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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夜不能眠,在办公桌前整整坐了半宿,眼看着天要亮了,这才长叹一声,不知道怎么解决李敢的问题。
正在这时候,忽然来报称:警局外面有个自称叫龟田的日本人要见他。
李正吃了一惊,这龟田又是谁的龟儿子?当然这想法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连忙下令请对方进来。
龟田走进来后,李正忙起身离座,快步走到跟前寒暄一番,招呼龟田坐下看茶。
龟田坐好后,盯着李正:“李局长,鄙人龟田三郎,平时就喜欢交些朋友,今天来此打扰,没别的事。前段时间偶然结识了贵局的李敢警官,对他很是神交。前天李敢兄弟说他对手枪很感兴趣,正好鄙人手中有把勃朗宁手枪,就约好了昨晚见面送给他,也算是宝剑赠壮士。但是听说这件事却在贵局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因此特来向李局长解释解释,希望不要追究李敢的责任。”
李正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这李敢不显山不露水的,什么时候竟然跟鬼子交上了朋友?听眼前这龟儿子的语气,他貌似是个走私商。但是这年头什么时候走私商售后服务做得如此到位?不但赚钱,还全力保护客户安全?难道李敢是日本人安插在局里的眼线?
想到这,李正心里一颤,暗暗琢磨,这李敢要是真搭上了日本人这条线,虽然吃里扒外很可恨,但暂时更不能动他了。嗯,不管怎么说,先借着这个由子,把李敢放出来,打压打压陈强再说。
李正让人把陈强找来。
不一会工夫,陈强就屁颠屁颠的跑来。
陈强的胳膊上、手背上全是烫伤的火泡,甚至连左脸颊也有一块大泡。
李正看了,暗暗皱了皱眉头,看着陈强的狼狈样子,有种看见丧门星的感觉。
他总觉得陈强不靠谱,果不其然,平时装着挺沉稳的样子,但关键时刻总是出问题,相比较而言,还是李敢的敢打敢杀又不失沉稳更叫人放心一些。
陈强进屋一看昨晚破庙的那个日本人也在,立即暗暗叫苦。
龟田转过身来,玩味似的一笑:“陈队长,我们又见面了。”
陈强忙陪着笑脸:“太君好。”
在日本人面前,李正必须要树立自己伟光正的形象,于是指着陈强一顿说落:“我说你脑子是让驴踢了还是让狗啃了!李敢明明是跟日本人交朋友,你竟然脑子进水当他是走私军火!好在龟田太君大人不计小人过,要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吧!”
陈强顿时欲哭无泪,他哪里想到龟田这个走私商售后服务搞得这么好,竟然上门来替李敢求情,奶奶的,李敢是吃了狗屎运了吗?
不过情势如此,陈强还敢多说什么?唯唯诺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李正数落了一圈,一挥手:“快!把李敢放了,请他过来!”
陈强不敢不从,赶紧屁颠屁颠把李敢放了出来,请到了李正局长的办公室里。
李敢虽然早就料到李正出于平衡需要,不会把自己怎么着,但是万万没想到龟田竟然也友情客串了把,来帮自己解围。他看了眼龟田,心里不禁翻江倒海,虽然鬼子也有好人,但那只不过是凤毛麟角,他才不信自己真的踩了狗屎运,竟然会认识一个好鬼子。但是龟田竟然主动来救自己,难道真的纯粹是出于什么商业利益?李敢心里对此严重存疑。
面子上,李敢却不得不装出一副与龟田相交很久的样子说着话。
李正、陈强一边观察,一边猜想。
屋子里的四个人各怀鬼胎,却谁也不肯说破。
李正本来要留龟田吃饭,但龟田却推说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处理,告别而去,临行之前,握着李敢的手:“兄弟,咱们先行别过,等哥哥处理点事后,就再来找你。”
李敢心里既叫苦,又猜疑,这龟田显然打着什么鬼主意,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竟然跟鬼子交了朋友,这要是传扬出去,这狗汉奸的骂名岂不是钉死了?不行,一定要赶紧报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眼陈强。
陈强心里一哆嗦,还以为李敢这是要借日本人来收拾自己呢,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龟田走了后,李正把陈强打发走,留下了李敢,微笑着说:“李敢,什么时候跟日本人交上了朋友?”
李敢笑了笑,没有吱声。
李正摸不清李敢的底细,沉吟了片刻,笑了笑又说:“叫你非得跟陈强玩命,这下子差点把自己玩进去吧,这回知道什么叫做大死呢吧!”
李敢忽然收敛笑容,面色冰冷,一字一顿的说:“李敢与强哥的矛盾早已化解。如今李敢只是奉公办事,绝不针对任何人!”
李正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打发李敢出去。
夜里,陈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叹息。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在得到陈强的允准后,白玉明拎着一只烧鸡走了进来,陪着笑脸说:“强哥,我看您在喝闷酒,就给您买只烧鸡孝敬你。”
陈强看了眼桌子上的一盘花生米,闻着那烧鸡的香味,心里顿时充满了温暖:“还是你懂事!”
白玉明把烧鸡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要退出去。
陈强却忽然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叫住了白玉明:“来,陪哥喝两杯。”
白玉明一呆,显得十分的惶恐:“强哥,要不我给您叫个娘们去?”
陈强一翻面皮:“你当老子精虫上脑啊!要你陪哥喝酒,就陪哥喝酒得了!”一边说,一边起身到了跟前,不由分说,拉着白玉明过来:“来,喝酒!”
白玉明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陈强的对面,为表尊敬,仅仅坐下小半个屁股。
陈强给白玉明倒了杯酒。
白玉明大惊,忙道:“强哥,我给您老人家倒酒!”
陈强一挑眉毛,一把推开了白玉明的手。
白玉明无奈,只好由着陈强。
倒完了酒,两人一起干了一杯,陈强就打开了话匣子。
说来奇怪,平时脾气很臭的陈强,今天晚上几杯酒下肚,竟然成了话唠,什么自己多年来为局里付出多少了,什么自己资格老了,纷纷倾诉了出来。
白玉明则挺直了身子,一副小学生聆听教诲的样子,表情十分的虔诚。
此后一连数日,白玉明几乎每天晚上都来陪陈强喝酒,听陈强絮叨。
这天晚上,陈强又是老生常谈,言外之意,无非是自己迟迟不能转正的事情,就差公开点名道姓骂李正局长亲小人、远贤臣忠奸不分是个昏君了。
白玉明听了,乍了乍胆子,试探着说:“强哥,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强一扬手:“讲!有话就讲!咱们是哥们!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说这话时,也不想想,前段时间他还把白玉明吊着打了个半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