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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底抽薪,谁知胜败?
水柱冲天而起,却不见落下,碧空万里忽然黄云密布,灰褐色的云层闷雷滚滚,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寒风,让殿前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毒神神色复杂的看向身旁傲立水柱之上的鬼王,虽然不甘但又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鬼王远胜他太多。额间的冰凉让他猛然惊醒,下意识的伸出手掌,接过一片小巧晶莹的雪花,雪花入手即化,转过头才发现无尽的雪片洋洋洒洒,宛如寒冬腊月,大雪封山。
随着雪花落入水柱,只听一声清脆响声,鬼王脚下水柱肉眼可见的凝作一根数丈高冰凌,冰凌之上,鬼王一袭黑衣,不染风雪。
周白面色凝重,手中剑影从鬼王来临之时便已散去,对方毫无违和的表情和声音让周白心中升起一丝惋惜和遗憾。
如果器灵如往日冰冷漠然,毫无感情,那周白则有十层胜算,奈何现在的器灵好像突破了神魂的桎梏,完整的融入了鬼王的情感,寿元无尽的器灵在归无空间存在了多久,周白并不知道,但真正成为一个‘人’的器灵,远比当初只有执念的器灵更为可怕。
周白长叹一声,揉了揉紧皱的眉心,苦笑道“你如果没有喊我‘宿主’多好。”
鬼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毫不在意旁人惊异或是疑惑的目光,他的眼中此时此刻只有周白一人,还有周白藏在袖中的右手。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还是喊你周白好了。”鬼王笑道“摒弃心魔执念,如何称呼你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啊,没有意义了。”周白向前一步,台阶上半寸厚的积雪上印下一个决绝而果断的脚印,狂风骤起,吹断了他头顶发带,长发披肩随风舞动,大袖飘飘内有红光暗藏。
鬼王摇了摇头,叹息道“红玉还未苏醒,无法动用先天灵宝的你,如何抵挡此界最强的诛仙剑?”
一袭黑袍,如墨色流动,侵染了脚下冰凌,黑衣褪色化作白色长衫,如这漫天飞雪般洁净,墨黑冰柱一只荒古异兽从中轰然撞出,四溅的黑色冰水铺满了水麒麟体表。
又是一声咆哮,滚滚的气浪吹乱了漫天的飘雪,滚圆的眼珠死死的盯着身前的青云弟子,双目通红如血,瞳孔漆黑如线。
“你想到了水麒麟,我又何尝没有想到。”鬼王轻轻拍了拍水麒麟的头颅,满脸自信的看向周白。“幻月洞为青云禁地,非掌门不得入,而作为诛仙剑的剑鞘,水麒麟自然也能轻易前往。”
水麒麟晃了晃脑袋,两团白气从鼻间喷出,咧开的嘴巴里,绽放出淡灰色的光芒。
“可惜你算错了一步.....”
周白面露惋惜的看了眼身前的凶兽,接口道“你早在六年前,我初入青云的时候,就开始谋算这一天。当初的惑心阵和黑玄剑不过是个幌子,你真实的目的是在我盘问灵尊之后,再次出手,等待诛仙出世的那一天。”
从七脉会武之后,周白就很少再来过玉清殿,屈指可数的几次都不曾在意过酣睡不醒的灵尊,这次提前通知灵尊前去取来诛仙剑也只是借道玄之力,模拟其意识交流方才做到。
本是精心准备的釜底抽薪之计,却变成了对方的一步妙棋。
两人太过了解,确切说器灵对周白太过了解,穿越之前的人生暂且不说,自周白获得系统以来,近乎是在器灵的手心里做着各种举动,它虽然无法干扰周白的行动,却能了解到周白的行为模式。
计划万全之后方可行事,谨慎之余,必有暗棋。
只可惜周白算到了它会前往幻月洞盗取诛仙剑,未曾算计到灵尊被器灵二次动手脚。
似乎有些不耐,水麒麟一声怒吼,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只见它猛一抬头,淡淡青光闪过,从口中吐出一把似石非石模样的长剑,长剑现世之时,青灰色的光芒绽放而出,那个瞬间,突然,整座青云山都静止了下来,而片刻之后,所有人的低语凝结成为四个字
诛仙古剑!
传说中不可一世、无坚不摧的诛仙古剑,正道之中降妖伏魔之无上仙器,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半空之中,早已被鬼王所控的水麒麟低声吼叫,兽头微低,仿佛也对着这柄古剑,有着说不出的畏惧与尊敬。
一束光,从那把传说中的古剑上,如轻柔的水悄悄流淌,鬼王没有抗拒也没有迎合,光芒愈加耀眼,苍穹中,盛放的光芒里,突然响起了回荡的奇异的吟咒声,如满天神佛低唱,如九幽恶魔狞笑。无名的震慑感,淹没了青云山头的所有人。
突然,通天峰后山处,幻月洞府方向,一道紫气雄雄而起,直直照在剑身之上,与此同时,青云其余六脉也飞来一道光芒,七色光芒成彩练状,婉转流合汇于一处。
天地变色,轰然雷响!
尚且留在玉清殿前的水月大师和苏茹面色苍白,她们不是普通弟子,身为首座自然知晓青云的底蕴,苏茹身子微微颤抖,低语喃喃“诛仙剑阵....诛仙剑阵....”
水月眼中闪过一道愤恨,咬牙道“苍松老贼!”他怎么敢把诛仙剑阵的事情告诉魔教?!他这是要毁了青云千年道统吗?!
周白长叹一声,摇头道“并非苍松师伯泄露,诛仙剑之秘鬼王早已知晓,想必他所知道的东西比青云保留的记载还有完整。”
回想到适才鬼王和周白的对话,陆雪琪抿紧的嘴唇微微张开,神色复杂的看向周白“那你呢?你也知道吗?”无论是‘周白’还是‘宿主’,这两个称呼都隐藏了太多东西,陆雪琪问完以后就感觉到后悔,生性倔强的她抬起头来,毫不避让的直视周白的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避开周白的视线,也是两人第一次没有交错的对视。
周白没有犹豫,如今的他已经和器灵明牌,继续隐藏已无意义。
“是,我知道。”
“那你是张小凡还是周白?还是那个怪物的‘宿主’?”
陆雪琪的话消散在猎猎的狂风里,周白没有听见,也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