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促拍满路花3

沐清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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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汴京这头,自听闻陈酿要往洛阳去,七娘便是数着天数过日子。

    平日里,虽也不大见酿哥哥,可他人总在汴京。

    父亲与二哥,又常有提及,似还在谢府一般。

    此番,他前去洛阳,山高水远。七娘亦是尝了一回真正的离别之苦。

    这般时节,满眼的残红残绿,乱草飞花,当真是幽情难遣。

    她踏上秋千,心绪辗转,百无聊赖,只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

    忽见阿珠自不远处奔来,高声唤道:

    “小娘子!小娘子!来了!来了!”

    七娘侧头看她,轻盈地跳下秋千。

    一旁的丫头见着,忙拥上去。又是伺候七娘揩汗,又是伺候她吃茶。

    “什么来了去了?”七娘只问。

    阿珠接过汗巾,扶七娘坐下,又亲自伺候起来。

    她遂笑道:

    “瞧这一身的汗!回头着凉,又该挨陈先生的骂了?”

    七娘偷笑,只做噤声手势:

    “嘘,莫声张!他又不在,你可不许与他说来!”

    阿珠掩面一笑,举起手中信笺,直在七娘眼前晃。

    她道:

    “人不在,可信却来了!”

    她所谓“来了”,原是指这个!

    七娘心下激动,忙夺了过来。此前自己与他写信,不想,这么快便回了!

    阿珠偷瞧着七娘,打趣道:

    “陈先生都说什么了?哄得小娘子这般开心!”

    七娘捧着信笺,压在心口,仰面笑道:

    “无他!酿哥哥就快回来了!”

    见七娘这副模样,阿珠亦跟着笑起来。

    七娘的笑,干净又恣意,是极易感染人的。

    阿珠遂笑道:

    “小娘子如今已这般兴奋,待陈先生回来,你可要敲锣打鼓地迎他去?”

    阿珠这话,倒提醒了七娘。

    七娘转而一笑,双手一拍,似乎很有主意。

    她方道:

    “正是汴京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虽不至敲锣打鼓,去汴河畔迎一迎,也总是能的。”

    “好风景?”阿珠蹙眉看着七娘,“小娘子昨日不还说,这满地落花惹人心烦,要叫丫头尽扫去么?”

    七娘偏头一笑,也不言语,遂转身回屋中去了。

    才至门边,她又回身笑道:

    “留着那些落花吧!乱红飞过秋千去,也是极美的景致。”

    阿珠望着七娘的背影,只笑着摇摇头。

    她方低头朝落花道:

    “你们呀!是该好好谢谢陈先生的。若非他一封书信,你们哪还有命在此?”

    说罢,阿珠又自笑了笑。平白的,怎么对这些落花言语起来?

    小娘子犯痴也便罢了,偏带着她也痴傻起来!

    她又摇头自笑,遂往屋中伺候。

    洛阳这里,天刚暗下来,魏林便忙去敲陈酿的门。

    “陈兄!”他一面敲,一面低声唤。

    陈酿启门而出,依旧一身半旧竹青春袍,与往日无异。

    他神色从容,只道:

    “皆安排好了?”

    魏林点头,五官皆绷紧了。

    陈酿微笑着拍拍他的肩:

    “那咱们吃酒去吧!我订了位置。”

    正说着,陈酿便举步出门。

    魏林忙追上去,神色焦急:

    “都什么时候了?却吃酒来!不如去洛阳府等消息?”

    陈酿却笑了起来:

    “走吧!又不是上战场,瞧你那如临大敌的样子!”

    魏林讪讪:

    “真是战场上,你得听我的!我的射御,可是咱太学魁首!”

    陈酿负手行在前头,也不理他。

    魏林心下吃瘪,追着道:

    “诶!你这人!你就说是不是吧!”

    陈酿笑笑,依旧不理他。

    “陈兄,你这般便没意思了啊!”魏林道,“诶!陈兄,你等等我啊!不会又盘算着什么,没同我讲吧?”

    二人一路追追闹闹,方才至酒楼之上。正是上回请赵廷兰吃酒的酒楼。

    魏林看了眼楼下夜市。

    洛阳的夜市,是仿着都城汴京来的。

    陈酿与魏林见了,只觉颇是亲切。尤其魏林,他本为汴京人士,这般热闹无方的夜市,倒勾起一番思乡之情。

    楼下亦有叫卖之声,耍把式的、玩皮影的、变戏法的,鱼龙混杂,应有尽有。

    更有胡辣汤、锅贴、羊肉混沌等小食,这又是与汴京的不同之处了。

    陈酿与魏林方落座。

    这个位置,比上回的视线更好。小巷深处,亦能看得一清二楚。

    魏林夹了口菜吃,撇嘴道:

    “我说陈兄,又打着这隔岸观火的主意呢?”

    陈酿浅笑:

    “那金人连连几日,城中游走。应是已绘成地图,今夜便要回金营了。”

    魏林仔细瞧去,又见着那个熟悉身影。

    他不解道:

    “说来,你备了这些时候,为何前几日不动他?”

    陈酿方道:

    “此前我同你说过,顺藤摸瓜,已摸出不少。若非半路杀出个赵廷兰,惊了他,这金人也不会急着离开。或许,还能牵扯出更多。”

    还不待魏林说话,楼下夜市已然喧闹起来。

    方才还是百姓嬉笑玩乐之处,这会子,已剑拔弩张起来。

    原来,适才摆摊儿的商户,游玩的百姓,尽是洛阳府府兵!

    他们自摊子中抽出刀剑,一声怒吼,直要捉拿金人细作。

    那金人细作正在一胡人摊儿前说话,见这阵势,猛地一惊,只在地上滚了两圈。

    四周胡人见此,相互使了个眼色,亦揭竿而起。

    陈酿看着,心中只道:此前钓出的鱼,尽被制住。果然,还有那么些漏网的!

    洛阳府府兵也俱是热血汉子,无半丝犹疑,直与金人拼去。

    好在此前已封路,并无百姓出入,这才能更无所顾忌。

    魏林探出身子朝下看,周身紧绷,青筋暴起,心已提到嗓子眼。

    若非陈酿拦着,他便要提刀下去了!

    只闻得楼下刀剑相交,并着嘶吼之声,震耳欲聋。

    皆道金人凶猛,眼下看来,果不其然。

    可洛阳府府兵自是训练有素,阵法从容。不多时,只将一众金人细作一网打尽。

    魏林抓着桌角的手渐渐放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吃一口酒压惊,指着陈酿便抱怨:

    “日后这样的事,你好歹也与我说一声!成日地惊吓,我哪里受得住!”

    陈酿笑了笑:

    “你方才那样子,我哪敢同你说?提刀抓人的事,洛阳府自有安排,你凑什么热闹!”

    魏林挠挠头:

    “话虽如此,可我年纪轻轻,一腔热血,总是难以抛洒!”

    陈酿自斟一盏酒,正欲说话,忽见对面楼上一个熟悉身影。

    那人亦瞧见了他。

    两下四目相对,陈酿的神色忽沉了沉。

    只见那人微举酒杯,做敬酒状。

    赵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