“大哥也来吧!亲生父子血相融的!”
梁大智抬眼暗沉的看了眼梁二郎,伸手扎自己手指头上,也滴进去一滴血。
三滴血在同一个碗里,很快梁大智和梁二郎的血融在了一起,而另一滴和这两滴互相排斥开来。
马氏正过来看到,两眼仇恨万丈的死死盯着,怒恨的全身发抖,指着窦二娘,“你个贱人!”嘭的一下就倒下去。
梁大郎也正震惊,没有扶好,让她倒在了地上,急忙拉着拽着她起来,“娘!娘!?”
“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是在骗我!你们肯定是使了诡计,要对付二娘!对付我们!你们想要害死二娘!”梁二郎脸色煞白的摇着头往后退,不相信。
“事实摆在眼前,梁二郎你还不信?”赵氏惊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
黄氏愤愤道,“梁二郎你是被那个贱人灌了多少迷魂汤?事实摆在眼前都不信,还怨我们对付你们!?使了诡计?你说使了啥诡计?要是这碗和水有毛病,为啥你和你爹的血都融了,就跟那个小野种的排斥了!?”
梁二郎答不出来,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那么爱二娘!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看她喃喃念着不会,黄氏哼了一声,“啥不会!都告诉你她给窦大郎下药,拜堂成亲,你以为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就真的迷药住窦大郎,就能跟着嫁进秦家做少奶奶了!?那怕是早就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正好赶上秦家的人找来,人窦大郎成了秦家少爷,不要她,她没有脸在外面承认她已经是个破鞋了!所以才拉了她你替死鬼!做个绿毛龟!”
那边琦哥儿被扎疼了,还在扯着嗓子哭嚎。
“你要不信再验一遍!看看你儿子和你的血,还有他娘的血是咋样的!”赵氏吩咐婆子一声。
窦二娘疯狂的挣扎叫喊,耐不过被捆的结实,还有两个婆子制着她,被狠扎了一针,滴出一大滴血。
琦哥儿和梁二郎的血再次滴进碗里。
梁二郎死死的盯着,看着碗里琦哥儿的血和窦二娘的血融合到一块,他的那滴血,和另外相融的两滴,互相排斥开,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一片。
马氏疯了一样冲过来,“我杀了你个贱人!杀了你个该死的贱人!”要冲上去打杀了窦二娘。她恨死了窦二娘勾引了小儿子,毁了他,害了他!现在更加恨毒窦二娘,她还是个破鞋,怀孕了勾引小儿子,连真心都不是,一个该死的贱人!她瞬间满腔仇杀。
常月梅立马和一个婆子拦住她,不让她的冲动。
窦二娘恨毒的脸色几乎扭曲狰狞,她没想现在就揭开的!现在根本不是时候!根本不是时候!她还啥都没有拿到手!难道仅仅看大房的俩蠢货怒恨了梁氏那个贱人就行了!?不!坚决不行!
她大声哭喊,凄厉泣血,喊着冤枉,喊着有人要害死她,“二郎哥!她们要害死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为你受尽委屈,吃尽了苦,她们要害死我了!你难道任由她们害死我!?二郎哥!我死了你就不会后悔!?等真相揭开,你就不会后悔吗!?”
“贱人还在狡辩!等啥真相揭开!现在就是真相!要是不信,找那窦大郎对峙一下不就行了!相比那窦大郎之前被囚禁了好几天,也是被下药,被你个贱人强上的吧!怀上了野种,就算计到了梁二郎这个蠢货头上!一个阴险下贱的算计,一个狗眼昏花,一拍即合,当即就脱了衣裳野合了!”黄氏撇着嘴,满面讽刺鄙夷。
梁大郎怒喊,“二郎!你还执迷不悟吗?”现在出了这个事,正要留下娘,也转移了爹要纳妾的事。也正好可以处理掉窦二娘和她生的野种!他有秀才的功名,又是梁家的子孙,只要处理掉窦二娘,现在回头还不晚!
梁二郎抬起眼,两眼慢慢聚焦,看着家里的众人,耳边又听着窦二娘声声泣血和他疼爱的儿子的嚎哭,心里仿佛窒息了般,死死梗住。脸色从煞白变绀紫。
赵氏看不对劲儿,连忙叫婆子,“快给他拍背!”
婆子看了看,上来朝他背上连拍几下。
梁二郎噗的一口血喷出去,直直的倒了下去。
家里顿时一片混乱,梁大智死死咬着牙关,该干啥的干啥,捋顺家里。
一阵鸡飞狗跳,梁二郎被抬进主院厢房里,窦二娘被锁进了柴房,琦哥儿暂时教给婆子带着。
梁郎中过来看过,说都没大碍,扎了针,开了两味药,让煎水服下。至于梁家的事,没有多打听,就走了。
梁二智和梁大郎坐在正堂里,看着梁大智和梁贵,商量这件事到底咋处理。
反复的滴血认亲已经证明了,窦二娘生的根本就不是梁二郎的,也就不是他们梁家的子孙!就算梁二郎再废物,也还是梁家的人!窦二娘算计着嫁给他就算了,竟然还是失贞给别人,还怀了野种又找的梁二郎,简直是对整个梁家的侮辱!
黄氏可是对窦二娘没有一点好印象,梁二郎她也没有!他自己娘怒恨窦二娘缠着他放浪,让他没考中举人,打的时候一点不手软,他个孬种不找他娘,却怒恨她!怨恨她!果然只有蠢货,才会被窦二娘给骗的团团转!
问这事儿该咋办,她直接张口就来,“这种淫荡贱人,还生了野种,不是浸猪笼,就是打板子流放!那小野种自然也是赶出去!”
“可这事只要透露一点出去,梁家就丢尽脸面了!”梁大郎凄然道。
“梁家丢的脸面还少吗?我们整个一大家子挣了几辈子的脸面,都让你那好弟弟丢光丢尽了!”黄氏撇嘴。
梁二智横了她一眼,不让她多嘴多舌。
想到还有个没处理的小君,黄氏忙绷住嘴,不再多说。就怕他也找借口纳个小。
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实在是这个事,他们知道后果是啥,也知道该咋办,可却不好办!
窦二娘是肯定不会让她留在梁家,更不能轻饶了她!那小野种也不可能留在梁家了!还有梁二郎……
商量的很慢,很大一会才有一句话,一直到天都黑了,也没具体商量出个章程来。
马氏是恨死窦二娘,非要弄死了她不可!把她和小野种一块弄死!
常月梅一直拦着她,“娘!你先别冲动,不能轻饶是一定的!但也不能就打杀了她们!否则咱们也要背上人命,背上官司了!”
马氏恨死了,想到梁氏当初假仁假义的来撺掇让小儿子娶窦二娘那个阴毒贱人,她果然就是没安好心!她个贱人怀恨在心,就毁了她小儿子!害了他们一房!
看她狰狞的怒恨着脸,常月梅也不好多劝。婆婆恨大姑也不是没有道理,要不是她当初劝话,梁二郎怕也没可能娶了窦二娘,家里也不会变成这样,公公也不会要领个女人回来纳妾。当爹的都带头了,她现在肚子没有动静,只两个闺女,梁大郎……岂不是效仿也纳妾回来了!?
梁贵快熬不住了,樊氏就让大家都回去,等心平气和了,再想出个万全的办法来。
可是办法哪有完全的,窦二娘是个活人,总不能真的弄死她!还有老窦家,也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闹腾。
梁氏也一夜没有睡安生,就是怀了身孕有些嗜睡,早上陈天宝没有叫她,悄悄的起来,又让她又睡了一早上。
“睡到日上三竿,也不叫醒我!?”梁氏洗了脸出来,随便吃了点粥和包子。
程妈妈笑着道,“是老爷不让叫太太起来的,让你多睡一会。这有了身子的人,也就是得多睡!”
梁氏想找个借口,让人去梁家沟看看情况,昨儿个家里肯定闹的不安生,还不知道爹娘都咋样了。
陈天宝看她实在不放心,吃了晌午饭,就找了个由头,拎着两条鱼到梁家沟去。
“你到了咋说啊?”梁氏叫住他,走的那么快。
陈天宝回过来,笑着道,“这不马上就快过年了吗?大哥年前要上京送酒,我请他帮忙在京城贡院旁边租个小院子,过了年三郎和四娘进京赶考,也正好住!京城我没去过,不熟悉!”
这个借口好,家里整合好了那些贡酒,不日就要送进京了。梁氏点点头,“那你去吧!”
陈天宝笑着摸了一把她的脸,赶紧走,“我走了!”
梁氏红着脸看看,暗骂一句‘不正经’!
赶到梁家沟,陈天宝把来意一说,一副完全不知道梁大智纳妾的样子。
梁大智听他提前为窦三郎准备,一口答应下来,“我去了就先租个小院子放那!”
陈天宝高兴感激道了谢,又看看家里,“我看气氛不对,家里是不是出事了?”就算大哥要纳妾,家里也不该人人都这样。
反正她们家早晚要知道,黄氏解释窦二娘生的是个野种,不是梁二郎的告诉他,梁大智几个都没有拦着。
陈天宝不可思议,“窦二娘在跟着梁二郎之前就怀上了!?梁二郎能不知道吗?”
“要不咋说狗眼昏花呢!被狐狸精灌了迷魂汤了!还怨恨我,怨恨你们呢!”黄氏一时嘴快就都说了。
梁大智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陈天宝听的不是很清楚,却也知道梁二郎怨恨她们家,怕不止梁二郎!现在弄出个窦二娘不是跟梁二郎生的儿子,当初秀芬怕污害到四娘,赞同梁二郎娶窦二娘的事,也会被怨恨!
看他神色不对,黄氏也知道说的话不太好,抿着嘴,“那窦二娘可真是阴毒又下贱,奸诈!玩的一手好手段!现在家里都还想不出个万全的法子解决这个事儿呢!”
暴露出去了,梁家丢尽脸面。不暴露出去,窦二娘和那小野种是肯定不能留的!可她们都是大活人,总不能真的悄无声息的弄死!
陈天宝看看梁大智,叹了口气,“这窦二娘阴险狡猾,秀芬吃了她多少亏了!”那种情况,都能算计的差点让秀芬丢了命,害死小娃儿。
樊氏从东间里出来,“天宝!你过来一趟!”
“哎!这就来了,娘!”陈天宝忙招呼一声,到东间来。
“爹!娘!”
樊氏问了他梁氏的情况,又问他进京不进京,“家里乱成这一套,你大哥二哥他们没经过大事儿,也应对不过来。你要不今年也跟着进京,提前打点打点,皇商由你们家接手过去!”
陈天宝愣了下,“娘!?爹?不是干的好好地,咱又不是大本生意,这好好的差事,哪能不干了?大哥二哥之前没管多,现在这几年可都进步神速,都得心应手了啊!”皇商这个,得了他高兴,她们家酿酒坊出的酒好!也该有相应的名头!不枉费四娘和秀芬她们辛苦这么多年!不得他也没啥想法,她们家现在不差钱,好好地供几个娃儿出息,她们家的劲儿在后头呢!
随即一想,直接找他说这个,是不是为了试探,看她们家有没有挣皇商的心?
樊氏眼眶就红了,“你爹身子不好,小辈没有争气的,咱们家根基浅,家里还没有能酿新酒,把酒酿好的,这皇商就算再选,怕也选不上!不如你们接手过去!”
陈天宝皱眉,“娘!我们家三郎要走仕途呢!”
樊氏愣了下,“当官了家里不能做生意?”
也不是规定那么严苛,哪个世家大族都有产业,也参的有生意,不然谁的俸禄也不够养活自己吃喝花销的,更何况一大家子的。
梁贵摆手,“明年甄选到了,我们家肯定会被那些酒皇商给挤下去!皇商必须落在咱们这边!有能者居之!你们该当之无愧的!咱们酒镇马上就起来了,皇商必须得落在咱们这!”他这几天就一直在想这个事,不是他们家,那就是闺女家!总是皇商是不能被别人抢走了!否则他们这辛苦几年,投那么多心力建起来的酒镇,就成别人取酒捞钱的超大作坊了!
“这个事还是再商量商量!等大哥去送了这一批的贡酒,回来再说!都这个时候了,大哥也肯定留家里过年的!”陈天宝沉吟道。
梁贵点点头。
那边黄氏忍不住过来,“爹!娘!你们跟妹夫商量出章程没?”
樊氏脸色难看,她其实也想问问,到底咋个才好。
陈天宝想了想,“爹!娘!老窦家的人奸恶本性,似是而非的风言风语,无风都能刮起三尺浪。我多嘴一句,此事宜光明正大,不宜私下解决,否则暗潮难挡。”
家里商量了这么久,也没有商量出个章程,也是因为下不了决心。事情一旦揭开,梁家将遭受多少!?而梁二郎……
“叫大智他们过来!”梁贵终于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