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三月七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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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周澹雅皱着眉,把灯打开,看到苏拾欢摆在床头柜上一点都没动的白粥,“怎么没吃饭?”

    苏拾欢在脑子里迅速寻找理由:“啊……刚刚睡着了,就忘记了。”

    而后朝周澹雅身后的人打了声招呼,聂清尘点了点头:“听周护士说你伤到了,刚好下班过来看看。”

    之前加了聂清尘的联系方式,只有第一天聊过两句,苏拾欢记得他是因为聂清尘在朋友圈很有存在感,像是新闻联播一样,每天七点钟准时发朋友圈,要么是健身,要么是游泳,要么是值班,要么医药学知识科普,都是文字从来不附照片,生活之健康规律简直堪比老年人。

    一度苏拾欢都有点怀疑,微信朋友圈是不是还有定时发送功能。

    所以像苏拾欢这种不怎么记人的,也对这位聂大夫有印象。

    不过他为什么还记得她,这一点苏拾欢就不得而知了。

    “幸亏我和聂大夫有默契,一个带了粥,一个带了猪蹄汤。”周澹雅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苏拾欢床头。

    苏拾欢现在听到“猪蹄”两个字就脑仁儿疼——这段时间周澹雅秉持着“吃什么补什么”的理念,变着法儿的给苏拾欢买猪蹄,其中炖猪蹄是最多的,因为周小姐坚信烤的或者炒的都没有炖的有营养。

    苏拾欢欲哭无泪,可是猪蹄汤毕竟是人家聂清尘买的,她也不好抱怨,只要忍气吞声。

    “你先放在这吧,我和你们聊会儿天再吃。”

    周澹雅多精啊,岂能不知道苏拾欢的那点心眼,连忙说:“那怎么行,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来,我喂你。”

    苏拾欢挑了个聂清尘看不到的角度,怒目瞪着周澹雅,周澹雅微微笑起来,举在苏拾欢嘴边的手不变。

    那个微笑啊,那个狠毒啊,堪比商纣王的苏妲己,周幽王的褒姒,红颜祸水,蛇蝎美人。

    苏拾欢咬咬牙,“我自己喝。”

    “几天不见,苏小姐清减了不少。”

    之前见面的时候是在车祸现场,没什么精力仔细听他说话,现在这么一听,竟觉得这位聂医生声音低沉,普通话标准,惊艳中有一点耳熟。

    苏拾欢笑了笑,“直接叫我苏拾欢就行,不过清减这一说可是开玩笑了,雅雅天天给我喝猪蹄汤,我去哪清减啊。”

    聂清尘被她逗笑,“拾欢你真幽默。”

    这种声音叫出“拾欢”两个字,听上去无端就觉得苏苏的。

    又和他们聊了一会儿,直到苏拾欢一口一口的把猪蹄汤都喝完他们才走。

    聂清尘是个挺幽默的人,看得出来他在专业领域十分优秀,大抵从小家庭教育就很好,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这种气质是由内而外的,相信在整个军医二院,他都会是焦点。

    可是苏拾欢总觉得周澹雅带聂清尘过来目的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周澹雅和苏拾欢太熟悉了,她眼珠一转她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苏拾欢肉星儿不沾十年了,尼姑似的过了十年,周澹雅总是希望她能走出来。

    果然,他们走后没多久,苏拾欢的手机响了,微信来自周澹雅。

    雅雅:【怎么样怎么样,聂医生人怎么样。】

    苏拾欢想了想,手指飞快的敲击在键盘上:【挺好。】

    雅雅:【印象不错?聂医生对你也印象不错哦~】

    苏拾欢微微笑起来:【所以呢?】

    雅雅:【你说所以什么啊!试试看啊!!】

    苏拾欢:【雅雅,我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雅雅:【什么年纪啊?】

    苏拾欢想了会儿,找不到比这更准确的句子了:【看到个长得差不多的就想日的年纪。】

    周澹雅隔了好久才回复:【……】

    周澹雅的软糯性子,必定在电话那头看着这个句子脸红了好久好久。

    苏拾欢本来睡眠就不好,再加上在医院比较认床,一条腿打着石膏吊着,动都动不了,一直到凌晨两点多,依然睡不着。

    下意识的想要摸烟,可这是医院里,烦躁感一跃而生。

    苏拾欢坐起身,索性打开灯,拿出电脑,又把梁月的事情看了一遍。

    梁月这件事本身就很受瞩目,热度根本就不用炒,这样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可能会在考核中比较占便宜,可是真正懂新闻的人才会知道,这样的社会热点话题更加考验新闻工作者的笔力。

    因为有太多人注视着,新闻的效应会对于关注者的态度起到主宰的作用,一旦有所偏颇,遣词不当,关注者情绪高涨,会对于新闻本身十分不利。

    所以那天在医院的走廊里,贺南征才会跟苏拾欢说那些话吧。

    他不希望她因为自身的情绪把这件事情写的太过黑暗,有一些社会底线是不能触碰的,他是个当兵的,太了解这一点了。

    又想起了贺南征,苏拾欢停下在键盘上不断敲击的手指,长舒一口气。

    这几天做梦总是能梦见他。

    反反复复都是他在门诊室里的那个背影。

    一块一块的肌肉,深深的背沟,后背上有一条很深很长的疤痕,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边腋下,伤疤还是红色的,应该是最近造成的。

    在她的梦里,他的背影被她无限美化,他身上的肌肉泛着光芒,周遭一片黑暗,只有他是光明的,肩宽腿长,手臂上的肱二头肌给人无尽的安全感。

    她不断地在想象,被这样的一副躯体紧紧拥抱,会是多么温暖,多么幸福。

    她开始幻想,也开始期待,他转过身来的模样,更有甚者……她开始期待他人鱼线下面的风景。

    忽然想起之前跟周澹雅说的那句话:我已经过了看到长得差不多的就想日的年纪。

    苏拾欢想,这句话她没有说完整,下一句是:我现在是看到男人味爆棚的就想日的年纪了。

    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苏拾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十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一看到他就会栽进去,心甘情愿的灭顶,半分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身体发热,喉咙有些干涩,苏拾欢拿起床头的水杯,猛地灌了一口凉水。

    清醒了一些,思绪回到电脑上,继续工作。

    就这样一直到六点,太阳升起来了,苏拾欢揉了揉太阳穴,又是一夜未眠,头痛得要死。

    等出院的,出院一定要再去卓医生那看一下,再多开一点药。

    可是莫名其妙的,在医院的工作效率很高,住院的这几天苏拾欢就把梁月整件事情的脉络理清楚,证据罗列,稿件撰写全都完成了。

    距离考核还有三天,刚好出院可以去卓医生那里开点药。

    出院这一天聂清尘也来了,那次之后好像和苏拾欢熟络不少,偶尔会在微信上问苏拾欢一些有关新闻方面的专业知识,苏拾欢原没想理,周澹雅提了想牵他们红线的事情之后,苏拾欢就准备和他断了联系了。

    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她便不想给他什么希望。

    因为一旦给了希望却没有结果,只会伤人更深。

    可是这几次聂清尘似乎都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单纯的咨询苏拾欢一些问题,如果这样苏拾欢再不答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聂清尘和周澹雅一道送苏拾欢回家,苏拾欢拄着拐,她的东西被聂清尘自然而然的接在手里拎着,到了家,周澹雅帮她稍微收拾了一下,在厨房煮了点粥。

    聂清尘环视苏拾欢的房子,和她本人的风格很不一样,她像是一朵玫瑰,娇艳俏丽,可是带着刺,总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黑白灰是她家里的主色调,走性/冷淡风的意思,谈不上温馨,可看上去又很舒服,飘窗,墙角都有精心的设计,摆一个木制的小桌子,旁边放上软软的舒舒服服的垫子,上面放着茶盏,一瓶鲜花和几本书,金色的阳光洒进来,可以想象坐在上面该有多么惬意。

    聂清尘第一次看到苏拾欢就觉得她不简单,快三十岁了,网上,现实生活中也见过太多美人,可是苏拾欢的美却是不同的,有内涵,有灵魂的美人并不多见。

    “你们随便坐一下,中午我下厨。”苏拾欢笑着说。

    周澹雅连忙摆手:“快饶了我吧,”转头对聂清尘笑道:“你不知道,有一次拾欢下厨,我在客厅看电视,看着看着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我跑到厨房一看,你猜怎么着。”

    聂清尘捧场:“怎么着。”

    “小家伙正在烧一锅糊了的菜,糊到什么程度呢,就是如果不是我买的菜,我根本看不出来她烧的是什么的那种程度。但是人家特别淡定,我问她你闻到糊味了吗?她说,我还以为就是这个味道。”

    聂清尘正在喝水,听完差点呛到,一边笑一边说,“拾欢啊,真的假的。”

    他俩都在笑,苏拾欢显得尤为平静,“是真的。”

    “那你还是不要烧了,中午我来做饭吧,”聂清尘刚刚笑过,眼睛里泛着水一般的亮光,“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周澹雅挑眉:“你会做饭?”

    “一点点。”

    最终决定自然是聂清尘下厨,苏拾欢被强行拉出厨房,她也不在乎,随手抽出一本杂志悠悠闲闲的靠在飘窗上,一边吃水果一边随手翻看。

    苏拾欢很喜欢晒太阳,她生的很白,而且是不怎么会晒黑的那种白净,很让女生羡慕嫉妒。

    周澹雅也会做饭,在厨房给聂清尘打下手,他们的对话苏拾欢偶尔能听一耳朵。

    “这个加盐了吗?”

    “加过了,你可以再淋上一点糖。”

    “好的,这些行吗?”

    “行了。”

    “蚝油你看到了吗?”

    “柜子里没有吗?”

    “没有。”

    周澹雅声音扬了扬,“拾欢啊,你家的蚝油在哪里啊?”

    苏拾欢想了想,“我下去买吧。”

    聂清尘从厨房里出来,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里面的衬衫,袖子挽起来,露出来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十分漂亮。外面套着苏拾欢的黑色围裙,倒也不显突兀,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不用了,你拄拐不方便。”

    苏拾欢放下杂志站起身,“没关系的。反正也是电梯,你们忙着吧。”

    锅还烧着,聂清尘只好回了厨房,“那你小心点哦。”

    周澹雅说:“要不我陪你去吧。”

    苏拾欢拿起拐杖,“不用了。”

    苏拾欢打开门,外面吵吵嚷嚷的,原来是对门正在搬家,门开着,东西大包小包的摆了一走廊。

    苏拾欢家住十八楼,一梯两户,对面似乎空很久了,这才有人住过来。

    苏拾欢的好奇心向来不重,原本没想往里看,可是一道声音传来似乎有些耳熟。

    这种粗犷的大嗓门几乎是军队里的特产。

    “贺队!这包东西放哪?”

    “放门口就行。”

    “是!”

    苏拾欢一愣,想起什么,正要走,一个高大的人影从门口晃出来,看到苏拾欢竟有些慌张。

    ……慌张?

    劈面相逢,不得不说话了,苏拾欢迎上贺南征的目光,“你……”

    正说着,聂清尘感觉到苏拾欢开着门很久没有下楼,以为有什么事情,“拾欢,怎么了吗?”

    围着围裙的男人,轻轻地叫她拾欢。

    贺南征把目光移回到苏拾欢脸上,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