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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门外传来小王的声音。
张子然不禁皱眉,“什么事?”
小王跑到门口,“奴才刚才跑的急了,碰倒了一个花盆,请公子恕罪!”
张子然不动声色,“什么事这么急?”
“有圣旨来了!”
张子然以为皇上来了,慌忙出去。
看到传旨的是个老公公,不情不愿的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男妃张子然,弸中彪外,措置裕如,英勇有嘉,特赐六月十六,回家省亲半月,七月初二前回宫,钦此!”
张子然沉闷的心情一扫而光,他太想见见他的爸妈了!
六月十五,公里热火朝天,长街上,宫女太监川流交错,各个宫门口,堵满了人。
正阳门前,两顶明黄色的轿子,左边一顶里面坐着紧张不已的张子然,双手不停揉搓膝盖。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爸妈,他就激动到手抖。
只听外面一声,“吉时到!”周围哄乱糟杂的人声渐止,轿子晃晃悠悠的被抬起,开始出发了。
赵明全跟在轿子左边,低声道,“公子,开始出发了,您坐稳。”
“嗯~”张子然随口应着,心里满满当当全是等会回到张家见父母。
右侧的车窗帘子突然被风吹开,一块东西掉进来,骨碌碌滚到张子然脚下。
“什么东西?”张子然嘀咕一声,弯腰查看。
“呲呲呲~”那块东西发出声响,并冒着刺眼的光芒,瞬间着火。
轿子都是干燥的木块,里面铺着的也都是易燃的布料,火势快速蔓延。
张子然大惊失色,脚下的布料顺着烧向坐垫。
那块东西已经燃烧殆尽,但是下边马车木料架框也已经烧着了,马车已经不能待了。
外面的人也发现轿子着火,慌忙放下。
赵明全掀开帘子,张子然连滚带爬逃出来,狼狈至极。
“公子,轿子怎么着火了?”
张子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另一顶轿子,已经远去。
那块烧了轿子的东西,扔进来的方向就是另一顶轿子。但是现在烧成这样,无凭无据,说什么也没人信了。
“赵明全,再找顶轿子来。”现在回家最重要。
“公子,出宫的轿子是每人一顶提前预备好的,这顶烧了就没有了……”赵明全也无奈。
“那我怎么回家?骑马?”张子然看着渐渐远去的轿子。
赵明全摇头,“不行,恐怕公子回不去了,只有请示过皇上再看了。”
张子然双手握拳,卡巴作响,脚下运力,人像箭一般射出去。
“公子~”赵明全急忙追上去,随行的小太监全都追了出去。
张子然跑到前面的轿子前,隔着帘子瞪着里面的人,如野兽般站定。
不等轿子停下,张子然掀开帘子,将里面的人拽出来。
宁致远眼神惊恐,强撑起勇气道,“张子然,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知道!”张子然懒得多说,一拳挥出,接着就是连环脚奉上。
等周围的太监反应过来,宁致远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英俊的脸上胡满鲜血。
赵明全赶上来,挡在张子然身前,拦下宁致远的手下,“你们不得放肆!”
宁致远一手捂着青紫的眼睛,一手捏着不停流血的鼻子,在太监的搀扶下才能站稳。
“你们还不上!”
宁致远一声令下,身旁两个壮汉上前两步,摆开架势。
张子然把赵明全拉到身后,双手在胸前握拳。
赵明全想拦已经来不及了,张子然已经跟两名壮汉打在一起。
拳脚无眼,周围人都退的远远的,赵明全急的团团转,这叫什么事啊!
张子然虽伸手敏捷,招式老练凌厉,但是对方明显就是打手,何况以一敌二,很快脸上就挂了彩,嘴角渗出血迹。
赵明全挡在张子然身前,说什么也不肯再离开,“你们不过是随从,竟敢以下犯上,对皇上的男妃出手,等我禀明了皇上,将你们统统治罪!”
宁致远用雪白的手卷擦拭干净鼻血,挤着一只眼大声咆哮,“你们给我打,出了事有我担着!”
张子然冷眼看着同样挂彩的两个人,沉声呵斥道,“赵明全,你给我让开!”
“奴才不能从命!”赵明全打定了主意,“你们想动我们公子,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话音未落,一个壮汉飞起一脚,赵明全人就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张子然气氛,但是不敢分心,“你们有什么冲我来,敢动我的人,我会让你死的更惨!”
瞬间又打成一团,难解难分,张子然渐渐体力不支,胜负其实已经分晓了。
远处马蹄声临近,段聿修一身雅白色裙衫,长发高高束在头顶,干净利量,简单却更显五官精致。腰间系着绿色腰带,纤细修长。
众人看到皇上,纷纷下跪,“吾皇万岁!”
两名壮汉看了看宁致远,也跪下,宁致远更是扑通跪到皇上脚边,双手捧着沾满血迹的手绢,控诉张子然的罪行。
只有张子然,站的笔挺,面无表情,嘴角的血迹干涸,一片淤青,脸上还抹着两道灰迹。
段聿修听完宁致远的控诉,回头看了看已经被扑灭的轿子残迹,“张子然,你的轿子怎么回事?”
张子然几乎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又改口,“不知道怎么就失火了~”
宁致远眼神闪烁,低头擦拭鼻血。
“那你为什么打人?”段聿修指了指地上的赵明全,“他又是怎么回事?”
宁致远抢着回答,“那人阻挡我教训……”
“朕在问张子然!”段聿修看也不看宁致远,语气冷淡。
宁致远瑟缩一下,不敢再吱声。
张子然舌尖舔舐嘴角,悻悻的道,“宁致远不是说过了嘛~”
段聿修轻轻点头,“来人,拘押张子然回临华殿。”
张子然没用别人,径直向宫里走去,经过段聿修身边,停顿一刻,“赵明全什么都没做,希望皇上让人看看他。”
段聿修轻轻转头,“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他是为了我受的伤,而且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张子然说完就走了。
正阳门前,皇上静立良久,“把这里清扫干净~另外,宁致远拘押华沐殿。”
“皇上,我没有做错事,凭什么关押我?我不服!”宁致远跳起来大喊,双手挥舞。
段聿修接过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冷眼睥睨地上如同跳梁小丑的宁致远,“你有没有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一定要朕拿出证据吗?”
宁致远其实笃定没人看到他动了手脚,但是接触了皇上的眼神,心里就虚了,皇上的眼神像是能穿透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内心,凌厉毒辣。
原本兴冲冲出宫的宫人,又催头丧气的回去,被烧成灰烬的轿子也很快被清扫干净,地上只空有一片被烧嗯黑乎乎的地砖。
回到临华殿的张子然拿沙包撒气,一直打到赵明全被人送回来。
张子然亲自扶他回房间,“你真傻,挡在我前面干什么?”
赵明全咧嘴笑,有些虚脱,“您是我的主子,我不能让你有危险~”
“你好好休息吧,反正最近也不能出门了。”张子然帮他盖上被子,心里是五味陈杂,感动,疑惑,怀疑……
他坐到庭院的石凳上,独自捋思绪。赵明全不在,他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满心的疑问也无人诉说,比如在禁闭中的宁致远怎么还能回家省亲?比如,他还能回家吗?
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段聿修晚上就来了,还带了不少酒菜。
张子然也不客气,反正天还塌不下来。
段聿修一直在喝酒,一杯接一杯。
“皇上,你还敢跟我喝酒?”张子然说的意味深长,眼角含笑,邪魅。
段聿修又倒了杯酒,“段护卫等下会来接朕。”
张子然收回斜笑,不客气的拿过酒壶,为自己斟酒,“我也想喝点~”
段聿修也不在意,又拿过一壶,“可以说说了。”
“说什么?”张子然被说懵了。
段聿修仰头喝下手里的酒,眼神看向门外暗黄色宫灯,“说说为什么不告诉朕宁致远对你的轿子动了手脚。”
张子然手里的酒洒在手上,不得不放下酒杯甩手,“你怎么知道的?”
段聿修没有答话,而是挥手让下人退下。
等人悉数退去,才自得道,“你觉得朕一介女流,是如何登上的皇位。不仅仅是靠着血脉相传,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居心叵测,明争暗斗,如果没有点本事,连龙椅都不配摸一下。”
张子然不可置否,他心里已经承认,皇上比绝大多数的男人,还要厉害,杀伐决断,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果毅。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吗?”
“很简单,看人的眼神。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心中坦荡,宁致远一看就是心中有鬼。”段聿修看着张子然,眼神清明。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果然没错啊!”张子然也不再犹豫,将当时的状况和盘托出,并说了自己的判断。
段聿修放下酒杯,拿出自己的腰牌,“你想回家的话,就拿着这个牌子出宫去,但是要秘密的,不能被人发现。”
张子然喜滋滋的接过金灿灿的腰牌,在手里反复端倪,“早就听说有腰牌这个东西,还是第一次见。”
“凭着这个腰牌,可以在任何时间随意出宫,但是你要在七月之前回来,不能让外人发现,你知道后果的。”段聿修认真叮嘱。
张子然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随口答应着,“我回家后不出门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