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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翊宫认亲时,琴姑姑一直带着我提点我。到了万寿宫,又有瑾瑜姐姐陪着我。”李英歌有一下没一下的掰着萧寒潜的大手玩,不甚在意的答道,“武王妃是个八面玲珑的,还有干娘帮着皇祖母操持暖阁的席面,我只管敬过茶送东西,谁能气得着我?”
早在萧寒潜往万寿宫去时,小福丁儿就抢先迎了出去,路上将这大半天经历的人和事,事无巨细的都报给了萧寒潜。
他明知故问,李英歌不介意再多答一次。
萧寒潜见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又弯又亮,笑容没有半点勉强,此时抵着他的额头歪靠在他肩上,说话细声细气的,像在和他随意耳语,这才敢笃定她忽然这样粘他,并非是因为受了他不知道的委屈。
他的心悄悄开出欢愉的花来。
又生出一丝难以言状的怪异感觉。
他垂眸,看她把玩着他长指的小小柔荑,不由扬起下颌,亲了亲李英歌的眉心,“小机灵鬼。”
是听小福丁儿说了她如何装傻卖乖,躲过诸人试探又圆了玄术的事,才有感而发,说她机灵吧!
李英歌抿着嘴笑,全然放松的身心如自有意识,不自觉的就嘟起嘴娇气道,“要是今天没有那么多不相干的人,能单单和皇祖母、干娘、瑾瑜姐姐小聚就好了!”
“如果你也在场,就更好了。你都不知道,看着那些或笑或嗔的人,听着满屋的环佩叮当,我就忍不住想你。”李英歌扬起小脸,轻轻回亲一下萧寒潜的下颌,声音低了下去,“寡虞哥哥,还是和你在一起最好了,我好欢喜你。”
萧寒潜本还觉得下巴叫媳妇儿亲得心都跟着痒起来,待听到后半句,下颌线条顿时紧绷,默了几息再开口,声线越发暗哑,语气几近哀嚎,“媳妇儿,你怎么能这样?”
李英歌一脸懵圈:我怎么了?
怎么能这么突然又说欢喜他!
上次是在他起居室的床上,这次是在他们回府的马车上!
告白这样庄严神圣的事,他的傻媳妇儿,做起来竟这样随性!
难道不能预告或提示一下,每次都这样猝不及防,他都不晓得该怎么办!
心里欢愉的花却啵啵啵,随着他一瞬慌乱的心跳,开遍了心房。
萧寒潜几乎幻听,觉得自己能听见心花怒放,花苞啵啵绽放的声音。
李英歌哪里想得到,她家夫君的呆萌病又犯了。
自上次告白被无视之后,她已然破罐破摔,怎么简单粗暴怎么来,不求他回应,只求心中无愧,不留遗憾。
她瞥了眼萧寒潜骤然紧绷的俊颜,只觉莫名其妙,干脆不理他可能又跳跃到爪哇国的思维,抓着裙摆把腿架到他的大腿上,笑微微道,“寡虞哥哥,你给我捏捏腿。”
到底年幼,今天跪来拜去大半天,腿酸了吧?
萧寒潜低低哦了一声,大手下意识的就按上李英歌的膝裤,按了两下,脸顿时黑了。
他怎么被他傻媳妇儿带歪了?
比起她突然说欢喜他,腿酸又算个什么事儿!
话茬一过,他还怎么接回去?
不过……他媳妇儿这颐指气使的小模样,还蛮可爱的……
他不由想起李府那座生人勿近的南花园。
他的傻媳妇儿是娇养着长大的。
她这样粘人又娇气,难道只是在对他撒娇?
“你对着你娘,也是这么撒娇的?”萧寒潜心头悸动,问得心不在焉,身体却自有意识,将李英歌托抱着背靠在自己怀中,任她双腿叠着自己抻直的长腿,长臂绕到她身前,有一下没一下按压着,“你娘护你护得紧,你身边的人是不是也惯着你?”
这么说来,还真是!
杨妈妈帮着谢氏管家理事时面色肃然,谢妈妈管教东跨院下人时也是个火爆脾气。
到了她跟前,个个都顺着她纵着她。
李英歌赫然的笑,晃了晃松乏下来的小腿,仰着头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敢让我娘给我捏腿。我敢提,她就能瞪死我!”
不敢和谢氏提,却敢指使他。
是不是说明,他已经越过谢氏,成了他媳妇儿心中最亲近的人?
萧寒潜心头一动,低头就着她仰起的小脸,含着粉舌不让她缩回嘴里,描摹着她的唇瓣含糊道,“媳妇儿,你刚才说我好闻?以后你也和我一样熏三匀香,好不好?”
李英歌暗道这人果然思维跳跃,一时被他半含半亲得小脸红红,只得也含糊着声音道,“好。”
早年她问起他身上熏的是什么香,他也曾提过送她三匀香,当时她想着避嫌,没有接受。
如今既成夫妻,她不再介意和他用同一种香。
如果被陈瑾瑜察觉,肯定又要跳着脚说他们是在无形秀恩爱。
李英歌想着就觉得好笑,答得却毫不犹豫。
萧寒潜心头大定。
果然!
如果不是拿他当最亲近的人,以前不肯的事,现在怎么又肯了!
所以和他坦诚相对时不扭捏,所以指使他做事时没大没小,所以半天不见他就粘上来撒娇!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傻。
早知道嫁给他,她的心就会自动靠向他,他又何必按部就班费尽心思,又是策划约会,又是惦记着增进感情的!
原来他媳妇儿这样乖巧,这么好收买这么好搞定!
他忽然又很庆幸。
庆幸自己不顾父皇黑脸,坚持将婚期定得又急又近。
原来提前娶了媳妇儿,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她说欢喜他,又是哪一种欢喜?
她定也是欢喜谢氏的,也曾这样撒着娇对谢氏这样说过吗?
还是只是拿他当最亲近的人,而不是男人?
萧寒潜才放松的面部线条又紧绷起来。
女孩子的心思好难猜。
真是磨死人了。
心念兜来转去,亲吻就显得有些心猿意马。
李英歌只当他顾忌着在外头,也就浅尝辄止的缩了缩脑袋,窝在萧寒潜的脸侧道,“寡虞哥哥,车里备着醒酒汤的,你难受的话就用一些?”
鼻息交融,她才发现他不止是酒气上脸,脸颊也有些烫。
“信国公和老三帮着我挡酒,我没喝多少,不过是做个样子给其他人看。”萧寒潜想说自己没醉,又觉得纷纷扰扰的心绪,扰得酒气上心头,他似乎真有些醉意,语气饱含浓浓的无奈,“媳妇儿,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撩完他就没事人似的,害得他像个愣头青似的胡思乱想。
李英歌暗道这人思维又跳跃了,果断无视他奇怪的说话,只接着前半句讶然道,“干爹和和王殿下帮你挡酒?”
看和王妃唯诺的样子,就知道和王大概如传言一般,是个无用书生气的闲王。
而信国公内敛沉稳,也不像会在酒席间挥舞长袖的性子。
“你喊信国公干爹,他自然要在外人面前帮着我。至于老三,他跟谁都走的不近,所以对事不对人,这种场合,他一贯是和稀泥的和事佬。”萧寒潜无意多说武王、贤王那副假亲热的嘴脸,也无意再替李英歌捏脚,只将人调转过来,横抱于腿上,语气沉沉道,“醒酒汤就算了。元姑姑是不是准备了凉粉果?”
语气好暧昧啊!
李英歌听懂了他的暗示,红着脸眨眼道,“快到乾王府了。你想吃凉粉果吗,那我帮你取一碗?”
“傻媳妇儿,你要是怕人看出来,让马车直接停进二门不就行了?”萧寒潜哄她,挨着她越来越红的脸颊,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哑声道,“有了你,这世上再无凉粉果,你就是我的凉粉果……”
这话好肉麻啊!
太羞人了!
李英歌耳朵眼都红透了,一等萧寒潜贴上她的嘴角试探着摩挲,忙闭上了眼。
她微微张开口,他就立马闯了进去,辗转着吃他的“凉粉果”。
李英歌只被动受着,怕一会儿收不住势。
萧寒潜极尽温柔。
心却跳得又急又快。
他用了凉粉果的借口,待会儿放开她后,就顺着刚才的话茬,告诉她他已经不喜欢吃元姑姑做的凉粉果了,现在只喜欢吃她这个凉粉果。
他只喜欢她。
他的傻媳妇儿会不会听不出这一层意思?
不如,说得直白一点?
她直白的说欢喜他,他心跳如鼓。
如果他也直白的说欢喜她,她会是什么反应?
如果只是把他当亲人夫君,而不是男人……
萧寒潜觉得自己的心又乱了。
身下马车却是一震。
李英歌忙轻轻推搡,萧寒潜猛地退开来,沉着声音道,“直接驶进二门上!”
跟车的小福全儿和小福丁儿面面相觑,又去看同样面色一凛的常青。
三人不约而同的听出了萧寒潜语气中几不可察的气急败坏,不敢问不敢耽搁,忙遣散仪仗,亲自跟着进了二门。
“寡虞哥哥?”李英歌也觉得萧寒潜情绪不对,往常欺负完她总是得逞的坏笑,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她拍着他的胸口顺气,“回了枫院还是用碗醒酒汤吧?”
有些人喝酒上脸,本来没事,马车颠簸酒气翻涌,许就难受了。
萧寒潜盯着她动作温柔的小手,听着她没心没肺的关心话语,再次错过时机的邪火顿时泄了个精光,深看了李英歌一眼,抿着薄唇不做声。
李英歌默默一抖。
为什么她家夫君看她的那一眼,有点哀怨?
她忽略了什么吗?
李英歌冥思苦想。
萧寒潜看她呆呆的小模样,越发没脾气,暗暗长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安抚似的亲了亲,“我听你的,回去就用醒酒汤。”
李英歌松了口气。
萧寒潜无奈的笑,敛起半路夭折的心思,抖袍下车,背对着马车道,“媳妇儿,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