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今夕往昔

冬未囚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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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否跟之前自己一心寻死有关,面对这种时刻竟然没有多害怕。除了担心程陌意外,就只有好奇程陌的身份。

    枪这种东西,她从未觉得她有机会见到真的,她是个良民,即便早早退了学,也并没有做过什么犯法的事。陈观虽然早早混社会的,也顶多是一群人打打架……当然,这都是她以为的!陈观从未对她说过他的世界,从未在她面前打过架。

    白林本就身体虚弱,加之又受了点伤,没走多久就气喘吁吁。

    “我们要去哪里?”

    “先进山躲一躲,接应我们的人很快就到了。”

    “其实,你不用管我,你大哥应该更需要你。我与他本就没多少关系,你扔下我或许反而是救我。”白林道。

    小田抿了抿嘴,他何尝不想去找程陌,他从来都是保护在程陌身边的,可这是程陌的命令,他不能违背。

    白林苦笑:“你猜他们追的到底是你还是我?你比我更有价值不是吗?抓到你还可以用来威胁你大哥,至少也能断他一个助力。抓到我什么用也没有,难道不是吗?”

    “大哥让我来保护你就证明了你的作用。我们这次大意中了圈套,但只要离开这里就不会有事,难不成你还想大哥逃出去以后再为你涉险回来救你?”小田道。

    白林茫然抬头:“他会来救我吗?”

    小田并没有再说话,有些事不必说那么清楚,也不该他来说。他日夜陪在程陌身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程陌对白林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态度!承载着的是希望!

    躲到山里果然安全了许多,没有人再追来,可是……信号发出许久都未接到回复,更没有看到接应的人。小田渐渐开始焦急。白林也待不住了。几次提议回去找程陌。

    天已经黑了,又不敢生火,恐惧渐渐袭上心头,明明越来越冷,汗却一滴一滴留下来。小田注意到白林的情况,咬了咬牙同意回去。说实在,他更担心程陌的情况!虽然他知道程陌的能力,可毕竟这四年的颓废究竟影响了多少谁也说不清。

    白林一听说要回去,心头顿时一松,两个人抹黑下了山,直接拦下一辆车。

    那司机吓的一大跳,这条路本来车就少,两边又都是山根本没人走,还以为是大半夜见了鬼,一脚刹车踩站。待看清是人,立即开口大骂,什么脏话都骂了出来。

    白林有些歉疚,小田那样突然冲过去是挺吓人的,万一撞到了算谁的,她跑过去,见那驾驶员吓的满头大汗。

    小田淡淡开口:“哥们,搭个便车,送我们一程。”

    那司机被他们吓个半死,还在气头上哪有那么好说话?一直骂个不停。小田不耐烦了,本想低调行事,不想闹大,谁知道他这么不识趣,掏出枪故意在手上转了两圈,然后抵在他头上:“下车!”

    那司机看小田突然变脸,差点没吓到尿裤子,颤颤巍巍的举起双手投降求饶,哪里还敢骂人?

    “下车!”小田见他吓呆了,又喝了一声。那司机迅速打开车门连滚带爬跑下来。小田示意白林上车,自己也立刻爬了上去。白林看那司机遭了这无妄之灾挺可怜的,非要把他带上。小田心里着急,懒得管着许多,再说就这个人他还不放在眼里,便默许了。

    车子开的飞快,一路上很安静,心却越来越慌。小田又连续发了几次信号,都没有回应,急不可耐,恨不得车子能飞起来,尽快来到程陌身边。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程陌坐在上边,不急不缓的抽着烟,“人还有多久才能到?”

    “从时间上估算的话至少还要一个小时。”

    “信号多久能恢复?”

    “快了,只是,我们是否要提前转移?毕竟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信号一旦恢复也方便敌人追踪我们。”

    程陌眯着眼睛吐出烟雾,“不急,我程陌是这么好对付的吗?”

    程陌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却是百转千回,有些事一旦产生了疑虑就会让人迷茫。他用了四年的时间摆脱曾经的一切,如今这一出手,就又回到了原点,他不知这样的结果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曾经的他二十岁便掌控整个A市地下势力,垄断A市的军火从而控制。他用了五六年的时间才将毒品完全阻挡在A市的门外,禁止A市出现任何毒品。因为他痛恨毒品,若不是因为毒品,他父亲不会死,弟弟不会失踪,虽然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但那是父亲亲自交到他手上让他保护的弟弟。

    不得不说,军火与毒品是最赚钱的项目。这么大个A市,军火被程陌控制数量,毒品被坚决抵制,不知挡了多少人的财路,四年前才会引发那场大战,导致他失去了妻子和儿子。而如今,四年过去,那场大战似乎被人们所遗忘,他四年未出过手,那些宵小似乎已经忘记了程陌是何等的恐怖!竟然想重蹈覆辙!

    可是程陌终究是有所不同了,即便他的能力没有变化,心却不再坚定。他想了四年都没有想清楚,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从小置身这些危险的江湖纷争之中,为了得到更多,不断扩张自己的实力,可到了最后,他几乎一无所有。

    程陌想,如果他只是最寻常的那种人,到这把年纪应该会有美满的家庭,妻子,孩子,愉快的过完一生。

    那些终究不属于他了,再他亲手开枪打中已有五个月身孕的老婆的心脏时,他已经厌倦了这些。可他已经不能轻易退出了,人走到这一步,退一步就是死。

    如今,A市迅速崛起的三个新势力联手开拓毒品市场,并运用这一切引出程陌想要伏杀。程陌若退,代表着属于他的帝国将要崩塌,他亲手建立的一切即将被销毁,若是不退……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哥。”他正想的入神突然被打断。

    “信号恢复,我们的人马上就到了。小田哥发来消息说带着白小姐赶回来了,距离我们还有二十分钟路程。”

    程陌不可察觉的微微皱了皱眉:“回来做什么?”想了想又道:“去,先跟他们汇合。”

    “是。”此地待的时间已经很长了,那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转移了。尽管多个点都有兄弟们在打游击,给对方错误的信息,但一个地点停留太久难免会被发现。

    车子一动,更加引人注意,好在司机车技娴熟,且道路复杂,追兵两三下就跟丢了。

    当白林看见完好的程陌的时候,连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欣喜。小田一脸愧疚,毕竟是没有完成任务,没找任何借口,直接请求惩罚。

    程陌不理会他,看着白林道:“上车。”

    白林连忙拉开车门爬上去。黑黝黝的眸子紧紧的粘着他。

    “你知不知道呆在我身边有多危险?”程陌道。

    “不知道,”白林淡淡的笑着,“不过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去死,只要你在我死后照顾我弟弟就好。”

    “你活着仅仅是为了你弟弟吗?”

    “前几天确实是这么想的,可现在,我也不确定了,尽管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勇气,却更没有自杀的勇气了。没那么想死了。”

    “为什么?”

    “现在这种时刻说这些真的好么?”白林不解,他们不是在逃命么?为什么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了?程陌紧盯着她不说话,她只好回答他的问题:“人总是向往美好的。或许是这几天的生活太过美好让我舍不得了。”

    “这几天,你过的很开心吗?”程陌问。

    “开心谈不上,可比起那段时间,真的是地狱和天堂的区别。这段时间我想的很少,唯一的念想就是弟弟的病,而你已经答应会为我弟弟治病,所以心里轻松了不少。很多时候回忆起那段时间,就好像做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明明好好的一个家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可也有些时候,会觉得现在才是在做梦,差一点就死掉的人,突然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随时有人伺候,什么也不用做。这样的生活应该是每个女孩子向往的吧?我曾经也幻想过。所以,谢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梦。”

    “现实与梦境,梦境与现实。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程陌喃喃,“梦迟早会醒的。”

    “醒了以后再做打算吧!”白林苦笑。

    程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慢慢收回了视线,“不错,醒了以后再做打算!我这是庸人自扰了。”说罢放下车窗:“迅速与我们的人马汇合,四年前我们是怎么做的,今夜还是怎么做。”

    众手下眼前一亮,一个个都激动起来,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立马动手。

    四年,消沉了整整四年!如同缩头乌龟一般!这群气血方刚的男人们如何受得了?还以为他们的大哥再不复从前,还以为他们A市第一地下势力的名号再也没有了,没想到他们的大哥还是从前那个大哥,容不得任何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