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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梦到哥哥,她清醒以后,还能很快调整好心情。
因为她知道自己会回去的。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到自己的生活。
梦里的一切不会发生。
但是刚才的那个,却不仅仅是个是梦。
夕涵清楚地知道,那就是现实。
等她回到了现代,如今自己面前这个鲜活的人,最终会变成历史书的一行字。
又或者……
连一行字都没有留下。
随着时间的流逝,夕涵的情绪不仅没有平静,甚至愈演愈烈。
心脏一阵阵地钝痛,越是清醒,越是能想象以后。冷汗几乎浸湿了她的薄衣,即使夏日的凌晨,却也感受到凉意。
一直到这时,夕涵才意识到,自己这样会把束和弄醒。
她连忙松开手,抬头看过去。
束和却似乎睡得很熟,呼吸依旧平稳。
夕涵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心地给他整理了一下被子,而后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
她重新用被子把自己裹好,心情却越来越低落。
她讨厌离别,更讨厌这样的注定的分离。
夕涵缩在被子里,悲伤呼啸而来,将她席卷。
窗外还是黑夜,屋里一片安静,只隐隐能听到极小声的呜咽。
夕涵并没有看到,刚才貌似睡熟的束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
束和侧过头看向夕涵的方向,眉头皱得极紧。
其实,在夕涵惊醒的瞬间,他便醒了。正想要起身去安慰,却听到她下床走过来,慌乱下选择了装睡。
束和在宫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演技自然是在线的,再加上夕涵本就情绪不稳,自然没有发现。
而且夕涵拉住他的时候,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
但比起疼,更让他在意的是,夕涵的手很凉,而且颤抖得厉害。
束和能够感觉到,夕涵的情绪比昨晚还要低落。
并且,那份难过似乎是因为他。
梦到了什么?
是舍不得自己吗?
束和小心翼翼地侧头,看着床上小小的一团,心中也是酸涩异常。
他自然是舍不得夕涵离开,但是夕涵的眼泪,又无异于把他扔进油锅烹煮。
哪种更难受?束和也说不清。
但是如果让他选,他宁愿夕涵回到自己的生活,那边有她的亲人、朋友。
那么温暖的一个人,不应该被困在古代,和一个太监待在一起。
屋外,太阳即将升起。
但,屋内的两个人心情都不算美丽。
束和静静地躺着,等到夕涵睡着,才悄悄起身。
他生怕惊动夕涵,便拿了衣服,去侧屋换。
方七早早候在外面,见他出来,便快步迎了上来。
见束和动作小心,便知道夕涵还没有起床。他无声地见了礼,随着束和去了旁边的屋子洗漱。
“司公,您这手是怎么?”
到了明亮一些的地方,方七便瞧见了束和手中的痕迹,不由惊呼出声。
听到方七突然出声,束和下意识皱眉。回头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出去很远了,方七的声音并不会惊扰到夕涵。
束和稍稍松了口气,抬手看了眼上面的痕迹。手背上有着明显的红肿,甚至透出些青紫来。
“无事。”
他淡淡地开口,将手收进袖子里。
方七想要开口劝上几句,却又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司公的手还没有事,和夕涵姑姑待了一个晚上,手上便多了些青紫,也说不定是两人间的情趣。
这么一想便决定不再多事。
“一会去太医院,取一些消肿祛瘀的药。”束和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改了口。
方七忙开口应了,却更弄不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束和快步向内务府走着,没有给方七解答疑惑的意思。
他今天起得晚了些,虽然昨日的宴会已经结束,但转眼就是八月节,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果然,束和刚到内务府,公务的折子便一批批送了过来。
他甚至连吃早饭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忙到中午。
“司公,您午膳是在这边用,还是回慎刑司?”
方七奉上一杯茶,开口询问道。
束和接过茶盏,视线扫过桌上的折子。
上午的事物他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是去慎刑司用膳,时间也来得及。
只是……
“让人传膳吧。”
他垂下眼帘,低头饮了口茶。热气氤氲了那双清亮的眸子,茶水入喉,满嘴苦涩。
如果他们少接触一些,或许夕涵离开的时候,她能少难过一点。
“司公?”
方七自然不懂他的心思,一听这话,不免有些着急。
难道司公和夕涵姑姑还没有和好?
“派人去御膳房,做一道松鼠鱼,一道东安子鸡,一份杏仁豆腐,米饭要多闷半刻,汤做的简单一些,鸡蛋汤就好……”
束和的视线落在手中的茶上,事无巨细地吩咐着。
“司公!”
突然闯进来来的小太监,打断了他的话。
束和微微皱眉,抬眼看过去。
“放肆,怎么学得规矩!”
方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开口训斥道。
“司公!夕涵姑姑病了!发了高热!”
小太监却没有下跪请罪的时间,他满头大汗,气都没有喘匀,便赶忙禀告了消息。
“什么!”
束和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盏摔碎到地上,水浸湿了他的鞋。
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快步走出屋子。
小太监也赶忙跟上,开口解释起具体的情况来。
方七只一个愣神,便看不到束和的身影了。
等束和赶到慎刑司,太医正好从房里出来,见他风尘仆仆地赶来,也是一愣。
他认识这位束司公时间也不短了,却是第一次见他衣衫微乱、满头大汗。
“束司公。”
太医冲着束和点了头,便算是见礼了。
“情况如何?”
束和根本没有和他寒暄的精神,忙开口询问。
“不必着急,郁结于胸,伤寒入体,引发高热。夕涵姑娘身体这一月食补得不错,想来喝几副药便会好的。”
太医见他急得满脸通红,开口安抚道。他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遍束和,又道:“束司公前日尚且卧榻不起却查不出病因,今日正好再诊一次脉。”
“有劳李太医费心了!不必如此。方七……”
束和匆匆地行了一礼,刚喊了方七一声,一回头却发现他还没有跟上来。
视线转到附近的安子身上,转口道:“安子,送送李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