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内家娇2

沐清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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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人固执起来,道理一大堆,真是劝也无从劝!

    史雄蹙眉看向陈酿。一向恣意洒脱的他,还从未这般懊恼过。

    说来,陈酿与七娘之事,他也是一路看过来的。从师徒成了夫妻,一桩桩一件件,史雄一清二楚。

    但正因如此,他才怕陈酿越陷越深。

    纵然七娘葬身江河,可日子也还要过,军情也还要处理。陈酿这副样子,史雄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兄弟,”史雄感慨道,“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我也佩服!但今后的路还长,你步步高升,若一直不娶妻,外边又怎样说呢?你们做文官的,不就是怕个人言可畏么?”

    人言可畏,往大了说,便是民心所向!

    大宋为礼仪之邦,一位让民众议论婚姻之事的官员,总是不大体面。

    陈酿一副不惊之态,只道:

    “笑骂由人笑骂,我行我素而已。”

    这句话,他也曾对七娘讲过。

    人生在世,俯仰天地间,只坦然相对,问心无愧便是。

    史雄摇摇头:

    “你要做君子,可朝上难免有小人。纵然不议亲事,总不至连门也不让人家进!”

    他看了陈酿一眼,又道:

    “张婶子与杜婆婆,在临安城也是有极大体面的。”

    话及此处,史雄的五官皱在一起。他脑中已然出现那二位媒婆私下编排人的画面。

    闲来无事的贵府夫人聚在一处,一面嗑瓜子,一面嚼舌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见史雄的焦虑模样,陈酿忽笑起来:

    “史大哥,我都不担心,你却焦甚?”

    史雄瞥他一眼,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思罢,他又暗自“呸”了一声。这是什么鬼类比!

    史雄又道:

    “不是我焦!黄天荡之事你忘了?金人为何会逃脱,岳将军为何被中途召回?君侧浑浊,如你这般的,本就寥寥无几。又何必为着婚事,给奸佞留把柄呢?”

    史雄自是一心报国,也是真心为陈酿的仕途堪忧!

    陈酿却道:

    “君子坦荡荡,岂是几句流言能左右的?”

    说罢,他摇头笑笑,只负手而去。

    人言可畏,奸佞当道,陈酿又如何不知呢?

    但他已负过她一回,不论她在或不在,他都不能再负她了!此是君子之道,亦是为夫之道。

    更是,从心之道。

    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

    早晨的街市,冒着新鲜的茶烟。人群熙熙攘攘,往来不绝。临安城的热闹,丝毫不输汴京。

    自然,有人之处便有闲话,亦不输汴京。

    大清早的,已有不少人聚在茶肆,议论近日的时事。

    “听说了么?城南参军府那位,前后脚地将张婶子与杜婆子赶了出来!”

    “还听说?我可是亲眼见的!”

    “哟!那你可得细细说一回。”

    那人显出得意的神情,故意干咳了两声,只道:

    “张婶子先去的,门也没让进。杜婆子那时还在路口嗤笑,谁知没几刻,也轮到她了!”

    那人摆摆手,接着道:

    “你们是没瞧见,杜婆子的脸便同烧茶的炭一般黑!”

    众人闻言,皆捧腹大笑起来,有的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要我说,就该给这些媒婆一个教训!”

    “就是!成日里拜高踩低的,看着高门大户的亲便上赶着去说!这回,可不是被赶出来了?”

    “说来,参军府也不算高门,顶多是位青年才俊。”有人憋笑,“这样被赶出来,岂不更没脸面?”

    众人又一阵哄笑。

    “不过,”有人插嘴,“我见那位参军大人,出入皆是一人。似乎年纪也不小了吧,这般对待媒人,到底有些蹊跷!”

    “什么呀!我听闻人家有妻室的!”

    “知不知道,从前汴京有位入过太学的小娘子?”

    “我就是汴京来的!谢七娘子嘛!大名鼎鼎啊!”汴京人氏附和。

    小二窜过来添茶,一面凑上议论:

    “陈参军的夫人就是她!”

    众人皆好奇地看向小二。

    小二嘿嘿笑了两声:

    “我也汴京来的,从前还伺候过那二人吃茶!”

    众人一时更有兴趣,直不放小二走。

    小二也来了兴致,压低声音:

    “谢七娘子有位举子先生,你们猜是谁?”

    “不会……就是陈参军吧?”人群中有人试探道。

    小二一拍大腿:

    “说对了!”

    座中之人无不惊讶,八卦之心越发兴奋。

    “这该是一段佳话啊!”有人道。

    “那媒人们也太黑心了!”

    “就说这些三姑六婆不是好东西!”

    ……

    众人一味地咒骂,皆带了几分愤怒,好似与自己有关似的。

    忽听门边几声干咳。

    不是杜婆子是谁!

    只见杜婆子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再回过眼时,小二早一溜烟地不见了。

    众人心中骂娘!

    那小子说了许多,这会子倒溜的快!

    杜婆子叉腰站着,身形有些胖,面相上看倒也憨厚。

    只见她冷笑一声:

    “说什么呢?也让老婆子听听?”

    杜婆子多与达官显贵们打交道,众人自知眉眼高低,也不好当面编排。

    有人赔笑道:

    “不过闲扯几句,杜婆婆吃茶吧!”

    杜婆子瞥他们一眼,只道:

    “我们做媒的,也有声誉!拆人家姻缘,或是给官人纳妾之事,你们何时见老婆子做过?”

    众人思索半晌,似乎确实没有。

    杜婆子鼻息冷哼:

    “我是好心,却被当作驴肝肺!”

    众人面面相觑。

    这事情起起伏伏,倒跟听说书似的。

    杜婆子接着道:

    “他老婆都死大半年了!我是见他来往皆是孤零零的,好心上门。谁知遇着个不识好歹的!”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

    “如此说来,确是陈参军的不是。”有人道。

    “说不定人家夫妻感情好,这会子还伤心呢!”有人又觉着陈酿对。

    一时间,双方开始争执。

    其实,此事也与他们无关,便是争出个长短,似乎也无甚意义。

    但人便是如此,一生中做的许多事皆无甚意义。

    ………………………………………………

    一旁包厢的人听了半晌,兀自吃茶。

    “小娘子,”一小厮打扮的人道,“掌柜说今日不说书了,咱们回府吧!”

    “小厮”带着期盼又哀求的神情。

    一小郎君打扮的笑了笑:

    “市井之话可比听书有趣多了!”

    那小厮急得直跺脚:

    “小娘子再不回去,二郎君该生气了!”

    “嘘!生怕人家不知咱们的身份么?叫小郎君。”原是秦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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