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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不是伤的很严重,到这来干啥了?”梁氏疑问。
庄妈妈看她一眼,没有吭声。小姐从上次在容家别院见到苏瑶,已经几天没有去县城,容华只怕以为小姐吃醋生气,小姐不过去,他就拖着伤过来找小姐。
梁氏看看窦清幽,吩咐人,“请容公子到厅堂坐,上茶。”
窦清幽回头吩咐庄妈妈,“把门关了吧!”
庄妈妈应声,关了门随她下去。
外面苏梨已经跑进来通禀,容公子来了!
梁氏出来招呼。
容华玉白的脸血色全无,淡笑着跟梁氏问好。
“听你回家路上碰到了劫匪,还受了伤,如今伤势咋样了?可全好了?”梁氏让他坐下。
“已经好差不多了,劳婶婶挂念。”容华坐下回话。
梁氏知道他来是找闺女的,“昨儿个小郎还说快沐休了,要去看望你,没想到你倒是来了。你这伤还没好,来可是有事?”
容华轻笑,“之前说要教小四骑马,结果受伤也没有教成。这个时候正是龙溪镇风景旖旎的时节,再不看就过去了。”
看他带伤过来,梁氏就忍不住恶意的揣测,这肯定是来让闺女心疼他,然后一个心疼,感动,就立马点头答应他,不管是秦寒远还是谁,都没有机会了。不过看他伤的这样还过来,也不好拦着,让苏梨去请窦清幽下来。
窦清幽过来,看他一身月白色绣淡色竹叶纹长衫直裰,苍白的脸色更显虚弱没有血色的,“伤势还没减轻吗?”
容华目光粘在她身上,“已经好差不多了,本来要在龙溪镇看几天花,再不来看,花就谢了。”
他这样说,窦清幽只得陪着他去看,“我看你伤势还没好,远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就在附近看看吧!”
如今花季已经过去,枝头挂着的都是雨后晚开的,一阵风吹过,洋洋洒洒的花瓣雨,花林间,美轮美奂。
窦清幽带着他在河边漫步。
容华没让人跟着,缓步跟着她,看着河岸边一株株落花的李子树,滚流的河水,“这几日在家肯定作画了吧?”
窦清幽是画了几幅画,“准备卖出去,看能卖几个钱。”
“要卖画?”容华看着她停下来。
窦清幽回头笑应,“去年的酒商虽然来的不少,但对整个龙溪镇来说,还远远不够。我酿了一批花酿,准备和画一块卖出去,也给龙溪镇做做推广。今年就是第五年了,树上的果子制定会结的更多,产量提高,酿的果酒自然也提高,都需要往外销。”她既然打造了这一方,自然要为这一方考虑周详。
容华凝望着的目光渐渐缱绻,“小四……不要更出色了!”
窦清幽疑惑。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怕,会有更好的人出现,把你抢走了。”容华缠缠的看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笑起来,“时间出色之人何止千千万,我只不过做了我能做,想做的事!”
她小日子还没好,映衬着纷落的李花,更加清丽潋滟,仿佛醉人般。
“画了几幅?拿来给我看看。”
窦清幽看看他苍白的脸色,招手喊樱桃在后山坡果林里摆茶点,把她的几幅画都拿过来。
果园里的树种的密集,一阵风吹落满地花雨。
樱桃和庄妈妈摆了矮桌和软垫,把画拿来。
容华坐下,把几幅画缓缓展开。
几幅都是花间乡村的画,有两幅尤其的唯美,一幅漫天花雨,一幅春雨缠绵。
看完,容华收了几幅画,放在自己身旁,“卖给我了。临摹的,我回头让人去临了,题上诗字,卖出去。”
“不能都给你了。”窦清幽本来就准备让人临摹题字,她的原作不卖,也卖不上钱。
“卖的钱,分你一半。”容华轻笑。
“那也不行。”窦清幽伸手自己过来拿。
容华一下子双手握住她的,“小四!”
窦清幽两个胳膊顿时僵了僵,使劲儿抽回来。
“小四……”容华却不放手。
窦清幽抬眼就见他深邃含情的凤眸,忙垂了眼,“你先放开。”
樱桃好骗,会被长青支开,但庄妈妈是绝不会。
“还在生我的气吗?”容华握紧她的手不放。
窦清幽只得他说苏瑶的事,摇摇头,“并没有的。”
“你有。你说再看我,却只看一眼就走了,再也没有找我。”容华幽声道。
“没有。这两天下雨,不好出门。你伤势也好差不多了,只需慢慢养着就行了。”窦清幽看着他如玉般修长的指节,紧紧握着她的,心里不时的起荡。
容华低下头看着她,“为什么没有?”
窦清幽抬头,“没有就是没有!”
容华看着她笑,“有!”
窦清幽忍不住面上发热,发现容华耍赖起来,她根本怼他不上。往外抽回她的手。
“不要。”容华握的更紧,甚至把她整个人拉的都靠向他这边来,“我心唯你,任何人都对你构不成威胁!但看到你生气,小四,我很高兴!”
再拉,她整个人都要扑他怀里了。
“之前只想着,能经常来见见你,心里就是愉悦的。可我越来越贪心,越来越,想时时刻刻都把你绑在我身边。”
窦清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怕一下子望进他深邃无边的眸子里,怕她沉溺在里面了出不来。
“小姐!梨花酿温好了,要不要现在端过来给容公子尝尝?”庄妈妈的声音在花树后响起。
窦清幽连忙抽回胳膊坐好。
容华也放了手,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她。
窦清幽定了定神,“拿过来吧!”
庄妈妈应着声,已经端了一小壶和两个杯子过来,陪着咸点。
“你伤势未愈,少尝一点。”窦清幽倒了酒。
这酒度数不高,是她特意酿的只有十八九度。
容华尝了一口,“甘醇香甜,十分醉人。”
窦清幽自己也倒了一杯。
庄妈妈站在一旁提醒,“小姐这会不适饮酒,只抿一点点也就是了。”
她小日子还没好。
看她站在一旁,丝毫没有退下的意思,窦清幽抿了一点,只端着不多喝,跟容华说起画的事,“可以让你挑一幅,其余的不能给你拿走,临摹的人我已经找好了。”
容华无奈的看着她笑应,“好。”挑了那幅春雨落花图。
一阵阵风吹来,扬起一片花瓣雨,轻轻的花瓣仿佛落地有声般。
“拿琴过来。”容华放下酒杯。
窦清幽看看他,吩咐樱桃拿来。
宛转悠扬的琴声清越又缠绵,缓缓的侵入心脾,迷醉人。
燕麟俊脸黑成锅底,鹰眸寒光阵阵凛冽。
容华走时,窦清幽还有些心神沉醉,美景美人天籁配美酒。
见容华来了一趟,闺女心情似乎就好了不少,梁氏一肚子自家宝贝的小白菜,要被人抢走了的忿忿。
陈天宝笑着推了推她,“四娘幸福不是比啥都重要!咱们能多留两年,总不能不让她出门子了。嫁个喜欢她对她好的,她也难得喜欢的,以后肯定会过的幸福!”
梁氏就是有些不忿,哼了声,早早就去弄着小儿子睡了。
窦清幽到楼上铺开画纸,很快纸上跃然白天的景象,仙神般的男子,白衣胜雪,花树下,悠然抚琴,一阵花瓣雨扬起,美轮美奂。
“小姐!该歇息了。”樱桃笑着催促她。
她每次来小日子都困觉多。
“嗯。”窦清幽应声,收了笔。
等她主仆下去,衣柜里的男人一身凛寒的出来,鹰眸夜视,直接找到她画的那幅画。即便不借月色,他都能看出画中的活跃灵气。燕麟伸手拿起笔,直接在纸上给她描画了。
窦清幽次一天起来,本不想上楼来了,想着燕麟还在,就让庄妈妈带着吃的拿上楼,拿起昨儿个的画,展开。嘴角的笑顿时僵住,脸色也黑沉下来。
庄妈妈瞅过来一看,也吸了口气。
唯美的一幅画被改的立马凛寒凌厉,雪衣男子变成了玄衣男人,一身玄色繁花衣袍,身上带着墨色铠甲,花树旁立着长柄长刀,闪着阵阵寒光。疾风吹过,从他手下的琴里,那些花瓣仿佛都带着杀意般飞旋。
窦清幽黑沉着脸扭头,看着那个拿着小野菜饼吃的粗鲁的男人,“你动我的画!”
“那又如何?”燕麟鹰眸冷沉,淡淡的抬眼看她。
窦清幽瞪着他看了会,忿忿的收回目光,“以后不能动我的东西!”
果然摆出强硬酷冷的样子,她根本不敢怎样。
窦清幽拿着手里的画,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直接交给庄妈妈。
庄妈妈扫了眼燕麟,把画收起来,直接压起来了。
窦清幽想再画一幅,却已经没了当时的心境,直接扔了笔下去,到酿酒坊去忙活。
隔了两天,容华就把他临摹的几幅画都让人送来,直接题好了字,问窦清幽能不能行。
窦清幽看着和她几乎差别不大的画作,有些地方的手法处理比她更加精炼,“都是你们公子画的?”
长青笑着应声,“都是公子回去之后画的,窦小姐若是能用,公子就会多画一些。小姐的画技手法,一般人很难临摹出意境来。到时卖出去,那些懂画之人看了,反而得不偿失。”
“他伤势怎么样了?”窦清幽忙问。
长青笑收了下,回话,“公子没事,就是想帮窦小姐,不让奴才们多嘴。”
窦清幽皱眉,“让他不要画了,先把伤养好。这些画不急着去卖,都是准备等各地酒商来的时候在龙溪镇卖的。我忙完这两天过去找他,到时再商量。”
“是!”长青忙应了声,又迟疑道,“那天小姐拿的点心,奴才看小姐走了,公子整个人都没光色了,就把点心拆了想给公子喝了药吃,被……被苏家小姐抢着吃了几块。”
这事秦寒远根本没有提起。
窦清幽眸光微动,“我知道了。”让樱桃把家里做的点心再抱上两盒。
“小姐早上做的小汤包还有多的,也装上两笼屉吧!”樱桃笑着道。
窦清幽没有说话。
长青连忙道,“公子早上胸口闷疼,早上都很少吃东西,要是小姐做的东西,公子定然会一点不剩吃完的!”
窦清幽看他一眼,“拿两屉过去吧!”
“哎!”樱桃应声,去收拾了。
长青不负使命,带着东西回到县城。
小汤包热了端上来,容华拿着筷子夹了一个,沾了醋,咬一口,鲜嫩多汁。
看他热的一笼屉都吃完了,长青笑着端了茶上来,把碗筷收了。
容华铺了纸,继续临摹那些画。
窦清幽发现燕麟已经行动自如,“你属下什么时候来找你?”
“我该走的时候,自然会走。”燕麟冷声道。
“你在我这里,吃喝不好,也不安全。”窦清幽看着他道,他一直不走,总让她不安心。还要瞒着人,不让多个人知道他的踪迹。梁氏已经在催她搬到楼上来。等闵夫子从老家回来,也是住在楼上的,有个动静很容易就能听见。
鹰眸直直的盯着,“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根本想不到他在她这里藏身。
窦清幽想也是,也就不催他了,若是有事,他自然会立马赶回京城的。
事很快来了,宫里的旨意,皇上万寿,召见窦清幽进宫调酒。
同时来的还有窦三郎的信,让她不用怕,只是调酒,还有其他几大贡酒酒商的人家一块入宫,他会和严不疾商量好一切应变措施。
陈天宝和梁氏脸色都有些难看,“是不是那个李公公回去说了啥,所以这圣旨才要召见四娘的!?”
“不是给他塞了银票了吗!?”
两人都不想窦清幽入宫,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深宫大院,再无出来见天日的可能!
窦清幽皱着眉,“爹娘不用担心,三哥信上也说了,是有外族使臣前来挑衅,也不单单我一个,还有其他酒商之家的人,我埋进堆里,也看不出来。”
庄妈妈也道,“老奴会调好了药给小姐用上,到时候脸上出几个疹子,自然可以避祸。”
梁氏听了稍稍安心,“家里的事不用担心,都交给我,你们爷俩一块去吧!”
陈天宝的确不放心让窦清幽自己进京,即便有窦三郎在京城,也不安全。可家里一大摊子交给她一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儿子要照看,他也是不放心。
“三哥和严夫子都在京城,爹不用跟着去。有事我直接跟他们商量,爹还是在家里,守好了家里的摊子。”窦清幽劝他。
“不行!你自己进京,我不放心!”梁氏沉声道。
陈天宝也点头。
“我跟四姐一块去!”窦小郎握着拳道。
“……我去。”长生紧抿着嘴道。
窦清幽看他的神情,想到他那个螭龙纹吊坠,她去南方的时候他都要跟着,围堵进京,他从不说要跟她一块去,是他进了京城,就会有人认出他吧!?
长生看着她笑,“我跟你一块去!就不会有事了!”
他很笃定,让窦清幽心里疑窦丛生,不过先劝住了陈天宝和梁氏,既然窦小郎跟她一块去,就她们姐弟进京,“路上多带几个人,爹就留在家里吧!只是集思广益,打脸外邦的一次寿诞宴会,我也不可能会坐到宴席上去,最多像厨子一样调些酒。”
她直接说下话,定下章程,就让庄妈妈和樱桃收拾行李,她拉了长生到一旁问话,“你是不是都记起来了?你家是京城的?”
长生抿着嘴笑,“嗯!是京城的!我跟你一块回去,不用怕!什么事都不会有!”
“你回去时不时有危险?你当初为什么会流落在外做了乞丐?”窦清幽问他。
长生抿嘴,没有吭声。
窦清幽蹙起眉,“长生!你在这里过的很好,没有必要再去蹚浑水,你留在家里吧!”
“不!”长生不要,“他欠我家一个承诺,我不会有事。”
“谁?”窦清幽看着他问。
长生看着她,没有告诉她。
窦清幽看着他漆黑如墨深沉不见底的眸子,张了张嘴,“好!我不问。只要你没有危险,你想好要回去,我带你去!”
长生看着她笑,“不会有危险!”只是以后他就不能天天都在她身边了。
窦清幽摸摸他的头,“去收拾东西吧!”她还要跟容华说一说这个事。
让转运带着信去找了容华,窦清幽上了楼。
燕麟坐在她床上靠着,手里拿着书翻着,身上穿着他那身补好的玄色劲装,“要上京,我跟你们一块。”他要回去看看,是谁敢在他的手底下捣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