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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孤立
邵凛空站在自己公司的办公室里,哗啦啦的翻文件。手里的章页像是流水一样溜过去,新来的小助理不时地过来敲下门问这个怎么做那个怎么做,他都非常有耐心的一一回答了。
邵公子上次对男人这么有耐心的时候,大概是十几年前上小学的时期。
很正常,他是个有着正常性取向的男人,本着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原则当然不会对一样的大老爷们有什么好感,他和铁哥们傅翩并称H市两大男子沙文主义的猪,男子沙文主义用大白话解释,那就是直,男,癌。
是的,百分之百的纯正直男癌,当然不是以玩弄女性为己任的那种,而是说他们坚信男人应该承担大部分的责任,从买房买车刷卡付账到拉椅子之类的小事,女孩子就该吃吃玩玩怎么开心怎么弄好。至于那些画着性冷淡妆容冲锋陷阵的女白领他们也爱,只不过是另一种爱法。具象化来说,就是孔夫子的“敬鬼神而远之”的那种。
某天傅翩被介绍和一个年收入20万的女白领相亲,回来就说哥们我有幸见识了直男癌的另一种极端啊,邵凛空很好奇的说难道是软饭王?傅翩摆手说不不不,是直女癌。
这就要从那次惨绝人寰的相亲开始说了。女白领小姐的月薪大概是一万八千块,傅翩在自家公司当老总,除了偷税漏税的钱扒拉点进自己兜里给美女买钻戒外,一个月也就五万的正式工资,当然那点工资算个毛,他,有,家,里,的,卡。否则那夜总会扔下去的五千万是从哪搞来的。
女白领小姐很客气,傅翩也很客气。小姐介绍了自己的工资,然后趾高气昂的看着傅翩,当然在她眼里傅翩就是个凤凰男,靠着辛勤工作还房子贷款的那种。人家小傅毕业的时候写在他名下的房子就已经五套了好不好。傅翩客气一笑,说你知道吗现在都说伴侣的工资是自己的两倍最好,是最理想的财政状态。
白领开始把下巴抬起来了,说你不会才九千块吧,这个工资够在H市买什么啊,市中心的房价早就涨到了一万一平了吧啦吧啦,你们男人不会专等着找我们这种的吃软饭等现成的房子吧。
傅翩笑的更开怀了,不是的小姐,我的月收入是你的两倍。正式工资税前五万,扣税什么的我不太懂,因为公司是自家的,你想知道税后多少钱我得给你打电话问问我家财政。
然后美貌的女白领脸上的粉底就一块一块碎了下来,隔着咖啡的蒸汽都能看到她眼睫毛在颤抖,“啊,原来是这样啊。”对方肃然起敬,看他的眼神也从排骨成了五花肉。
傅翩不慌不忙的喝了一杯咖啡,说小姐你还继续谈吗,我日程比较紧约了很多人的,哎你们公司是那间?是吗那家公司原先和我们家有合作欸,老板在酒会上喝成个球了说他要有女儿一定要嫁给我。嗯,就这样,再见。
傅翩此生最恨女白领。
邵凛空听完笑的跟傻逼一样,从此H市两大男子沙文主义猪的名声渐响,无数美女争相投怀送抱。“税前五万”成了相亲里的新词汇,专用于形容那些继承了家业却不声不响的富二代。和二八五万相对应,因为对于高调的富二代人们都会说“这小子拽的二八五万一样”。
邵凛空办公室的门又响了。他喊了一声“进”。
新来的这个助理实在太勤快了点,一点躲着自己玩的觉悟都没有。像之前唐允当助理的时候偶尔还会私下偷吃块糖,这个小男生身上味道太干净,估计连矿泉水都不喝,只喝白开的。
而且声线也很奇怪,不是娘炮却胜似娘炮,总带着那么一种矫情的味道。再加上那典型的瘦弱身高,邵凛空真以为他是个典型的受。
难道同性恋之风已经这么盛行了吗?
耳边掠过一阵清澈的风,像冬天树梢上压着的雪,微微的芬芳仿佛坠落枝头般朝他席卷而来。
他觉得耳朵边有点痒,不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这小娘炮还换了香水过来勾引他?
市里谁不知道他邵凛空是个直男,直男癌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确吗?特么的为什么还总有人试图掰弯他!不约,叔叔不跟你约!
“闪开。”他把文件推一边去,把电脑打开了。
“欸。”软软长长的调子拖着传过来,邵凛空一愣。
眼角的余光里瞥见有裙子的一角,又惊艳又落寞。软软的布料里包裹着细长的腿,腿的主人在看她。含着好奇,惊讶,与数不清的娇憨顽皮天真只有小孩子才有的东西。
比起长大成人来,苏妍显然有另一种天赋,她擅长保持自己的所有天性,即使岁数在飞速的长却又有着幼童的心思,那不是简单的装嫩,而是情绪就停留在过去的时光里,一举一动都带着旧日成长的痕迹。单纯的让人爱,虔诚的让人恨。
邵凛空想起有人说过的一句话,因为性冲动所想起的女人是好女人,但是因为女人而有性冲动,那才是值得爱的女人。
苏妍对着他笑,他没有笑。
“你怎么来了?”
“欸,我以前来这里的时候你好像从来没说过这句话。”苏妍语气里没有抱怨,更像是不解,就像是猴子抱怨今天没有糖一样,猴子不懂人类的规则,它单纯的莫名其妙。
她香甜的像块奶糖,源源不断的天真与脆弱就是她的香气,如果说无知是种魅力,那苏妍的魅力值是满分。
她睫毛浅浅的斜落下来,阴影的角度微小而可爱。牙齿细碎洁白,长发润的像墨汁,婉转的流泻下去,无尽的蜿蜒在雪白的颈子上。
真的是好可爱啊,邵凛空开始理解为什么有人一晚上豪掷十万块钱只为了苏妍给他一个人斟酒,那种独占这份美好与奢华的诱惑就超过了那个价钱,更何况是苏妍的手。
苏妍的手与唇,苏妍的全部的美。即使不拿着玻璃杯或者是任何的东西,她也美的足够让人血脉喷张。
他把落地窗的帘子拉上,然后转身抱住了苏妍,把她的舌头噙在嘴里,吻势凶猛而辗转。两人狠狠的撞倒在办公桌上。
一米六五的男助理想去敲少东的门,他还有点问题搞不明白。
然而手刚落下去就愣住了。那里面有细细的呻吟声,是属于女人的声音。男女暧昧不清的呢喃和相撞声,听着就让人红了脸。女人的哀求声和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愉快还是痛苦,一点点的蔓延开去。
他模糊的想起来,好像少夫人并不在这里。
可能出轨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他摇摇头,走开了。
倪正声对着办公桌上那张照片出了一会儿的神。
管家海明又一次走进来询问他的注意,他手落下去,过了半晌却把唐允的脸捂住了。
只剩下邵亚宏的背影。
“总得让她安心。”
他发出了一声不知道是叹息还是什么的声音,天色渐晚,邵氏大楼灯火通明,在他这个角度却看不到。他的办公室在大楼内部,因此再怎么璀璨也只能去猜想。或者干脆,站到大楼对面去看。
管家领命而去,剩下他看着玻璃幕外的夜色,无尽的华丽阴沉,似乎要下起雨来。
“会下雨么?”孩子问他。
过了下午乌云就开始积聚,不一会儿满空都是翻滚的黑色。已经有雷声渐渐传过来,在厚重的云层里酝酿着,很快就会降下来。
神话里雷电有专门的神明负责,雷公打锤电母击电。他们的下属是种叫附稷的鱼,会追着有罪的的人往下劈,不劈死罪人不会停止。
附稷不需要水而存活,它只游动在天空里。游荡着尾巴,嘴里一吐就是闪电。女孩儿听的神往而羡慕,心里大概是想自己养一只该有多好。
她是想把害死父亲的罪人都劈死。
小小的孩子却积聚了许多的戾气,所说所想居然全是让仇人去死。全然没有任何浪漫天真妄想,也许是已经消磨没了。
含着怨恨,含着痛苦,不死不休。
不过一时三刻开始下雨,暴雨将倪家的别院冲刷的一片泥泞,草丛砖石无一幸免,雨水汇聚成一条浅浅的小溪,顺着排水口往外走。她站在檐边看掉下来的水珠,点点落地后复又激起。专注的好像没有别的事情存在,整个世界都是那些雨点。
那些雨水溅在她的脸上,女孩好似浑然不知。
既不知也不觉,是他养大的唐允。
她也许经常玩这种游戏,站在有水的地方数水珠、数雨点,数一切能数的东西。唐继铭最后的几年过的极尽落魄,能给女儿的不过是这种贫乏的方式来取乐。住的房子也破旧不堪,这么不用心的父亲硬是占去了她生命的大半,还真是...天道弄人。
是的,天道弄人。之所以为天,是因为天善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