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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白头吟》缘
今日的浩王爷，心情似乎很是不错。
他一大早起来用完膳，吩咐赛总管不许跟着，便一个人在这座布满朱红色亭台楼阁的大院子里开始晃悠，从这个门进去，到那个楼阁出来，一路上走走停停，似乎在欣赏着什么，又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依着昨晚的记忆，他终于漫步来到了记忆中的地方：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干净整洁，秀丽雅致，标准的江南院落风格。
站在门口，他想起了昨晚那几个女子的话，嘴角不自觉的扯起一抹笑意，抬腿就往里走去。
可是，此时的院子里是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陈逸依稀记得，昨晚她们就是在这里弹琴聊天的，于是，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摇着折扇，一副闲情雅致的样子。
赛总管刚刚吩咐了罗素姬，以后不用再练琴了，将那把古琴归还给春娘，也不用跟着专人学习各种技艺，只要好好的做她的奴婢就可以了。
所以，她是回来取那把琴，准备还给春娘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赛总管会突然这么安排？不过，这样一来，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作为王爷看上的女人，而存在于这个地方的了！那么，不再被重视，或许就有机会哪一天尽早回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她的心情因此很不错，一路上回来，总是哼着歌：“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哟，小女子心情不错嘛！”陈逸听到她吟唱的是《白头吟》，虽然那个调子他没有听到过，但感觉还时有点节奏感的。
于是起身堵住了她的去路，一脸笑意的问道：“小女子只知道吟唱这首诗，那你可知这是何人所书？为了何事？”
“哎哟！”罗素姬不想自己住的地方还有男子在，并且是突然跑出来堵在自己的眼前，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才捂着胸口定睛一看，并不是昨天的那个人！但看他的样子，一定又是没什么事情可干的无聊之人吧？
她没好气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逸，说道：“你这人有意思吗？这里是王府行营里丫鬟们居住的地方，你躲在这里干什么？真是世风日下，登徒子到处都有，居然在这偌大的王府行营也能混进来！”
罗素姬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胸口，衣服小心脏被惊吓得受不了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人，自然没什么好脾气了。
“你说本……公子是什么？登徒子？”
陈逸看着刚才迅速躲得有几丈远的女子：姣好的面容，一身奴婢装束，却难掩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
“难道不是吗？”罗素姬扫了一眼院子里，没好气的说道：“这里可是鼎鼎大名的浩王府行营，你这人大清早的，进来这里，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小女子果然伶牙俐齿啊！”陈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但是也弄不清楚，她是昨晚院子里的哪一个？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我的名字！”她想起了那天赛总管的吩咐，不要随便告诉别人自己的闺名！于是说道：“你要是再不走，本姑娘可要喊人了！被王府的侍卫抓了，你就自认倒霉，别怨本姑娘心狠！”
“哦？”陈逸听了，觉得真好玩，于是故意围着她转了一圈，俊颜绽笑：“那你就喊一个试试？”
看他有恃无恐的样子，罗素姬可是聪明人，要说这里是王府行营，守卫又是那么的森严，怎么可能混进来无关的闲杂人呢？弄不好他是哪个达官显贵之人吧？
想到这里，她换了一种口气说道：“不管公子是什么身份？在这王府行营里，请你自重！”
“哦？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刚才吟唱的是什么曲子？”陈逸对她的敬而远之不太在意，更意外的是，自己府里的丫头，居然有人会吟唱这样的曲子，他很好奇。
“那我告诉你了，你就赶紧离开，知道吗？”罗素姬看着他，一脸的好意：“我也是为你好！”
“你说吧！”陈逸打开扇子，一边摇着，看着眼前的女子，想听听她如何回答自己的问题。
“奴婢……，额……，本姑娘刚才吟唱的是《白头吟》！公子现在可否离开了？”她说完，就准备进屋，去拿那把古琴还给春娘。
“站住！”陈逸对这个女孩顿时产生了好奇，他不记得自己以前是否见过她，但是，今日就是很感兴趣！于是问道：“你可否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罗素姬依言站住了身子，看着他，款款施了一礼，双眼紧紧地盯着他：“您有问题可否一次问完？这么拖着，岂非一个男儿该有的性子？”
“是吗？”陈逸这会儿是越来越对这个小丫头有兴趣了：“既然会唱《白头吟》，可否知道它是何人所作？出自哪里？你可曾读过书？”
“公子问的是不是有些太多了？不巧的是，小女子还真的知道这首曲的出处：它出自汉乐府，据说是卓文君当年所作。至于详细情况，公子既然知道它的名字，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罗素姬说完，施了一礼，不再说话，扭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看着那纤纤素影，陈逸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想一探究竟的冲动，于是朗声而歌：“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敖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这样一边歌这，一边轻轻的用折扇敲击着手心，发出很有节奏的声响。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罗素姬抱着琴，站在门口吟唱完，冷冷的说道：“公子不觉得在这里吟唱《凤求凰》，实在不合景吗？您心里要是有喜欢的女子，大可去追求，也不应该在我们这些下人居住的卑贱之地，大肆吟唱吧？”说完紧走几步，准备赶紧离去，不愿意在理睬这个无聊的登徒子了。
“慢着！”陈逸越发的喜欢这个女孩了。
他挡在她的身前，扫了一眼她抱着古琴的样子，问道：“这把琴你是准备拿去哪里？这是你的吗？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罗素姬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他，那眼神里是一种让人不愿意轻易亵渎的神情：“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们做下人的，该如何伺候？”
“这次我保证，只要你回答了本公子刚才的问题，我决不再纠缠，可好？”陈逸看到她的眼神，心中一禀，赶紧说道。
“请你说话算数！”罗素姬抬头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干净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有一股摄人的气魄，壮硕的身躯，应该是一个孔武有力的人才对。那声深邃黝黑的眼睛里，闪着自信、骄傲的光泽。
“这把琴不是我的，我得还给人家！我叫……”赛总管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于是眼珠子一转：“我叫璐儿。公子可以放奴婢过去了吗？”
“璐儿？好名字！人如其名！”陈逸守信，让开了罗素姬的去路，脸上灿烂的笑容甚是好看：“咱们一定会再见的！”
她没有回头，却自顾自的说道：“我可永远都不想看到你！”
午饭后，大家都在房间里休息，璐儿和小青在那里说着悄悄话，罗素姬一个人去了外面的花园，她只想静静的待一会儿，因为想念家人，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赛总管带着几个丫鬟和太监过来了，一进小院子的门，就尖着嗓子喊道：“璐儿！璐儿姑娘在吗？”
正在说话的璐儿听到院子里的声音，赶紧出来，就看到赛总管带着人急匆匆的来了这里，赶紧问道：“您老这是怎么呢？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奴婢就过来见您了呀！”
“哎哟哟，我的大姑娘耶！”赛总管三两步进了她们的屋子，看着里面简单的陈设，说道：“我就说么，这里还真的是一个有贵气的地方！这不，你这丫头可算是交了好运了，王爷看上了你，你就拾掇一下，下午我吩咐小的们给姑娘再准备一些衣物首饰，晚上为王爷侍寝吧！”
“这是真的？”小青拉住璐儿的手，高兴地说道：“二姐你也太幸运了吧？这就算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璐儿也很是意外，她只想再次确认一下：“公公您没有传错话吧？奴婢自从来了这里，就没有见到过王爷的面，怎么可能被王爷看上呢？”她也不相信这样的好运会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刚好落在她璐儿的脑袋上？。
“傻姑娘呀！这是不信老奴咯？”赛总管看着璐儿一脸的狐疑，说道：“咱家王爷可是好多年没有主动要过哪个丫头了，你可是这天大的喜庆头一份儿啊！”
“恭喜姐姐了！”小青赶紧说道。
“还有，这把古琴姑娘留着，是王爷特意吩咐奴才给您带过来的！”赛总管身边的小太监，赶紧将怀里抱着的古琴放到了房间的桌子上。
“谢谢公公！奴婢不敢忘了您的大德，日后一定好好报答您！”璐儿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和兴奋，唇边的笑意，就那样荡漾开去。
“好姑娘，有你这句话，老奴心安了！从现在开始，你这个丫头就留在这里伺候璐儿姑娘吧！”赛珍珠对小青说道：“还有，那个罗素姬呢？等她回来，让她去春娘跟前听安排，以后她就不能住在这里。”
“求公公不要让罗姐姐离开，好不好？让她也留下来伺候璐儿姐姐，求您了！”小青扑通一声跪在赛珍珠眼前，她不愿意姐妹三个就此分开，赶紧求道。
“那可不行！璐儿姑娘是王爷看上的人，你是王府里从小长大的奴婢，咱家放心你来伺候。可那个罗素姬，她是外面来的新人，不能让她伺候姑娘的起居，万一有什么闪失，咱家可是担待不起的！”说完，不容小青再求情，便转身出去了。
“二姐，你就求求赛总管吧？他一定会答应你的！”小青眼泪汪汪的跪在地上，看着璐儿说道。
“起来了，小青！”璐儿伸手扶起小青，说道：“赛总管的话没错，罗姐姐确实是刚从外面进来的，今日我有幸被王爷看中，他日得了王爷的恩宠，自然会将罗姐姐要过来的。如果现在强行要了罗姐姐，不就是恃宠而骄了吗？”
小青看着璐儿，仿佛一瞬间有了太多的陌生，她不敢再说话了，只得起身，站在门口，想看看罗素姬什么时候回来？
璐儿兴奋的看着赛总管刚刚送来的一些小首饰，再伸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把前几日还在罗素姬手上的古琴，心里的感觉是相当的舒爽！这把琴，在她看来并不值钱，但却是一种信号，一种即将成为人上人的信号！
看着璐儿的神情，小青没有说话，她感觉，在赛总管走了的那一瞬间，二姐就好像变了一样，眼神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光泽，看她的时候，也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那是王爷身边那几个侍妾看她时的眼神。
“你过来，小青！”璐儿对着门口的小青喊道：“帮我看看，这个簪花我戴着好看吗？”她正在将一朵紫色的簪花别在绕起的发根上。
“二姐，我觉得你不是很适合这个颜色！”小青过来，取下那个紫色的簪花，拿起一个粉色的，帮她别在那里，看着镜子里的璐儿，笑着说道：“这个才适合二姐。”
“是吗？”璐儿在镜子里照来照去，问道。
“对呀！二姐本来已经是天生丽质了，这些簪花其实倒显得二姐有些俗气。”小青看着镜子里的璐儿，说道。
“小青啊，以后你只要私底下叫我二姐即可！在人前不要总是二姐长二姐短的，让人家听着失了礼数尊卑。”璐儿装作不经意的侍弄着镜子里自己头上的簪花，说道。
小青的手僵了一下，随即便恭敬的说道：“是，姑娘！”
璐儿听了，喜笑颜开的伸手拍了一下小青的肩膀，说道：“好妹妹，看你说的，这多生分啊？还是没人的时候叫我二姐吧？这样比较顺耳。”
“小青不敢！”小青赶紧低下头说道：“姐姐现在是半个主子了，以后小青一定会尽心服侍，还望姐姐念及姐妹之情，对小青多加照拂才好。”
“我们可是姐妹啊！”璐儿的手，不停的一个个翻看着那些东西，笑着合不拢嘴：“看小青怎么一下子这么疏远呢？这不知道罗姐姐回来知道了，会怎么想？”
她起身来到那把琴跟前，伸手抚摸着它，说道：“罗姐姐最喜欢弹琴了，只可惜，我没有那么好的手艺，对这些玩意儿不是太懂。”
“姑娘不必着急，做了王爷的侍妾，您有的是时间慢慢学习这些高雅的东西！”小青不动声色的说道。
“也是，以后有的是时间！”璐儿抬头也看了看门外面，说道：“可是，罗姐姐前几天不是一直都在学习这些东西吗？怎么一下子就被调出去了呢？那时候，还好生羡慕她呢！”
小青没有吭声，她此刻也明白了，一直在她跟前温柔娴淑的璐儿，原来是一个想要爬上王爷床的心机女啊？那么，与罗姐姐的结拜，十有八九是因为她当时特殊的身份吧？可怜的罗姐姐，还那么用心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