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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再一次湿润了大美的眼睛,她已经分辨不出开阔地中那些穿条型囚服的人里,哪个是龙子了。
许律师和张欣都上了车,许律师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吉普车原地掉了头,鸣了两声喇叭,然后又顺着来路驶去了。
车上许律师掏出纸巾递给大美,大美擦干了泪,然后对张欣道:“谢谢你!”
张欣露着大牙道:“客气了,眼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吉普车在初春的土路上奔驰着,带起了一缕缕的烟尘。
回到监狱大门前,已经十一点多钟了,许律师一指路边的一家农家菜馆道:“在这儿停车,我们进去等你,你去送车,咱们一会儿好好喝两杯!”
张欣也不客气,将他们卸下后,自去送车。
饭馆不大,有四张桌子,显然是给来监狱办事的人,和监狱中的人准备的。
菜品也是很简单的那种柴锅乱炖。但量却异常的大,许律师显然是在这里吃过,了解内情,只要了两个菜,一个炖杂鱼,一个玉米排骨。
灶上准备去,许律师要了一壶白水,给大美倒了一杯,然后道:“喝点水吧,你的嘴唇都干了。”
大美不仅嘴唇干了,嗓子里更是有一团火。她喝了两口,感觉好了许多。
许律师眼睛看着窗外的土道,悠悠地道:“龙子能那么做,是个爷们!”
大美想不到许律师会称赞龙子,她静听他的下文。
许律师接着道:“换成我,也会这样做的,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那就应时时刻刻想着给她幸福,如果自己给不了,就放手,让她去获得更大的幸福,这才是最真最纯的爱。”
大美回味着,沉思着。
也许是说出了心声,许律师向上托了托眼镜道:“我给你读一首诗吧。”
说着也不待大美点头,就吟哦起来:
默默,如岚畔的风,
轻轻地抚摸花儿的面颊,
却不让她发觉深深的心意。
默默,如碧湖的水,
轻轻地荡起涟漪,
小心地触摸岸的手臂。
默默,如伟岸的大树,
呵护着身下的小草,
远离尘世的风雨。
默默,如深沉的土地,
滋养着丰茂的五谷,
却谢绝它们的敬意。
默默的是我,
默默的是你。
默默是爱的最高真谛。
他吟得很深沉,浑厚的低音在大美的耳边回荡,直击她的心灵,让她的一颗心,久久不能平抚。
大美问:“这首诗叫什么名字,真好!谁作的?”
许律师道:“叫《默默》,是我昨晚睡不着时瞎写的。”
大美惊叹道:“你还是个诗人?”
许律师羞怯地摆摆手,“上学时,看过些诗作,感兴趣,就写过一些,早就没了那种激情了,但昨夜有感而发,就随手写了这些!”
大美知道,他的有感是什么,但还是被他的诗打动了!
他们还想交流一下,但张欣送完车来了,于是这个话题就揭过去了,接下来就是上菜、倒酒、举杯。
许律师和张欣老同学相见,自然有着无数的话题。
听着二人回忆着过去的青春岁月,评述着如今的种种现象,大美安静地坐在一傍。
酒过三巡,许律师道对张欣道:“我朋友今天看的那个人,是冤枉的,我是他的代理律师,正在搜集证据,给他翻案,所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罪犯,所以,我斗胆求你一件事儿?”
张欣酒量不大,这时舌头都有些大了,他拍着胸脯道:“你眼镜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只要不违反原则,没说的,就一个字:办!”
许律师看了一眼大美道:“求你照顾一下丁云峰。”
张欣再一次打了保票!
大美很是感动,许律师果然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原本大美是想和他们喝几杯的,但晚上的火车,她和许律师要往回返,所以,她以水代酒,说了些感谢的话。
下午上班前,这顿饭吃过了,张欣喝得有些过,直接请了假,回宿舍去睡觉了。
许律师和大美则截了一辆去城里的货车。
他们到城里的时候,已经两点多钟了。
车是晚上八点多钟的,这段时间怎么过呢?
二人又去了昨晚那家宾馆,开了两间房,二人小憩了一下,七点多种的时候,大美去前台结了帐,然后叫醒了许律师。
二人出了宾馆,找了一间面馆,一人吃了一碗面,这才朝车站走去。
接下来就是买票候车,排队上车,这趟车因为去向北的,旅客不多,很容易就找到了坐位。
车厢内,灯光昏暗,所有的人都昏昏欲睡,就连常出来卖啤酒饮料矿泉水的人都不出来了。
大美和许律师坐在了一侧,许律师把里面靠窗的坐位让给了大美。自己坐在过道的边上。
车窗外漆黑一片,车厢内沉静一片,他们也没有了谈话的兴致。都闭着眼睛假寐。
也许是连日的奔波,让大美累了,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和二马开着车,把龙子从监狱里接了出来,三个人笑着唱着,行进在乡间的土道之上。
大美被自己笑醒了,睁开眼好半天才发现自己是在列车之上。
身边的许律师也睡去,他只穿了一件衬衫,他的外衣呢?原来在自己的身上。一定是他见自己睡熟了,给自己披上的。
大美很感动,刚想把衣服给披回去,忽然她又住了手,她悄悄地打开自己的旅行包,从中拿出钱包来,数了一千块钱,放进许律师西服的口袋中,这才轻轻地把它披在许律师的身上。
做完这些,大美的心稍稍安顿了些,她是一个不愿意欠人情的人。许律师两天来已经帮了她许多,而且吃饭、住店、车票,也花了不少的钱,还主动求同学照顾龙子,这些都不是用钱能卖到的,所以她不想他费时费力还费钱。
早上七点多钟,车到了牙市,大美叫醒了许律师。
许律师忙火火地穿上外衣,同大美挥手道别,然后消失在雾气弥漫的站台之上。
列车继续前行,大美不自觉地望向车厢门,她怕许律师还会突然出现,但过了很长时间,没有发生这种事儿。大美才安下心来,自嘲地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