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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走了！还呆看着他们，是同情他们哪？”
“同情？”含章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张益，道：“我同情自己还来不及呢，哪有资格去同情别人？”
张益滴溜着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看那边，再看看含章，似乎比较了一下，同意道：
“也是！按说你这小娃娃境况比他们还不如呢，怎么就看不出一点可怜样儿来呢？”
含章歪过头去似笑非笑的盯了他一眼，径直上前把灵纸箱上的感应按钮一按，就悠悠然的走起来了。
其气息神态平和舒缓与之前没有半分不同。
可与她并行而走的张益却是不同，含章感觉身边这少年的气息躁动不安，久久不息。
大概半刻钟后，他像是终于忍不住了，靠过来，问道：
“你知道那范家的故事吗？”
这种事情，她一个小杂院的废体小孩应该知道吗？
这种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得明白的问题，这个鬼精鬼精的少年会想不到？
含章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回答。
张益显然也不是真的需要她回答，话落一息后就继续道：
“那范家原先可是这神州绥服里的一大豪族，是一个可以比肩织域织家、赵域赵家、韩域韩家、魏域魏家的权贵家族。
“它族中的子弟不仅高修为者比比皆是，而且好多子弟还在各个邦域中担任着能掌控民生大事的机要职务呢！
“可惜前段时间犯了事儿，一族之人像草茎似的被连根拔起了，那些权高位重的家族子弟都因各种罪名被投了狱判了刑，有被判死刑的都已经陆续执行了，还有些人在狱中反正也出不来。
“而范家的家财，自然也被没收了，余存的范家子弟几乎都是修为低微的远亲旁支，再也没有能够担得起事儿的人了，
“且这些平日里依仗范家势力过惯了阔绰日子的范家子弟，也都成为了被人痛打的落水狗，即使他们中真有人想要认真务职，踏实挣钱养家。也还要看别人敢不敢给他们机会。
“因此，这些子弟都只能在各个城市里艰难的流浪，在流浪的过程中因为各种因素的交集人员又相继的折损，现在怕是已经凋零殆尽了！
“而晋阳城城主府是出了名的政令宽泛、勤政爱民，因此，有流落到此地的范家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猜刚刚那男的应该同犯事儿的族人牵连比较少，所以才能在明面上躲过一劫，可坏就坏在他的四阶高段修为上，
“你想，他的家族对头怎么可能容许一个有成长为高阶灵术师潜力的范家人在法令之外逍遥呢？
“还不得想方设法把他弄折了？
“如今他病情危重又没有钱，刚刚又被城里第一层级的灵医馆赶了出来，说得好听是让他到一家小点的灵医馆去治疗，实则以他病情的严重性小点的灵医馆根本就无法治疗，他无论如何都只有殒命一途了！
“而他的妻子，虽然有三阶修为，但肯定不能到一些重要的职位就职，就是到二重天去种植三阶灵粮，恐怕都会受到限制，即使能挣钱，却是不能挣到与她修为相匹配的那么多钱的，
“以这样的收入想要获取足够的资源让修为更进一步，是何其艰难，更何况她还带了个儿子，还要供应儿子修炼的资源呢，
“且就算她那儿子资质优异、天资不凡、修炼之途还很顺利，以她一个三阶修为者的钱财获取能力，也不可能供养得出一个有出息的高阶修为者来！
“曾经轰轰烈烈的范家，因此算是彻底落幕了！”
“怎么？你同情他们？”含章看着张益眉宇间那抹与他年纪不符的怅然问道。
“同情吗？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要知道那些范家人被翻出来的罪证可都是有据可查、有情可依的，就算是其中有被人做了猫腻的成分，其罪状也都是八九不离十的。
“甚至他们中有些人所犯的罪状简直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可看着一个那么繁茂的大家族顷刻间就湮灭了，其残留的族人苟延残喘、朝不保夕，日子过得连最底层的民众都不如，心中就生出了些怎么都理不清的感觉。
“总感觉有些事情的实质超越了是非、超越了法度、超越了普通大众的认知水平！”
“哼嗤！”含章笑了出来，一边迈着悠闲的步子一边懒洋洋的道：“听你这么一说，这范家还真同那凤尊者一样，是十恶不赦、罪有应得呢！”
“大概吧？可谁又真正知道凤尊者是怎么回事？毕竟以她尊者的修为高度离我们这些普通小学子、小民众的距离也太远了，
“谁还能够够到那样高的生活层次中去不成？既然够不到那样的生活层次中去，又能依照什么准则去评判是非？
“说白了我们这些小卒子修为太低，层次太低，哪有知道真相的可能，就是有知道什么，也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知道什么罢了！”
话到此处，张益目光流连间却是话锋一转，道：
“算了！我跟你一个都不能修炼的小娃娃说这些干什么？说了你也不懂！”
“我当然不会懂啊！”含章迈着情致悠然的步伐，一点也不为所动，慢条斯理的回他道：
“我只知道有些人明明早上还朝气洋溢的说什么‘当今法度严明、乾坤朗朗’的，怎么才几个时辰过去，说法就不大对头了？”
“切！你个小娃娃，还记得这一桩呢？”张益被含章逸出的那身与周围灵术气息浓重的环境格格不入的舒缓悠然转移了注意力，追问道：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你在街上也逛悠一天了，可有谁来碰你一根指头？”
含章不答。
两人拐进了一条连接着三号街道的支街道。
从此处过去，会比从四号街道穿出去要近上很多。
刚一转进去，两人就耳目一新，街道上的喧闹繁华较之前面的街道又是一番不同。
街道两侧各式琳琅的商铺看得人眼花缭乱，张益很快从中搜猎到了让他惊叹羡慕的二阶灵术用品。
沉迷在对各种高档灵术用品的意淫中不可自拔，其兴奋、雀跃的神态间，哪里还有之前半分的沉郁？
真是如六月天气般的少年心性！
含章摇头一笑，抬眼间，却见两道耀人心神的身影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