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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耳边那渐渐响起来的人声,怀安起先的尴尬也被冲淡许多,他忍不住夸道:“看你平日里笨笨的,但也不算全无用处。”
景欢听了这话,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一切尽在不言中。
难为怀安瞧见景欢这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得笑了起来。
两人并不是较弱的身子,即便走了这许久,依然不觉得累。可身子是一回事,肚子是另一回事。怀安一个少年,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
便随意找了家装潢精美的酒楼进去,因正值正午饭点,怀安在宿州又并没什么门路,寻不到包间,只能在二楼找一处地方坐了。
充斥耳边的都是小二的吆喝声,一楼大堂还有人拉弦弹曲,配着男童顶碗杂耍,十分有看头。故而虽未上菜,大伙儿也并未有不满的情绪。
之前景欢虽也在大酒楼里吃过饭,但因着陆之远的关系,并不用坐在大堂,这些个东西自然没见过了,故而此刻她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有小二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上面放着五六道菜,脚下生风地上了二楼。
那小二瘦小,那托盘巨大,也难为他走得竟十分稳当,左拐右拐,十分迅速便走到了二楼一处桌子前,在托盘放到桌上的那一刻,那一桌立刻爆出巨大的笑声。
这笑声把景欢的注意力也引了过去,只见那小二正一脸笑意地将菜挨个摆上饭桌,那一桌客人也笑着,其中一个大嗓门的喊:“你们也是过分,瞧这香只剩那一小截,堪堪要没的时候才端菜上来,既饿着了我们,又不用免单,啧啧,算计得准啊!”
小二回:“哪里的话?我们掌柜的定这规矩,讨好的还不是您这些个客官,累的全是我们,要真免单,那也是得从我们这些个下人工钱里扣啊!就这上菜速度,已是后面厨子们卖力赶出来的呢,已是极限了!”
那客人便说:“可别随便糊弄了我们些菜就上来了!”
“哪能!再赶也不能砸了我们的招牌不是!”
说着小二便退下了,那桌子人也吃了起来。
见那边散了,景欢收回目光,忍不住问怀安:“他们刚刚说的免单是怎么回事?听着十分有意思。”
怀安抬着下巴往桌上一指:“想来是说若是这柱香烧完还未上齐菜,便会给这桌免单吧。”
景欢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的桌子一角也燃着一炷香,如今不过才烧掉个头,不由觉得有趣。
怀安又说:“只是这儿的老板胆子也大,若是有人故意将香折断,又哪里会有人知道?”
景欢问:“谁会去折断香呢?”
怀安一挑眉:“世上想吃霸王餐的人多了!”
景欢张了张嘴,依然困惑:“霸王餐有什么好吃的呢?旁人那么辛苦做的……”
怀安看她一眼,没接话。
他既不接,景欢便也不继续这话茬了,又去看起了杂耍。没一会,他们这桌的菜也上齐了,这次倒还好,那香还剩了小半截,小二也并不算赶。
近距离瞧那小二脚步稳当地托着托盘上菜,景欢更觉有趣,不由猛盯着那小二瞧,小二都被盯得红了脸。
待那小二走了,怀安才瞪她:“无半点矜持!”
景欢不把这话当回事,只撇撇嘴,那注意力便全放在了饭菜上。
这里果然称得上是大店,菜色十分精致,摆盘花样繁多,一个小猪包做得憨态可掬,让人不忍下筷。
不过这个不忍是对旁人而言,放在景欢这里,却是哪个最可爱便先吃哪个。
她一伸筷,那小猪包便到了筷子上,再一张嘴,一个包子就进了嘴。
那包子里面混着豆沙馅,香甜软糯,一咬开外面的面皮,里面的豆沙便如细沙般流了出来,这红豆必然是煮的烂烂的,再加了糖后细熬捣烂的,味道当然是好,只是实在是……太烫了!
景欢脸上满足的表情还未做全,就先被烫了个龇牙咧嘴。她此时也不好吐出来,嘴里又实在被烫的难受,眼泪花花都在眼睛里打转,捂着嘴在那里哈气。
怀安冷笑一声,随手为她倒了杯水推到景欢跟前,那水虽是温的,好歹也能帮着缓缓劲。
瞧景欢渐渐能喘上气了,怀安还不忘嘲讽一句:“让你吃那么快,这包子是一口一个的吗?”
景欢也委屈:“谁知道里面的馅这么烫呢……”
说着再不碰那小猪包,老老实实将筷子伸向其他菜品。
看景欢那憋屈的样子,怀安只憋笑不语,还仿佛挑衅似的,原本不爱吃甜食的他,特意夹起那个包子,当着景欢的面吃了下去。
然后……
也被烫了。
那刚出锅的红豆配上刚蒸出来的包子,那温度,真不是常人能适应得了的。
怀安只咬了一口,便觉得舌头都被烫麻了。
只是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怀安抬眼看了一眼满脸堆满了看热闹的神态的景欢,缓缓将那口包子吐到了一边的空碗里,举止优雅地漱了漱口,说:“饭前吃甜点,真腻。”
景欢愣了。
怀安又瞥她一眼,再抬下巴指一下那空碗:“拿出去倒了,老放在这多碍眼。”
你也知道碍眼!
景欢一脸复杂地看了看那碗里的一坨,又看了看怀安,虽然觉得恶心,可还是老老实实端着碗出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怀安:“别全吃完了,给我留点。”
只换来了怀安的一个白眼。
这酒楼里真是热闹,小二们忙得脚不沾地,景欢便只能拉住一个人先问了路,知道泔水桶是放在后院的,这才自己摸索着去了。
果然是大府城里的大酒楼,修得十分气派。若从前门进来,光坐大堂,哪里能想到这地方竟有这么大。原来这从正门进来,只是第一座院子,后面还有一排小楼,中间隔着花园走廊,不同于大堂的喧闹,小楼里十分安静,若不是那窗户扩得大,不似一般人住的屋子,景欢还真要以为自己不小心进了谁家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