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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月见着齐诗撒谎似的跑过来,就像是养的京巴狗儿元宝似的,笑容就漫了出来,“我不过是和桂姨奶奶闲来无事,这才过来走走的,原本是想着出发之前给你递给帖子,可想了想,还是太过于唐突了。”
“更何况,今日我们不过是转转就打算回去的,谁知道你这鼻子就像是狗儿似的,闻着味儿就寻来了?”
她在齐诗跟前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两人都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性子。
齐诗走得近了,笑着道:“那是当然,我知道你们来了,慌忙过来看看,生怕你们走了!”
“原本我娘还不放心,说我这消息有误,可我的消息怎么会有错?我的丫鬟偷偷替我出去买糕点的时候说瞧见傅家的马车了,你的马车,我身边的丫鬟自然认得,我一猜就知道是你来了。”
“原本我娘还说不相信,说你们这院子还得等大半个月才能修好,你怎么会来?说什么都不准我来!后来还是我邀请我哥哥过来陪我走一趟,要不然我娘可是舍不得放人!”
傅明月笑着道:“是啊,就你最精明了!”
她这边和齐诗说着话,不免又带了齐诗再去逛一逛,桂姨奶奶年纪大了,虽说有些乏了,可难得一见傅明月高兴,只让他们几个小辈去玩儿,自个儿则去自己的院子稍微坐一坐。
桂姨奶奶是出身商贾,身上的规矩本就不多,这齐诗年纪还小,自然也想不到男女大防,左手拉着她,右手拽着齐柏文,几个人兴冲冲去逛园子了。
齐诗想得很简单,无非是带着自己哥哥出来散散心,齐柏文这几日是茶不思饭不想,每日都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照这样下去,还得了?
傅明月也见过齐柏文好多次了,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笑着带齐诗四处逛逛。
齐诗这嘴就跟喇叭似的,见到这儿也叫好看,到那儿也说好看,最后更是啧啧称赞道:“……原先我还觉得我们家花圃算是好的了,我祖母向来喜欢花花草草的,这院子里养了好几个侍弄花草的妈妈,可和这花园比起来,却是差远了。”
说着,她更是拽着傅明月的手朝花园子另一侧走去,走看看又看看,最后更是比划起来,率先站在搁在一旁,尚未归位的石桌上上,最后更是笑着道:“我就说我想的没错,我们家厢房和你们家就隔了一堵院墙,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我差人和你说一声,你就站在这儿,我就能喊话了!”
这是什么话?
这孩子,脑袋是不是有点问题?
这丫鬟都来了,难道不能带信儿吗?又不是要唱山歌,喊什么话?
傅明月是哭笑不得,依着她,“好!若是你以后想同我说话了,差人递个消息来,咱们俩在这隔墙喊话!”
齐诗果然很高兴,这几日她被她娘逼的紧了,见到什么都想摸一摸看一看,如今更需要将傅明月也拽上来,“快看!明月!那一只鸳鸯猫是我祖母养的猫了,她身后还跟着一群小猫儿了,才满月,很可爱!”
“你想不想养小猫儿,若是你喜欢,我要我祖母送一只给你!”
傅明月是不太喜欢猫儿的,相比于猫儿,她更喜欢她的京巴狗儿元宝,可如今齐诗盛情相约,她也不好拒绝,只跟着她也站了上来。
这齐家有齐家的韵味,一堵高墙竖起来,两个院子是两派完全不同的景致。
傅明月只见齐家厢房的院子里种了些竹林,还有一些紫藤萝,也是颇为好看!
傅明月想起桂姨奶奶来,不由得道:“这紫藤萝倒是好看,到时候可以在我们家也种上一些,桂姨奶奶见了,肯定喜欢!”
齐诗是拍手叫好,“我也觉得好!听我祖母说,紫藤萝好养活,到时候我告诉我祖母一声,将紫藤萝挖出来送你们些,过不了几年就能长出一大片来了……”
她手舞足蹈的,一激动手一伸手就碰到傅明月了。
傅明月重心不稳,想要找到攀附的东西,可她手边除了齐诗什么都没有了,她总不能拽着齐诗一起掉下去吧!
这石桌子虽不高,可还是颇为危险的。
傅明月摇晃不停,下一刻只听到耳畔传来齐柏文的声音,等着她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落在齐柏文的怀里了。
齐柏文的手是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一脸关切,“明月,你没事吧?”
傅明月颇为不自在,她这辈子除了顾则淮,还从未和旁的男人这般亲密过,便是连傅德文也是没有过的,如今只摇摇头,道:“我没事儿!”
说着,她更是动了动胳膊,想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
齐柏文是熟读诗书礼法的,就算是一直爱慕于傅明月爱慕的夜不能寐,思念成绩,可如今还是依依不舍松开了手。
齐诗也察觉到自己闯祸了,忙从石桌上跳了下来,“明月,你没事吧……”
傅明月笑了笑,笑容十分尴尬,“我没事儿……”
可实际上有没有事儿啊,她自己心里清楚。
方才齐诗那一撞,她整个人慌乱不已,手下意识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是沿着墙壁擦伤了,右手如今是火辣辣的疼。
她抬起手来一看,果然已经冒血了,伤了好大一块。
这下子,齐诗是更加着急了,只道:“哎呀,明月,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给你赔不是!”
她娘总是喜欢说她粗心大意,每次她都不愿意承认,如今害的傅明月这般,心里是悔恨不已,只对着松迎道:“快,快给你们家姑娘拿些药酒过来,若是留了疤,那就不好了,不好看的一双手,要真留了疤,我一辈子都会心安的……”
她一急,也就忘了,如今这院子是空荡荡的,哪来什么药酒?
齐柏文还比较沉着冷静的,只对着齐诗身边的丫鬟道:“你快些回去给傅七姑娘取些纱布和药酒来,要快!”
那丫鬟应了一声,慌忙就下去了。
他们俩儿是如临大敌,傅明月只觉得这是一桩小事儿,甚至还笑着宽慰他们俩儿,“……我真的没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小时候我顽皮,有一次还摔伤了腿,几个月没能下床,到了如今也没留下什么疤,这药我也从金陵带过来了,不会有事儿的!”
“好了,齐诗你别这般小心翼翼的了,你这样,我反倒觉得不自在!”
说着,她更是笑眯眯道:“放心,这件事儿我谁都不会说的,天知地知,你我这几个人知道就够了,你娘,你祖母更是不会知道,更不会数落到你头上去的……”
“不是……我才不怕他们了哇,我只是觉得内疚!”齐诗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如今眼眶微微发红,道:“小时候我跟着我娘学刺绣的时候,手指头被针戳了个针眼儿,就会疼得哇哇大哭,你伤的这般严重,伤的还是右手,以后多不方便呢!”
“我看着你这伤口就觉得很疼,明月,你要是疼的厉害,不如就打我几下吧!”
她喊明月是喊顺了口,这称呼她还是跟着她姐姐齐艺学的,那个时候齐艺还板着脸要她喊“明月姐姐”,可她偏不,“明月、明月”的喊着,喊着喊着也就喊顺了口。
齐诗在这边絮絮叨叨说着话,傅明月是心里真没有怪她,她是将齐诗当成妹妹一般。
原先,她总巴不得妹妹会像齐诗这般活泼大方,开开心心的……只可惜过了这么多年,她的愿望好像是越来越远了。
几个人又说那些话,可齐诗身边的丫鬟还是没有回来。
齐诗是心急如焚,等不下去了,跺脚道;“肯定是那丫头回去的事儿被我娘知道了,她又说漏了嘴,不成,我得亲自回去一趟,明月,你别急,等我……”
她向来说风就是雨,这话一出,撒丫子就跑回去了,傅明月在身后喊,都没有将她喊住的。
齐柏文也跟着皱眉道:“她们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不如要你身边的丫鬟去打盆水来,先将这伤口清洗好了,等着药酒回来了可以直接上药,也能节约些时间!”
傅明月想了想,言之有理,吩咐松迎下去了。
只是这话一出,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今日她出来就带了松迎一个丫头,松迎一走,这儿就只剩下她和齐柏文了。
她和齐柏文之间勉强算是朋友,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可一男一女在这花园子里,好像也找不出什么话题来。
齐柏文不是个多话的人,说来也奇怪,这兄妹两人明明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性子却是南辕北辙。
好在,他还是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你去想想别的事儿吧,想了别的事儿,手上就不会疼的那般厉害了,小的时候我有一次练字的时候手指甲盖被砚台砸了一下,疼的厉害,可怕我祖父说我不小心,不敢告诉他,咬着牙将一张大字写完了,心里想的是以后成了新科状元威风的模样!”
傅明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想不到齐柏文小时候会这般可爱,可爱的有些接地气了。
在她眼里,不,在所有人眼里,齐柏文一直都是个很正派的人,甚至带着几分仙气、谪仙一般的任务,好像这包戏子、纳姨娘的事儿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身上,这京城里头没有人不想将女儿嫁给她的,甚至,邱皇后也想将邱慕嫣嫁给他,觉得这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君!
瞧见她笑了,齐柏文只觉得心里好像漟过了一汪泉水似的,甜甜的,暖暖的,连自己的嘴角微微翘起来都没有察觉,“傅七姑娘可别笑,我知道你们都是想我的……可我也是个平凡人,自然也会有七情六欲的,会高兴,也会难过!”
傅明月嘴角翘的更是厉害了,她是很喜欢和齐家的这几个孩子说话的,甭管是齐诗也好,还是齐艺他们几个,都被教养的很好,“那齐少爷能和我讲下你最近的烦心事儿吗?”
“什么烦心事儿?”齐柏文像是被人窥穿了心思似的,脸微微有些红了,“是不是阿诗又和你说了些什么?”
傅明月轻声道:“齐诗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你这段时间像是有心事儿似的,别说是你们娘和祖母了,就连这没心没肺的齐诗说起你来也跟着唉声叹气,若是你相信我,不妨与我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烦心,说不准我能帮上什么忙了?”
旁的事儿,傅明月兴许能帮上忙,这件事,她可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齐柏文眼里的光亮是一点点黯了下来,摇摇头,说出来的话只有几个字,“没事儿!”
微微叹了口气,他低声呢喃:“就算是和你说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马上就要春闱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心思不该放在儿女情长上,只是……只是他一想到明月要嫁给那样一个刽子手,心里就难受的厉害,就算是自己不能娶到明月,可明月嫁给别人也是好的啊……
因为忧心忡忡,原先他的先生可是在齐阁老跟前打过包票的,说他一定会是前三甲,如今,谁也不敢做这个保证了。
他娘甚至因为他,着急的嘴角起了一圈燎泡。
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啊……
傅明月抬起头,好奇地问:“你不说,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上你了?”
我想娶你为妻,你能帮得上我吗?
这话,齐柏文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礼法不允许他说,镇南侯府的权势不允许他说,他曾无意间听祖父和父亲谈起过国家大事,说是最近顾齐两家关系不大好,就连齐家给顾家下帖子,顾家也没人来。
内宅和朝堂之上也是息息相关的,齐柏文喜欢傅明月到了喜欢能放弃自己的地步,却还没有到搭上整个齐家的地步。
苦笑一声,他只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压力太大了,人人都说我是神通,我的先生好几次和我祖父说此次春闱我定能位列前三甲,我不敢想……若是我名落孙山了该怎么办,我倒是无所谓,只怕连累着整个齐家都成了京城中的笑柄!”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在傅明月看来,这种事儿都是小事儿,就好像当初她小时候为了做好绣品能
博得自家祖母一笑是一样的道理,“没事儿的,你肚子里头有学识,到时候就算
是发挥失常,一样是非常厉害的!”
“我听说了,秋闱的时候你可是位列头筹,这春闱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
更何况,你今年不过十八九岁,若是不能位列前三甲,再等三年又何妨?我可记
得如今的首辅大人也是苦读了二十多年,年过三十才中了榜眼,你又在怕什么?
这朝堂之上,又能有几个人比首辅还厉害?”
齐柏文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当真是这般想的?你,觉得我很厉害?”
“这是当然!”傅明月见着他笑的像个孩子似的,又忍不住狠狠将她夸赞了
一番,“我啊从小就佩服那些念书厉害的,你怕是不知道,你在金陵一带都十分
有名气了,不少读书人都说想要来京城和你一较高下了!”
当然,更多的是女眷想要将自己的女儿说给他当媳妇!
齐柏文是彻底开怀起来。
等着齐诗带着药酒和纱布回来之后,也察觉到了,只觉得自己哥哥眼角眉梢
都带着笑,好像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不,甚至比原来还要再要开心几分,心底只
觉得傅明月更是厉害了。
傅明月清理好了伤口,上了药,齐诗这才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她果然猜的没错,她身边的丫鬟回去了,果然没将这件事兜住,只怕回去了,她娘又得同她狠狠算账了!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傅明月则和桂姨奶奶回去了。
对着桂姨奶奶和傅德文,她直说这手上的伤是自己不小心所致,傅德文急急将从金陵带回来的药膏又重新翻了出来,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傅明月如今身边有松迎她们在,很多事情都用不着她自己动手,唯独吃饭这事儿上,她犯了难。
伤了右手,自然就用不了筷子了,傅明月的手指头一动,这伤口就裂开了。
左手用筷子不怎么方便,松迎更是说要喂她的话,这可是将傅明月给吓了一跳,她又不是三两岁孩童了,哪里还要人喂了?
她倔强得很,可她的胃却是倔强不起来,连吃了两顿粥了,傅明月第二天早上再看到干贝鲜虾青菜粥的时候,很是想念大厨房做的酱肘子。
大厨房的厨娘手艺不佳,可傅明月依旧是甚是想念。
叹了口气,傅明月乖乖拿起调羹,任命的开始喝粥起来,可谁知道刚喝两口,外头就传来了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接着是念星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宫里头来人了,说是召您接旨了!”
这个时候圣旨来了?
傅明月略一想,就才道这怕是皇上赐婚的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