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阳台梦2

沐清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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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斓只讪讪笑笑,道:

    “这些日子,我亦少见他的。有几回,天刚亮便出去,掌灯了也不见回来。”

    她叹了口气,又道:

    “母亲那处问起,我也不敢说。只道他课业繁忙,敷衍了过去。”

    七娘看着何斓,只见她双眉微锁,自有一番无可奈何。

    七娘心中如何不明白?

    卞大娘子的死,并着镯中书信,五郎本不堪承受。

    时时躲到外边,图个清静,似乎是五哥惯用的伎俩。

    可如今怎比从前呢?

    从前他孑然一身,随意而为,也不算什么!

    可眼下,还有个五嫂呢!他这等行事,又置五嫂于何地呢?

    七娘有些不敢看何斓,一些话卡在喉头,欲言又止,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默了半晌,方道:

    “五嫂,或许,五哥心中有事。不如,你与他静静聊一聊。”

    何斓摇摇头,忽无奈轻笑了一声:

    “人也见不着,又聊什么来?”

    七娘一时语塞。

    她请咬着唇,见何斓神色,也不知如何相劝。

    何斓又道:

    “记得那年上元,他撞了我一下,留下盏花灯。一来二去,才有了这段姻缘。”

    七娘亦回想起来。

    那年王、谢二府筑台观灯,只道享不尽的繁华,用不完的富贵。

    谁知如今,不过经年有余,一切都不同了。

    王府搬离了汴京。

    三郎……哎……三郎……

    何斓接着道:

    “那年我回门之日,听着族中姊妹们议论。说我高攀谢氏,很是配不上。那时我只当是她们妒忌,眼下想来,却也有些道理。”

    七娘拉着何斓的手,劝道:

    “五嫂何须妄自菲薄?既入谢家门,便为谢家妇。旁人如何言语,那是旁人之事。我只认你这个五嫂。”

    近来,因着五郎的态度,何斓心绪不畅。

    忽闻着七娘如此说,她心下颇生感念。

    何斓眼中含着泪,只道:

    “七妹妹,也就是你,待我这般。我性子软弱,从前闺中之时,受人欺负,也总是你护着。如今既为至亲,你又多有宽慰言语。多谢你。”

    七娘最听不得人说感谢话的。

    况且,卞大娘子之事,她还一直瞒着五嫂呢!又如何当得“多谢”二字?

    七娘一时有些慌乱,生怕露出马脚来。

    她急忙着起身,道:

    “一家子姊妹,自是应该的,五嫂不必放在心上。对了,前日酿哥哥要我作诗,我还没写呢,便告辞了!”

    才说罢,还不待何斓应答,七娘便拉上丫头,灰溜溜地跑了。

    何斓留她不及,只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这个七妹妹,提及功课,总这般急慌慌的,当真有趣得很。

    五郎的近况,自有何斓在朱夫人跟前敷衍着,倒也闹不出什么事。

    况且,朱夫人如今张罗着二郎的亲事,哪有闲情顾及其他?

    一来,二郎位高权重,加之谢府出身。要寻位门当户对的,着实不易。

    二来,仪鸾宗姬那头,也不得不尽心安抚着。

    如今皇位易主,仪鸾宗姬的地位虽不比从前,可她知晓谢府太多秘密,自不是好轻易开罪的。

    只是,为子嗣计,二郎的婚事确是势在必行。

    朱夫人为此,头痛了许多时候。加之天气闷热,越发觉着心烦。

    所幸昨夜下过一场雨,才得以稍遣闷怀。

    陈姨娘是每日皆来请安的,多少年了,从不曾断过。

    见着她来,朱夫人遂唤了她坐。

    陈姨娘恭敬还礼坐下,只笑道:

    “大夫人的气色,瞧着比昨日好些。”

    朱夫人摇摇头,半打趣道:

    “气色好了,可事情依旧烦着呢!”

    陈姨娘掩面笑了笑:

    “近来,我见家中多有年轻小娘子走动。怎么,大夫人便没一个能看上眼的?”

    朱夫人将那些小娘子一一思来,又道:

    “你与五郎媳妇也帮着我掌了几眼,可有觉着不错的?”

    陈姨娘忙一番推辞:

    “妾身不过替大夫人周全招待,哪有什么主意?在我看来,那些小娘子品貌一流,淑慎贤惠,是个顶个的好呢!”

    朱夫人嗔道:

    “你这人,我要你说,你直说来便是,推推搡搡地作甚?”

    陈姨娘见朱夫人是真要听,遂笑道:

    “不是我推搡,二郎何等人才?来的尽是汴京城中最拔尖的小娘子,可不得挑花眼么?”

    陈姨娘缓了缓,又道:

    “有位邓小娘子,端丽标致,大夫人可记得?”

    朱夫人思索半晌,点了点头:

    “是邓府尹的妹子吧?听闻,前日才从襄阳接来。”

    邓府尹本是谢氏一手提拔,若真有堪配的人才,亲上加亲,自然极好。

    只是……

    朱夫人思及仪鸾宗姬,一时又有些犹疑。

    她遂接着道:

    “金玲来与我回过话,邓小娘子来时,似乎还遇着了七娘。”

    陈姨娘点头:

    “像是说了许久的话,总是和和气气的。”

    她审视着朱夫人的神情,自明白她的担忧。

    二郎的媳妇,若家世太高,仪鸾宗姬必是不依。一旦二人之事被知晓,恐也不好收拾。

    可若家世平平,到底是配不上二郎的。

    朱夫人遂道:

    “前些日子,我与他大嫂谈过一回。为着子嗣考虑,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

    只是,若真将仪鸾宗姬惹急了,还不定闹出什么呢!

    朱夫人是当局者迷,可陈姨娘却旁观者清。

    她顿了顿,方道:

    “大夫人,我多一句嘴。一来,咱们府上离不得宗姬;二来,此事归根结底,要看二郎君的心思。”

    此话既出,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们在此处谈论得热火朝天,一旦二郎不依,岂不皆是白费力气么?

    朱夫人叹了口气:

    “二郎那孩子,我是知道的。自小便是说一不二,认死理的心!”

    陈姨娘思及二郎平日行事,狠辣果决,也可知一二了。

    朱夫人直摇起头来,接着道:

    “我与他父亲说话,他也听得几分。就怕他面上应允,回头真娶进了门,又不待人家好。同是在朝为官的,人家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这样想来,此事确是马虎不得。

    弄不好,得罪了朝中之人,也总不值当。

    陈姨娘偷偷看了朱夫人几眼,心中早有盘算,只不好硬生生地说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方正色唤道:

    “大夫人,你若信得过我,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朱夫人一惊。左不过,便是前日来往那几位小娘子了。

    莫不是,汴京城中,还有她朱夫人不知晓的人物?

    陈姨娘接着道:

    “夫人莫急。此人并非旁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朱夫人狐疑地望着她,似乎已猜着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