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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想起了赎她出来的那天, 那时她不过是穿着件破旧的衣服, 却也那般出挑养眼,可见她天生尤物。
正是如此, 她吸引的了他,也吸引得了别人。魏家的那两个兄弟竟然为了她来跟他谈什么条件, 他的女人他二人竟也敢肖想, 真是活腻了!
想到此他便又看了萋萋一眼。
萋萋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但眼见着他前脚走了, 她后脚便去了他的房间。
少女来到桌前, 研磨提笔写了一封给魏央的信。信的内容言简意赅,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有那藏着姐姐嫁妆的地点和相求的话语。
到了下午,但觉和那俩丫鬟说的时候差不多了, 她便去了那湖西。
小月相随,一路和她说话,但萋萋都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回着。
眼见着到了, 萋萋愈发紧张,远远地遥望过去,只见那湖对岸果真站着一人。
那人一身乳白色直襟长袍,相貌清瘦,正是五公子魏央!
那魏央显然也看见了她, 极是意外。
自从听说那小妾像萋萋, 魏央几乎每日都会到这湖西来。开始是因为担忧她的生死, 但后来便仿佛成了习惯,成了期盼。
但她一直也没有来。
今日骤然见了,当真意外也惊喜,少年胸口顿时猛跳起来,但转瞬就想走了,可他刚要转身,却蓦然见那边不知发生了什么……
***
萋萋一见那人就是魏央,便想把小月支开。
少女一把拽住丫鬟的手,蓦然向后疑声道:“谁?”
那小月随着她转过头去,一脸茫然,“怎么了姑娘?”
萋萋秀眉微蹙,“那边好像有人,你去看看……”
小月应声点头,心下狐疑,但立时去了。
萋萋趁着这会儿,一下咬住了嘴唇,抬头朝着对面相望,但见那魏央也正看过来!
她麻利地从怀中拿出那封信件,向他示意了一番,而后在他的注视下快速地将其放到了湖岸边的两块岩石之间。
这时小月的声音响起,“姑娘,没有什么人啊!”
少女立时朝她迎了过去,“是么?那是我看错了吧。算了,这冷,咱们回去吧。”
小月应了一声,隐约看见了湖对岸的那公子,但觉心中了然,这姑娘怕是因为看到了他才要走的吧。
那魏央一见对面有些异常,心便跟着提了起来,待全部看完,立时会了意。
***
萋萋返回居中也不免提心吊胆,但她心中有十足的把握,那魏央会来取信,但至于会不会帮忙?少女但觉只有五成的可能。
可五成也比没有好,现在就算是只有一成的希望,她也要试试。
因为她需要钱,这个世上无论做什么都需要钱!
所幸又是安全的一天,晚上男人回来,萋萋又跟着忙前忙后了。
俩人坐在桌前吃饭,往日里都是极其安静的。
那公子不爱说话,萋萋一来不敢说,二来但觉和他也没什么说的。
但此时情况不同,她便压着那份怕,尽量使自己从容。
“后院的花都开了,公子日日繁忙,也没看看,不如一会儿,我陪公子去瞧瞧?”
颜绍抬眸瞧她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不爱搭理的样子。
萋萋不以为意,他不理就不理呗,转念盛了一碗汤给他递过去,柔声关切地道:“天寒了,公子喝碗汤吧。”
颜绍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但依旧什么也没说。
“公子的家是不是也像魏府这么大?也有这么多丫鬟,也种了那么多好看的花儿么?”
没指望对方会回什么,萋萋笑了笑,兀自自言自语地道:“公子见多识广,花肯定就更不在话下了,但是,有一种,公子一定不曾见过。那小花叫‘望姝’,名字是我姐姐取的,只在我家乡云山上开,每年这个时节,漫山遍野的红黄,好看极了。姐姐说,期望我们长大以后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就叫望姝吧。”
少女越说越激动,但男人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对她的事情,根本就不感兴趣。
不过这在意料之中,也无所谓了。
夜晚,颜绍坐在桌前看书,萋萋便在卧房中为他铺起被子来。
待都弄完了,她小心地摘下了一只耳坠,放在了那被子中。
不时颜绍过来就寝,见少女正四处找东西,便冷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萋萋恍惚吓了一跳,起了身,“我,我的耳坠不见了。”
她说着摸了摸那只没戴耳坠的耳朵。
颜绍没说什么,也无心帮她寻找,只解开衣服,坐在了床边,然下一瞬刚一掀开被子,便见到了一只碧玉色的耳坠正躺在床上。
颜绍拿来起来,“这个?”
萋萋转头见了大喜,奔过来接过,“就是它,多谢公子。”
她说着便要往耳垂上戴,但戴了半天也没带上,刚看了看,正准备再戴,却觉手腕一紧,整个人一把被那男人拽到了腿上。
她瞬时贴在了他的胸口上,但闻对方的心脏强劲有力的骤跳声,正有些发愣,下一瞬便觉男人温热的大手从她手上掠过了那耳坠。
然后他一面缓缓地给她重新带上,一面在她耳旁沉声呵着一股撩人的热气,“你是故意的。”
萋萋小绵羊一般缩在他怀中,“我……不是。”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再次响起,“月事过了?”
萋萋摇头,小猫一般的声音,“没有。”
颜绍搂着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你就不怕?”
“怕,我怕……”
萋萋战战兢兢,喘息这,眼波流转,顾盼之间几分妩媚,几分委屈,又好像要哭了般,轻轻柔柔地道:“不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公子就原谅我吧……”
男人火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仿佛良久良久方才起了身。
萋萋也随后起了来,小脸儿滚烫,施了一礼,柔声道:“多谢公子,公子早些睡吧。”而后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颜绍瞧着她娉婷袅娜的身子,眯起了眼睛。
第二日上午,男人刚走不到半个时辰,小月突然来到厢房,“姑娘,有一位叫兰兰的丫鬟要找姑娘。”
萋萋乍一听一愣,因为自己并不认得什么兰兰,但她立时出了去。
来到月洞门前,萋萋向外一望,只见一个丫鬟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那丫鬟她确实不认得,但见那么大一个食盒,少女心中霍然有了猜想。
兰兰向其躬身一礼,“姑娘,这是我家姨娘亲手给姑娘做的糕点!”
萋萋接了,但觉其沉无比,立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当下也便明白了这姑娘口中的姨娘是谁,“多谢宋姨娘!兰兰辛苦了!”
那丫鬟微微一笑,“都是姑娘爱吃的,姑娘快趁热吃吧。奴婢先行告退了。”
她说着笑了一笑,躬身施礼,离去了。
萋萋内心蓦然激动无比,魏央竟然真的给把东西给她取回了!!
她当下拿着那食盒便返回了厢房,放在桌上打开一看,只见第一层中盛放着的的确是糕点,第二层中便赫然是那她昔日从四房后院水井之中打捞上来的姐姐留下的珠宝钱财!
少女鼻息一酸,拿出首饰盒,抱到了床前,屏风相隔,她小心地打开了那盒子,将里面的属于姐姐的东西,一件件地拿出来看着,抚摸着,直到临近黄昏她方才收了起来。
眼见男人就要回来,萋萋叫来了丫鬟小月,捂住了肚子,低吟了两声。
小月见状很是紧张,“姑娘怎么了?”
萋萋道:“我肚子痛,你去给我拿些热水喝。”
那丫鬟立时应声,拿了汤婆子和热水,待返回之时,见萋萋已经躺在了床上。
少女接了水,喝了几口,将汤婆子放入被窝之中,像那小月说道:“待会儿公子回来,你叫珍儿去帮他宽衣,沐浴,就说我肚子疼的很。”
“是。”
丫鬟答应着,帮她盖了被子,不时便出去了。
萋萋躺在床上假装睡觉,实则一直听着外头的动静。
没一会儿,颜绍回来了。
男人大步进了门,院内四个丫鬟齐齐躬身请安。
他沉声应了,斜瞥了一眼厢房门口,见少女并未向往常一般出来相迎,但什么也没说,只大步进了正房。
不时丫鬟珍儿跟了来。
“公子……奴婢帮公子宽衣。”
颜绍剑眉一蹙,有些不悦,这时方才问道:“萋萋呢?”
那珍儿又是一礼,“回公子,姑娘肚子痛,已经躺下了。”
颜绍略一迟疑,什么也没说。
珍儿这便上了前去,但还未待接近,只见对方脸色一沉,不耐地冷声道:“出去。”
丫鬟吓了一跳,立时躬身行礼,“是是。”而后便退了出去。
颜绍解开腰间玉带,自己脱了衣服丢在一旁,换上了里衣,去了浴房。
他朝门口瞥了一眼,但见萋萋也没来,还是适才那要为他更衣的丫鬟战战兢兢地立在了门边。
颜绍反手“砰”地一声关了那门,自己脱下衣服,进入水中,待洗完了,穿上衣服,一面系扣子,一面心中有些不是心思了。
他返回正房,但见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好,便坐下来自己吃了。饭后他照常看了会书,可一页也没看完便丢下了,返回卧房,脱衣睡了。
第二日一早,他出了屋,扫了一眼偏房,但见房门紧闭,他依旧什么也没说,大步出了寝居,走了。
可晚上回来,却见一切竟和昨天一个样子!
颜绍脸一沉,自己换了衣服,洗了澡,吃了饭,当下便想让来人把萋萋叫过来,但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却又没叫,想了一想最后自己起了身。
他出了正房,来到偏房,推门但见门插着,脸顿时一沉,便“当当……”地敲了起来。
不时里面响起萋萋娇柔的声音,“谁呀?”
“我。”
男人沉声响应,正等待开门,却听里面少女婉言拒道:“时候不早了,公子快快休息吧……”
郑氏闻言变色,一把拽住了那她,极是紧张,“确定了?”
丫鬟点头,“没错,就是她!”
郑氏使劲儿攥了攥手,咬牙切齿地道:“这个死丫头,竟然没死!”
那日郑氏等了萋萋一天也没见她出现,后来便传出了她失踪的消息,府内大部分人都猜测她死了。郑氏也一样,毕竟那丫头太惹眼,又太卑贱,被谁弄死都不稀奇!
但郑氏着急自己的事儿,心中骂道:要死也等她的事儿解了再死啊!
她满府打探,仍心存一丝希望,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凭空消失了怎么可能?
可奇了怪了,人真就没了。
郑氏提心吊胆,始终悬着心,但不能坐以待毙,命人继续在外四处寻着那个骗了她的小白脸儿!
终于在第三天,她的人没找到那姓莫的小子,却找到了原来伺候他的随从!
逼问下,那随从虽不知那小白脸儿的去向,但却以性命起誓,说出了那小白脸不曾亏欠他人钱财之事!
加之事情一直没照着萋萋梦中的发生,郑氏信了!
此乃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萋萋为何……?
郑氏没有多想,只道算命的人也有错算之时。但自己的危机解了,她立时就想除掉握着她把柄的萋萋!
郑氏之前满府寻找是期待萋萋还活着,这时再找却是希望她死,又或者她没死,郑氏就送她去死!
但仍是无果!
第四天晚上她去了四房,本想透透那董氏的话,但话没探到,却意外知道了另一件事儿!
那四夫人董氏竟于几天前丢了大量珠宝!
郑氏听的心一颤!
这日听得府中传言,什么来客带着的小妾像极了失踪了的萋萋,郑氏顿时坐立难安,马上派人一探究竟,不想竟真是萋萋!
她到底是怎么出的府,又是怎么成了什么贵公子的小妾的?
郑氏心烦意乱!!
***
留香居可谓名副其实。居内种着各种花木,香气宜人,果真处处留香。
它东临园西湖,南靠青竹林,是一处景色优美又极其清净的地方。
居内一间正房两间偏房,室内宽敞明亮,陈设古色古香,极是雅致。
四名丫鬟正在月洞门口分至两边而立,见颜绍等人进来,齐齐地施礼拜见。
阿忠笑道:“这是伺候公子和姑娘的丫鬟,公子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颜绍应了一声,脱下了身上的外衣扔给萋萋,向阿忠交代道:“记得备好马车。”
阿忠急忙点头,“是!公子放心。”
萋萋赶紧接了那衣服叠起,抱在怀中,侯在一旁,时而抬眼看看两人,心中暗想:原来他是巡抚大人的朋友啊,难怪那般有钱!能攀上魏家的人能没钱么?!不过万幸,好在他不姓魏,如此在这儿最多就是呆上几日而已。
想到此,萋萋终于觉得胸口不那么堵了。
傍晚,俩人一起吃了饭,而后,天刚刚一黑,颜绍便洗睡了。
萋萋陪着躺了下,可毫无睡意,遥遥地看着外面的月色,偶尔看着床顶发呆,心想,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她竟然又回到这个鬼地方了,也不知要呆多久,虽然此时除了枕旁的这个男人欺负她以外,别人再也不能随意欺负她了,但她还是恨不得现在就离开此处!
小心地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她霍然想起了四房董氏,或许她此时已经发现了井中之物不见了。
提起姐姐的嫁妆,萋萋又轻轻地翻了个身,暗自叹息,一阵发愁,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去寻?
想着她看了一眼枕旁的男人,暗道:若是和他说出去一趟,他可会同意?
收回了目光,但觉那是不可能的!
颇是沮丧,少女小心地提着被子,又轻轻地动了动,然这时猝不及防,只觉床蓦然晃动,而后身旁的男人便一下子将她压在了身下!
萋萋惊地叫出了声,胸口“砰砰”猛跳,瞬时喘息不已。
夜光之下,只见男人面如冠玉,眸光深邃,面色冷然,正盯着她。
少女双瞳剪水,胸口起伏不定,喘息着,一脸胆怯。
他,他不是睡着了么?不会是她给他吵醒了,他生气了吧!
颜绍明日要早起入山,是想着要早些睡的,可一闭上眼睛,简直荒唐,眼前竟然都是这少女被他欺负时如花儿般绽放的样子……
“去隔壁睡。”
盯了她良久,男人沉声开口。
萋萋尚未抚平心绪,还在不断喘息着,待听得男人这话,瞬时一愣,只听他冷冷地再次道:“我叫你去隔壁睡。”
“唔……是……”
萋萋这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答应着便畏惧地要起来,可却被男人压得一动也动不得。她挣扎了两下,但见无用,也便不动了,只长睫微翘,目光莹莹,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颜绍言罢也没立刻动地方,却是过了一儿,双眸才从她的脸上移开,从她柔柔软软的身体上下了来。
萋萋胸口砰砰猛跳,立时起身,下了床,躬身施了一礼,便快步出了这屋。
第二日,她醒来之时回想昨夜还心有余悸,叹息一声。
这时悄然向正房望去,发现男人已经走了。
萋萋不知他去了哪,也不感兴趣他去了哪,只心中暗想:“若是她也能出入自由就好了。”
一日无事,但可谓吃喝玩乐,清闲的很。
丫鬟小月见她似是无聊了,便笑着开口提议道:“姑娘,不如我陪你去青竹林走走,就在这居所的南面呢,近的很。”
这四个丫鬟都是大房的人,与萋萋彼此都不认得。
那青竹林萋萋知道,据说景色宜人,但她并未去过。
留香居方向比较僻静,平时少有人往,想到此,萋萋便点了头。
俩人出去向南遥望便见到了那竹林,可走着走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萋萋妹妹!”
少女闻言心一颤,立时转过了头去,只见身后不远处正立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公子,公子一身绫罗绸缎,腰间坠着白玉,浓眉大眼,相貌清俊,却是大房的三公子魏钦!
萋萋听着声音像,回头一见果然是他!
这魏钦前世对她花言巧语,一直说要娶她。
俩人交往的颇是密集,可谓时常幽会,魏钦三天两头便会去找她一次,有时一起赏月,有时一起放灯,有时一起写字……他每一次都是情话绵绵,海誓山盟的。就是萋萋前世临死前接到的相邀,也是有人以他的名义写的字条。
萋萋最最无助之时便是一直对他抱着希望来着,曾经一度脑袋一热,还差点失身于他。
但死后她才知道,这男人也就嘴上功夫,根本就不喜欢她。
她死后做阿飘的时候,第一个过去看的人就是他了。
萋萋还以为他会很难过呢,可第二天她便见他和一个小丫鬟嬉笑着在床上醉生梦死了。
那小丫鬟在充满醋意地提起萋萋的时候,魏钦还是很讽刺地在笑。
萋萋可是再也忘不了那一笑了。
少女抬眸见魏钦很殷切地走来,下意识便向一旁躲了。
她什么也没说,躲了便快步地往回走,竹林也不去了,心中只想着快点回去。
魏钦这骤然一见她,眼睛登时直了,少女一身淡粉色衣裙,胸前雪白色的围胸,小脸儿妩媚动人,肤若凝脂,手如柔荑,哪哪都那么好看……哪哪都那么令人满意……
魏钦动了动喉结,迅速向前走了几步靠近过去,然下一瞬却见少女避之不及般,转身便躲开跑掉了。
“萋萋妹妹!!”
魏钦赶紧追了上去。
“萋萋妹妹为什么躲我?”
萋萋顾不上也没心情和他说话,就是一门心思地跑,好在适才走出不远,她很快便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