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083):赵瑜

十一楼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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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前文,不再重复。

    却说萧正德跟他结拜,赵瑜多少还有点接受不了,这倒不是矫情,而是纯粹出于惶恐。

    一边是皇族,一边是庶民,身价悬殊,自不待说。贵庶之分,门第之差,他何尝不懂。那回景山寺山门前邂逅盼儿的情景,感受最深切。一想到盼儿,他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几乎有点滑稽的念头。倘若有一天再与盼儿相逢,萧正德若是介绍自己是他的结义兰弟,真不知她脸上会是啥样的表情?

    一念闪过,自是不免得意一下。虽说萧正德的身份较之萧综略微逊色一点,毕竟一个皇子,一个只是皇侄子。可对他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岸。再看萧正德的神情,倒也不像是在戏谑,心说莫非又该谈文治武定了?

    一时之间,赵瑜反倒对自己过去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不知天下圣贤一开始是不是都跟自己差不多,都缺少足够的自知之明?初识小乐的那一天,有感而发,完全出于诚挚,也是实事求是,自己虽说博览群书,喜欢思辨,却从来没对文治天下,武定四夷那类有兴趣。只是不能直接告诉小乐,大凡风花雪月的东西,自己就是不想钻研也不成。可不仅小乐根本不相信,现在看来,若是再对面前这位西乡侯啰嗦一遍,人家同样只当自己又在谦虚。

    老爹为了自家的身份地位,一直在不停地努力,而且收效甚微,却不如自己歪打正着,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真是让人不敢轻易置信。再则人家已过而立,自己方才束冠,人家早已爵秩尊贵,自己既无功名,亦无身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价何在,难道仅凭点偶然,就能坦然受之吗?

    赵瑜自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又不知道跟人家该如何解释是好?前番跟小乐解释,人家反倒觉得他虚怀若谷。只怕这会儿再想撇清,人家也只会以为自己赘文客套。越抹越黑,不说也罢。可所谓捧得高摔得重,真不知道到了人们真正认识他的那天,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能不让人提前担心吗?

    从法山上人始,经过小乐,现在萧正德他们,赵瑜想不重新估价自己也不成了。他没法不怀疑,莫非从前真是低估了自己?记得从前翻到诸葛孔明的《隆中对》,不曾觉得他比自己还幼稚?那种文字看似激扬,胸怀天下,可想着自己找堆方志一捋,也能弄出一大套来。这看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自己已经登峰造极,足以与孔明一起跻身天下圣贤之列,要么就是孔明与自己一样,不过是挺能唬人的酸腐书生,至少那位撰著《三国志》的晋人陈寿香臭不辨,把大言炎炎当成了雄才大略。要不自己情急之下信口胡诌的所谓治佛三策,真的价值连城,当得上甘罗赚回十一座城的三寸不烂之舌?

    赵瑜好不纠结,好似心中有把天平铨称架着,一会往高估自己的一头多放几个秤砣,一会又往低估自己的一头押上几个砝码,可总是找不到最平衡的点。

    大概是到了出海口的缘故,一眼望去,尽是滩涂。通往华亭集镇的码头,只在淤滩上架了座竹木栈桥,船还靠不到栈桥附近,必须用舢板来回摆渡。

    晚宴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只是这会儿时间还早。赵瑜百无聊懒,独个儿趴在船楼上看风景。

    近海了,水天更难分了,风也大多了。四艘船并靠一起,离露出水面的滩涂大概还有十来丈远。这大概就是深水与浅水的分野,再往前靠就得搁浅了。

    尽管没人正式介绍,他也知道左手旁边那船归萧正则领。刚才萧正则过船来的时候,那边甲板上有个小女孩,看到了便大声叫爹爹,应该是他的闺女吧?现在他们的女眷和孩子都到甲板上纳凉,不时飘来嬉笑玩闹的声气。

    赵瑜出于礼貌,尽量让自己停身在不容易正面照见的地方。他知道小乐就在自己的身后,很想跟她说上几句,可是人多眼杂,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敢招呼。

    小乐远远站着,目不斜视,脸上总是似笑非笑,还真像一个称职的贴身丫鬟。

    对船萧正则的女儿也正在眺望这里,那个姑娘还没有船栏杆高。她大概很好奇赵瑜与小乐的位置关系,赵瑜注意得到那双大眼睛在不停地来回忽闪。尽管对方只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可叫人这么看着,仿佛自己的心思都被人洞悉似的,赵瑜还真有点受不了,一身臊热,幸好水面上的风很凉爽。

    可他又不敢直接回船舱去,那样小乐就会离他更近,没辙,他只能尽量不跟那个小女孩对眼。不管有得想,没得想,始终装出一副沉思不已的样子。

    这会儿采购的人都回来了,有好几条小舢板在倒腾。

    买了不少彩色的锦缎,尤以红色见多,居然还有可以折叠的灯笼,莫非还要张灯结彩?看来临川王府真是有钱没处花,搞个兄弟结义也要这么铺张?

    尽管这是人家在铺张,可赵瑜心里还是有点忐忑,总觉得自己就像个骗子,不管是谁在帮着鼓吹,高看也罢,结交也罢,总给人有点不真实的感受。就跟做贼心虚似的,只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都在等他被人拆穿的一刻。

    他猛一转身,想证实一下究竟有没有那样的眼神。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看上去每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可一对眼,人家就赶紧掉开,这让人不能不怀疑。胡乱捕捉了一遍,又感觉哪里不对,只是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最后搞清了,原来小乐已不在原来的地方。本来紧贴舱壁站着,离自己也就二三十步。现在那儿空空如也,整个甲板上人不少,却找不到小乐的影子。

    “贤弟,你在找什么?”萧正德正在与几个兄弟说话,见他进舱当即笑脸高擎。

    “哦!口有点渴了……”赵瑜自是拘谨,当然不敢直言不讳。况且哥儿几个好像还在商量什么,也实在不能冒失,太不识抬举。“对不起,打搅了……”

    “哪里话?来来,愚兄正要与你介绍哥这几位,来来!”

    只见萧正德站了起来,一摆手,另外几个也都站了起来。

    “要说几天厮混下来,也都认识!”萧正德说。“只是还从来没正式介绍过……”

    “这位……”只见萧正德指着一位跟他长相差不多的俊朗青年,只是年纪略小一点,估计也就二十多点三十不到。“这是我的胞弟,南嘉天子封了个乐山侯的便是,大名正则,以后他就是你的三哥了……”

    萧正则见天都过船来陪他哥哥,赵瑜常见面,只是从没如此正式的介绍过。京城四少之中,萧正则最是面善,举手投足多少带点脂粉气,赵瑜猜想他一定有嗜好。

    “草民赵瑜见过侯爷……”赵瑜上前欲跪,却被萧正则一把抱住。

    “哎哎,五弟,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兄弟,再无草民侯爷之分,三哥实在当不得如此大礼……”

    “侯爷……三哥,承蒙抬爱,请受小弟一拜……”

    要说赵瑜这一拜究竟有没有拜下去,还听后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