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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害羞的笑笑, 有些难为情:“不是,是李萌萌捡的,奴婢没有可以用来当谢礼的东西, 只能拿这个充数了, 国师若是嫌弃,那奴婢再想想办法。”说罢便要将东西收回去。
拿捡来的东西送人, 送的对象还是他, 国师还是第一次见, 他伸手将玉佩拿走,微笑道:“不必, 这是最好的谢礼。”
“国师喜欢就好。”淼淼松了口气, 她说的想办法只是客套话,天知道她来宫里快一个月了,狗皇帝连工资都没给过, 如果国师不喜欢这东西的话, 她就只能装傻将此事略过了。
国师将玉佩戴到腰上, 问:“如何?”
“非常衬您, 简直就是为您而生的, 您本来就是天人之姿英俊潇洒, 如今又添了这玉佩,更是衬得风流大气, 一句话, 完美。”淼淼舔着脸夸赞, 她也并未全因狗腿,而是这玉佩的确很合老狐狸温润的表象。
国师被她逗乐了:“既然如此,那本座便戴着了。”
淼淼跟着笑笑,看着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皇上这会儿估计还没起呢,国师您怎么这么早入宫了?”幸亏她将玉佩随身带着,否则还得跑回去取。
“皇上答应了陪云南王去校场,云南王已经提前过去了,本座来请皇上。”国师道。
淼淼哦了一声,赶紧道:“那不耽误国师了,奴婢先行告退。”说罢便急匆匆离开了。
国师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心情颇好的进了御书房,一进去便看到陆晟正在写书法,他往前走了一步,认真看了半天满意道:“皇上的身子愈发好了。”
陆晟盯着自己如游龙般劲道的字,,脑子里浮现某个跳脱的家伙,轻笑一声道:“自那女人进宫后,朕的胎毒之症便一次都未再犯,这手腕也愈发有力了。”
说罢扫了国师一眼,疑惑:“国师今日心情不错?”
“尚可。”国师笑笑,伸手帮陆晟磨墨。
在他动的瞬间,陆晟眼尖的看到他腰间玉佩,当即惊讶道:“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这玉佩是一年前番邦进贡的,世间只此一枚,他向来喜爱就一直佩在身上,结果几个月前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没有找到便只能作罢。
“说起这个,”国师唇角微扬,“还请皇上恕罪,臣方才擅自领了个功,此物乃是小淼所赠。”
“她?”陆晟挑眉。
“是,玉佩是她在含芷宫捡的,如今送给了臣,”国师笑笑,将淼淼误会他帮忙说情一事讲了一遍,说完他含笑问道,“皇上不会跟臣要回去吧?”
陆晟斜了他一眼,冷笑道:“朕会是那种小气的人?”
“自然不是,臣只是开个玩笑。”国师垂眸笑。
陆晟看着他的笑,突然发现自己就是那种小气的人,江小淼这个混蛋,他给她换的住处她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拿他的东西去送人?吃里扒外的东西!
“皇上,云南王已经在校场等了,臣叫人给您更衣吧。”国师微笑道。
陆晟现在看到他的笑就觉得碍眼,冷哼一声问:“更什么衣?”
“不要换骑装吗?”国师看着他身上雍容的礼服。
陆晟嗤了一声,嘲道:“朕说去校场,又不曾说要跟他下场,为何要换衣裳?”
国师闻言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皇上虽然体弱,但对冷兵很有兴趣,往年身子不好时就算瞒着他,也要上校场玩两把,如今怎么突然没兴趣了?
不过一想到对方是林知跃,国师便了然了。
“如此,那咱们这便去吧。”国师微笑。
陆晟心中郁火未消,闻言面无表情道:“你先去,朕还有事。”
于是本来要跟陆晟同行的国师莫名其妙的被赶出去了,他疑惑的看了眼身后被关上的门,把玩着腰间玉佩走了。
陆晟在御书房盯着桌上的字看了许久,最后烦躁的将毛笔摔到地上,将所有宫人都赶了出去。
一个人在书房坐了许久,最后冷着脸叫了个人进来:“叫江小淼给朕滚过来!”
宫人忙去叫人了,一刻不到的时间淼淼便跑过来了,一看到陆晟便露出讨好的笑:“皇上你看,自打搬了房子,奴婢来得是不是快多了。”
她不提这事还好,提了陆晟只想冷笑,但想到方才跟国师说过不计较此事,便只能生生忍下。
“皇上?”淼淼被他看得浑身发凉,只得讪笑着又叫了一声。谁惹这位爷了?
陆晟眼神沉沉,犹如波澜不惊的死海:“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朕说的?”
说什么?淼淼无辜的看着他。
陆晟缓缓呵了一声,漠然的看着地上被毛笔染上色的毯子,淡淡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这里脏了不知道?”
“……皇上,今日不是我当值,而且奴婢不负责洒扫一事。”淼淼看了眼地上的黑污痕迹无语道。
陆晟的眼睛眯了起来:“你在跟朕顶嘴?”
“……奴婢不敢。”淼淼忙去拿了抹布开始擦,小小的脑袋跟着肩膀一起晃动,看起来格外努力。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找事呢。
陆晟死死的盯着她,正在考虑是挑剔她擦地姿势难看、还是把地毯越擦越脏时,外头便有宫人进来了:“皇上,该出发了。”
陆晟扫了宫人一眼,低头就看到淼淼一脸期待:“皇上,您是要去校场吗?”
“……朕不带你,不将毯子擦干净,就不准离开这里。”陆晟一言击破她的幻想。
淼淼当即泄气了,看着地上黑乎乎一片瘪嘴,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都要住在御书房了。
陆晟就看她身子越缩越小,如同一根豆芽菜般弯了下去,不悦的心情总算舒展了些:“将地擦干净,就去校场找朕。”既然她如此想跟着自己,那便如她所愿又如何,毕竟他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陆晟说完,看也不看淼淼一眼的离开了,留下豆芽菜一脸懵逼。半晌,豆芽菜哀嚎捶地:“谁特么稀罕去找你啊!老子是为了不擦地了所以才想跟着,不是想又擦地又当老妈子好吗?!”
然而没人理她,因为最该听这些话的人已经去了校场。
陆晟到时林知跃正骑着马在校场上飞驰,他一手拿弓一手拿箭,随手一击便有风被刺透的声音,下一秒箭正刺穿靶心,只余一截飞羽露在外头。
陆晟面无表情的走上高台,国师起身行礼后盯着校场上的人,含笑道:“到底是年少,总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
“国师若是愿意,精力能比他多。”陆晟淡淡道。
林知跃看到陆晟后,骑着马跑到高台下,玩笑似的开口:“皇上,您近日身子好了许多,可要下场溜一圈?”
“云南王自己玩吧,朕体弱,就不与你胡闹了。”陆晟垂眸坐下。
林知跃轻笑一声,乘着马回到校场中心去了,国师看向陆晟,发现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林知跃,犹豫一下叫人取了弓箭来,呈到了陆晟手边:“皇上身子好了许多,下场玩两把又如何。”
“朕没兴趣。”陆晟看了他一眼。
国师无奈,只得将弓箭放在他手边,接着回去了自己的座位。
另一边淼淼一不小心将脏水桶摔到地上后,看着整片被污染的地毯沉默了,她简单的想了一下是继续擦死的比较快还是去找狗皇帝认错死的比较快之后,秉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义无反顾的叫人带自己去校场了。
她到了之后一眼便看到场中间正在飞驰射箭的林知跃,眼底当即闪过一丝惊艳,这么神仙的少年郎,潇洒的气息都要从身上溢出来了,不愧是正面人物,一举一动都透着正义感,再看高台上那二位,呵。
淼淼一身水红宫装出现在无颜色的校场上,一来便吸引了在场三人的目光,林知跃看到她后眼底泛起笑意,下一秒将箭头对准了她的方向。
淼淼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支箭从校场中间朝自己射过来,那一刻她的世界突然变慢了,连眨个眼睛都要经历漫长的时光。
她黑色懵懂的瞳孔中,箭头越来越大,眼看要刺到她身上时,侧方突然出现另外一支箭,粗暴的将箭头射偏。
电光火石之间,两支箭狠狠的刺入她脚边的土地,淼淼怔怔的看向高台,陆晟一身黑红相间的礼服,手中握住一把宽大耀眼的弓,如战神一般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目光冷冷的穿透空气,落在了她的身上。
“朕的人,你也敢动?”
她抬头瞄了眼龙床上的人,又飞快的低下头,脑子里全是一个大写的‘丑’字。
太特么伤人了!她虽然没有女主好看,但也是个萌系女神!(?)明明气得吐血,却还是要装出一副认同的样子,或许这就是成熟吧。淼淼深沉的想。
国师听到陆晟要将淼淼留下,顿了一下后道:“皇上,这是您的药,世间仅此一人。”
淼淼立刻瞪大眼睛点头,陆晟一个眼神扫过来,她立刻如鹌鹑一般老实了。
“国师放心,朕有分寸。”陆晟轻描淡写道。
淼淼眼巴巴的看向国师,祈祷他可千万别放心,这货的分寸跟正常人不一样,一不留神都能玩死她。
可惜国师听不到她内心的祈求,思索一番后便点头,回头笑着看着淼淼:“既然皇上决定了,这也是你的缘法,记着好好留在宫里,听话。”
……她能说不稀罕这缘法吗?淼淼一边内心哭泣,一边乖巧的答应了。
国师见她惶恐,便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陆晟:“江姑娘的血异常珍贵,还请皇上答应臣,千万别伤了她。”
“知道了。”陆晟坐了半天,早已经累了,又听国师再三叮嘱,便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忙上前扶着他躺下,接着去床尾轻轻的帮他按摩。
国师轻笑一声不再多言,给了淼淼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离开了。
“……”屋子里有名字的人瞬间就只剩下淼淼和陆晟两个,淼淼看了眼假寐的陆晟,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些,顺便偷偷揉了揉跪麻的腿。
国师在的时候淼淼只觉得自己面对两个变态压力很大,现在国师走了,她才发现面对一个变态的压力更大,尤其是在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变成女主之后,这种压力就几何式的增长。
但是好处就是,她既然不是女主,哪怕自己的血对陆晟有那么点好处,但定然不比女主的有效,所以陆晟还是会死。
所以她现在的重点是,要平安活过三个月,且要在三个月内想到即使陆晟死了、她也能平安逃脱的办法。
如此,和陆晟打好关系似乎成了最重要的一环,毕竟陆晟这人虽然变态,但对和自己同甘共苦的人还是可以的,从他对国师的态度上可见一斑,所以他应该不会让自己亲近的人给自己陪葬。
这就要考验演技了。
淼淼默默盘算该怎么在不被讨厌的前提下讨好这个狗皇帝,思索间注意到陆晟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一般。
她怔了怔,抬头看向正在给陆晟按摩的小太监,想了一下后怯怯开口:“皇上身子不舒服,公公这样按摩力道不够,没办法让皇上舒展。”
陆晟先前闭上眼睛便是故意晾着她,想看看国师不在了,她是否还有胆子敢跟自己作对。
没想到她之后便一句话不说、老老实实的跪着了,这让他觉着索然无味,先前想折磨她的念头也没了。
可已经答应了国师不能动她,便只能随便在宫里找个角落安置了,眼不见心不烦就行。
正是这么打算时,便听到她颤抖着说话了,开口便是指责伺候的人,他熄下的兴致又微微抬头,于是闭着眼睛听,想知道她会说什么。
此刻被说的小太监一听到淼淼说话先是看了陆晟一眼,注意到陆晟并未睁眼后,当即恼怒的小声道:“奴才又没得罪姑娘,姑娘何以在皇上面前诬陷奴才。”
这女人算什么东西,他自称一声奴才,不过是碍于她对皇上的病有大作用,她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皇上。”淼淼说完眨了眨眼睛,心想对不住了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讨好陆晟的机会,她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更何况他按得的确不对,她虽然不知道胎毒之症犯起来具体是什么样子,但也能想象是很痛的,这个时候陆晟的肌肉会极度紧绷,放松后会引起酸疼,他只是轻柔的按摩,并没有什么用。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小太监名叫李全,是自幼跟着陆晟伺候的,所以陆晟对他还算包容,自己踩他上位既不会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也利于自己刷好感值,让陆晟觉得她是个有心的。
李全羞恼,又碍于这人是皇上的药引,只得在心里默默记下,嘴上却嘲讽道:“姑娘多虑了,奴才跟皇上面前伺候十几年,自是比姑娘更会照顾皇上,姑娘还是省省心,多为皇上抽些血出来。”
“……”虽然自己这三个月注定要做血牛,可从别人口中直白说出来,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淼淼不再与他争辩,堆出一个假笑看向睡觉的陆晟,不知怎的,她就是知道这人在听他们说话。
“皇上,您可觉着身子乏累不得放松?可否让民女一试?”淼淼鼓足勇气道。
床上的人并没有动静,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淼淼的手心瞬间汗湿。
马屁拍马蹄子上去了?她略为紧张,尤其在看到李全得意的笑后,心中更是懊悔自己的莽撞。
李全见她额角有汗,心中更是愉悦,眼含不屑道:“江姑娘,奴才劝你还是先下去吧,莫要打扰了皇上清净……”
“过来。”
李全和淼淼同时一怔,三秒钟之后,淼淼按捺住狂喜上前,而李全则是一脸不甘愿的往后退了一步。
“皇上,民女失敬,若是有受不住的地方,还请告诉民女一声。”淼淼定了定心,小心的跪到床边,将手搭在了陆晟的腿上。
怎么会这般瘦?淼淼一怔,想起书中描述胎毒之症犯病时的痛苦,心中微微叹息一声:虽然他是个变态,但不得不说也是一个可怜的变态。
仿佛有些清楚陆晟跟自己一样不过是凡胎肉体,淼淼的紧张感不如先前,一边回忆先前给爸爸按摩的手法,一边稳准狠的抓住了陆晟的小腿。
没想到她竟敢如此用力,陆晟不悦的蹙眉,李全看到后像抓住了淼淼的把柄一般指责道:“大胆!你弄疼皇上了!”
“……”她记得书里李全可是女主的大助攻啊,怎么一到她这儿就成了反派狗腿子了?
哦,她差点忘了,她又不是女主。
淼淼看了眼陆晟,见他没有反对就在心里对李全翻了个白眼,手上的动作不含糊的继续。
陆晟的腿被她越按越酸痛,于是心里折磨她的方法开始跟着增多,从一开始的一百种慢慢变成一千余种。
在他准备让人将她拖出去时,腿部的按摩结束了,神奇的是她的手一离开他的腿,不仅是后来增加的不舒服感消失了,就连先前的酸痛都减轻了不少。
陆晟一顿,接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因为用力而脸色通红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淼淼被他看得微微一颤,迟疑一下后小声道:“皇上,还请翻个身,民女帮您放松一下后背。”
陆晟还未说话,李全在一旁便忍不住了:“大胆!你竟敢让皇上对你露出后背,莫非你还想行刺皇上不成?!”
“……”这死太监真是够了啊,嘴是没花钱买的么,怎么这么能哔哔呢?淼淼忍住拿陆晟的鞋砸他的冲动,彻底无视他道:“还请皇上翻一下身,后背松快些了,您入眠也会舒服点。”
看陆晟没把她扔出去,想来她的按摩还是有效的,也因此哪怕陆晟并未回应她,她也有胆子再说一遍。
可陆晟还是不动,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半天又闭上了眼睛。淼淼开始不确定起来。她竟忘记这人是个变态了,变态万一就喜欢那个不舒服的劲儿呢?(陆晟:……)
李全更像是有了依仗,蹬蹬走到陆晟床前,尖着声音指着淼淼的鼻子:“皇上的后背岂是你能碰的?还不给咱家滚出去!”
好么,这下连奴才都不自称了,淼淼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陆晟,一边虔诚的祈祷天降大石砸死这俩王八玩意儿,一边跟李全据理力争:“民女不过是想减轻皇上痛苦,何以到了公公口中就成了大逆不道之人?公公一直针对民女,可是怕民女抢了公公的风头?”
淼淼先前还因为踩他上位而心虚,这会儿她只想怼他一顿,都是变态手下混日子的,凭什么自己就得让着他。
“你好大的胆子,还不滚出去!”李全怒道。
淼淼瞪眼:“皇上还没说我呢,公公凭什么撵我出去?”
“你!”
“好吵,滚出去。”陆晟终于听烦了,冷声说了一句。
淼淼和李全同时一缩,瞬间就闭上了嘴,对视一眼后便一齐往外走。
在二人刚往后退两步,便听到陆晟轻飘飘一句:“江小淼,给朕翻身。”
李全的脸刷的红了,瞪了淼淼一眼后绷着脸离开了。
自从穿越到这本狗屁小说里,淼淼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战胜了敌人,当即身心舒畅的朝李全做鬼脸,噘嘴歪脸翻白眼,竭尽全力用扭曲的五官表达她的喜悦之情。
“再这幅鬼样子,朕就把你那张脸给毁了。”
“……”淼淼不由自主的抬头,正对上陆晟冷漠的眼神,心中当即叫苦不已,这人怎么睁眼睛了?
陆语想了一下:“他说要你去皇兄宫里侍寝,一点做奴才的自觉……”
“行了行了,我听到了。”淼淼再次打断,接着震惊的看着传话公公,“皇上不是说我丑么?”
“怎么,以为自己丑就可以不用干活了?”传话公公冷笑,“你想的倒美,还不快将衣裳换了,跟我去龙晰宫,若皇上知道你去的迟了,当心要你的命!”
说罢便将手中的宫女衣裳扔到了她身上,淼淼手忙脚乱的接住,就听到他不耐烦道:“给你半刻时间,你若是没准备好,我便不等你了。”
淼淼嘴角抽了抽,知道自己这是得罪李全一个太监,等于得罪了宫里所有太监。为免被李全挑刺,她再顾不上震惊狗皇帝要自己侍寝的事,急急去陆语的里间将衣裳换了。
出来时不多不少,刚好半刻。一身衣裳因为不怎么会穿,到她身上显得乱糟糟的,传话公公一边嫌弃,一边带她往外走,和李全一样,彻底无视了陆语的存在。
明明是夏日,夜里的皇宫却是冷的,小风钻到人骨头缝里,直叫人有种关节酸疼的感觉。
高高的宫墙、长长的路,路上亮着的纸皮灯笼,还有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太监,如果不是淼淼认得去龙晰宫的路、知道他并未带错方向,她肯定就转身跑了。
这地方跟要拍鬼片一样,真太他妈吓人了啊!
更吓人的是,陆晟那个神经病怎么会想到让她侍寝呢?他一个不举男,连个妃子都没有,哪根筋不对了会叫她去侍寝呢?
淼淼一边整理衣裳一边胡思乱想,很快便到了殿门口,再想也想不明白,干脆随机应变吧,反正狗皇帝身体有疾,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李全不在。
陆晟正在软榻上看书,听到动静后抬头看了一眼,看到是她后,脑子里立刻浮现她因为给自己按摩而发颤的手指,不由得蹙眉:“怎么是你?”
只听这四个字,淼淼便知道自己是被李全那王八蛋算计了,如果她真是那攀龙附凤的人,一听到可以给皇上侍寝,肯定就铁着头上了,到时候肯定会遭皇上厌弃,那她今日的讨好就全白费了。
她也不做包子,当即告状:“是李公公叫我来的,说是要民女来给皇上侍寝。”陆晟这人不近女色,李全那混蛋敢用侍寝的话误导自己,就别怕孽力反馈了。
淼淼心中得意两秒,怕陆晟不信任自己,又添油加醋道:“民女就说嘛,皇上又岂会看得上民女这种笨手笨脚又相貌丑陋的,李公公也真是的,他怎么没问过皇上的意见。”
淼淼说完,眨了眨眼睛看向陆晟。
陆晟:“……”他从未见过有人在他面前说谁的不是之后、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盯着他的。
真是……蠢。
可或许这女人蠢得太直白,他竟不觉反感,分明下午时李全这样在他面前耍心眼时,他心里可是动了杀意的。
淼淼说完就开始等陆晟罚自作主张的李全,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他说话,她有些迟疑的抬起头,就看到这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卧槽,他该不是要包庇李全吧?
在淼淼要被他看得跪下时,陆晟淡淡的移开目光:“你可见过李全额上的伤?”
“……回皇上,见过。”淼淼心中忐忑,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陆晟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那是因为他在朕面前胡说八道,怕朕要他的命,所以自己磕的。”
“……”淼淼就算是个二百五,也知道他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是什么了。
看着陆晟不带笑意的嘴角,淼淼袖中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咽了下口水,缓缓的跪到地上,盯着地板看了许久后狠心磕了下去——
然后轻轻的接触到地面。
陆晟:“……”
“皇上,民女真磕不下去,”淼淼欲哭无泪,“民女没有胡说八道,真是李公公叫我来侍寝的,您身子今日刚舒服点,他就居心不良的要我侍寝,这不是存心要害您吗?!”
嗯,控诉李全狠毒的同时也表达了对狗皇帝的担心,只进宫一天就掌握了宫斗技能,感觉自己棒棒哒。
陆晟蹙眉,刚要斥责她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下面的人:“你可知侍寝是何意思?”
“跟皇上睡觉,”淼淼说完觉得话说得不够严重,想了一下补充道,“在床上纠缠皇上,不准皇上好好休息……”
“你想的美,”陆晟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沉着脸道,“你好歹也是江南富户家小姐,怎么连侍寝的意思都不了解,若不是朕用了你的血身子有所好转,定要以为你是冒充来的。”
淼淼目瞪狗呆,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牵扯到她的身份问题。
陆晟从未见过这样蠢的蠢蛋,一时之间竟也生不出心思罚她,反而冷着脸耐心道:“侍寝的意思是你在朕房里伺候朕休息,如果你不想伺候,就给朕滚出去跪着,再换个人进来。”
“……”哦,明白了,这本小说的作者还真是独具一格呢,恐怕小学的时候没有学过名词解释吧?
侍寝是这个意思吗?是这个意思吗?!是她疯了还是小说设定错了?淼淼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只能再骂两句‘无良作者不查资料、毁她前程’的话。
那她误会李全了?淼淼一时有些愧疚。
“想多了,李全就是故意磋磨你。”一眼就看穿她在想什么,陆晟凉凉的戳破她的幻想,想看她意识到皇宫比她想象的更残酷之后的破碎表情。
淼淼松了口气,颇为安心道:“哦。”既然没有误会那狗太监,她也就不必愧疚了。
“……滚过来扶朕去休息。”陆晟发现这人永远都在出乎意料,让他一边想砍她个十刀八刀,一边又忍不住留她一条狗命,看看她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淼淼不敢耽搁,忙小步跑到陆晟身边,把陆晟扶起来后才发现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在他面前自己就像只小虾米一样。
怕自己不小心把人给摔了,淼淼想起自己去医院时见过的、做完痔疮手术的人是怎么被家人扶着出院的,于是回忆着当时的样子,认真的将贴在他的那条手臂环住他的腰,又将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揽过来,这才仰头讨好的笑——
“皇上,咱走吧。”
丝毫没发现这个动作对于异性来说,有些过于亲密了。
陆晟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的笑脸,直到她脸上的笑慢慢变成不安、再从不安变成惊恐,他才满意的别开目光,沉声应了一声。
淼淼心想狗皇帝真是个猜不透的人,你觉得他会把你大卸八块时,他轻易的原谅了你,等你又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难伺候时,他又一副见不得你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