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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亲家给了她一张卡?”徐贵莲在听了张阿姨的汇报过后,火气便上来了。到自己家里给女儿撑腰还不算,拿一张卡来羞辱谁?他们卢家是短了林晓筠的吃,还是短了林晓筠的穿?买什么,吃什么,用什么,哪里缺了她?
现在算是干什么,上门来挑衅,还是来找架吵?
徐贵莲的眼睛立了又立,偏偏卢汉赶在人家上门欺负自己的时候跑出去上书法课,心大得让徐贵莲完全指望不上。
也好,既然你们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徐贵莲冷笑着,难得放弃看电视剧,走出了房间。
温玉琴正在厨房给甜甜做鸡蛋羹,看到徐贵莲走出来,便笑着问她,要不要也给她做一份。
“亲家给孩子做的,我吃什么?要是传出去,不得说我们家欺负晓筠,让亲家来家里当保姆?”徐贵莲的棉里藏针,让温玉琴的手顿了一顿。
“徐老师说哪的话,我这不是退休了没有什么事,在家闲着也闲着,过来帮你一把照看甜甜。再说,我也挺想孩子的。”
“真巧,我也退休没事做,改明儿我也去你家帮着做家务吧。”徐贵莲的话,令温玉琴脸上的笑容堪堪地冻住了。
“亲家,你也别怪我说话太直接,现在的人都讲究个分寸感,我们家不是没有保姆,保姆能做的事,就不用麻烦你了。”徐贵莲脸上也没有笑容,她的神情语气,全然都是抓住作弊学生的讲师,不留半点情面。其实她想说的话是“你突然到家里来做保姆的事,跟打我的脸没区别”,只是她没有说出口。徐贵莲以为她在为温玉琴留余地,却全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造成了一万点的伤害。
“你的意思是,我没分寸了?”温玉琴被徐贵莲气得心口一阵发堵,连声音都在颤抖。
“以后你要是想见甜甜,可以让晓筠带着孩子去你们家,随时可以。”徐贵莲的“大度”让温玉琴忍无可忍,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徐贵莲道:“徐老师,这里不仅是你的家,也是我女儿的家。”
“那户口本上怎么没写你女儿的名?”徐贵莲冷笑。
雷声,在温玉琴的头顶轰然炸响。她伸出手指着徐贵莲,手指颤抖得有如她几乎克制不住的愤怒情愫,若不是顾及着女儿还要在这个家里生活,她一定会将心中的愤怒尽情宣泄出口。
温玉琴最终还是夺门而出,在冲出门的刹那,眼泪夺眶而出。
她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给林晓筠打电话,天知道她是有多想吼一吼自己的女儿,问她当初为什么就那么不清醒不听话,非要跟徐贵莲这样的婆婆生活在一起,让她染指她的生活。
可是温玉琴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女儿好不容易出门轻松一下,温玉琴不想也不愿打扰了女儿的好兴致。
她就这样一路含着泪回到了家,一进家门,便跌坐在沙发上流泪。
林建国仿佛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局,正在打磨着一个小玩意儿的他哼了一声,对温玉琴道:“早就告诉你,别去。女儿现在是人家的媳妇,你一个丈母娘跑婆家去管人家的家务事,算怎么回事?不是我说你……”
“说说说!你就知道说!”温玉琴压抑在心头的火“呼”地一下疾冲而上,她一跃而起,将林建国摊在桌上的雕刻物件一股脑地掀翻在地。
“你什么时候能做点什么?”温玉琴流着泪,愤怒地呐喊,“你什么时候能为这个家,为晓筠做点什么?而不是在那里说!”
下班了。
卢志浩望着墙面上缓缓转动的指针,忽然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实在太慢。
他不想回家,不想去感受那种始终笼罩在天花板上欲坠的凝重气氛。可是,他能去哪里?
在办公室审阅了所有的文件,看了所有的合同,又将月底需要制作的报表数据全部完成,卢志浩顺手将银行出账明细打印了出来。
所有的一切都做完了,也才不到八点。卢志浩拿着外套走出办公室,发现公司早已经空无一人。空旷的孤独呼啸而至,与繁乱同样令卢志浩难以忍受。他举步走出办公楼,却并没有走向自己的车子。
去哪?
这是直到现在也没有答案的问题。
卢志浩漫无目的地走着,傍晚的夜色在已然下沉的夕阳下旖旎。人们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他,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无处可去却渴望流浪的男人。
目光忽然被一个招牌吸引,木质的招牌上雕刻着古拙的英文“Beer”。
或许,喝一杯也不是坏事。
这样想着,卢志浩便直接走进了酒吧。
他并没有想到这间酒吧外表看上去安静,里面却是另外的一番样子。喧闹、吵嚷,震耳欲聋的音乐,跟随音乐舞动的年轻人令三十几岁的他老得像七十岁。卢志浩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肖白,这个因为跳舞而浑身散发着热度的女孩,眼睛在紫色的眼影下闪耀着新奇明亮的光彩。她用这双眼睛瞪住卢志浩,惊叫:“卢先生!”
卢志浩习惯性地皱起了眉,他像是一个把家人都扔在混乱之中,独自偷跑出来享乐的坏人,被一个年轻的小朋友抓了个现形。
“您怎么在这儿啊?跟朋友来的吗?”肖白没有注意到卢志浩的尴尬,光彩夺目的大眼睛四处寻找着。
“我公司在附近,再见。”卢志浩不习惯与人搭话,他的时间和语言是用来创造效益,不是用来满足一个小姑娘的好奇心。卢志浩将一张百元钞票放在桌上,对酒保说了一声“不用找”便转身拿起外套离开。
“哎,卢先生,卢先生!”肖白的呼唤没有让卢志浩回头,与她同来的伙伴则坏笑着凑过来,调侃她,“怎么,想跟人家搭讪,人家不理你?”
“什么呀,那是我兼职钢琴老师的雇主。”肖白瞪了同伴一眼。
“看样子是青年才俊啊,要下手劝你赶紧啊,这种一看就是精英男,抢手着呢。”同伴嚼着口香糖打趣。
“人家早就就结婚,连孩子都有了!”肖白推了她一把,口香糖卡在同伴的嗓子眼,在剧烈的咳嗽声中,肖白望着大步走向门口的卢志浩,目光带着探究与好奇。
“是来约会的,还是背着林老师来买醉的?这个卢先生……看起来有不少秘密嘛……”
她喃喃自语,涂着金属色唇膏的唇,上扬起来。
林晓筠是在理发店把工资转账到刘阿姨的微信上的,快进家门的时候,林晓筠接到刘阿姨电话。刘阿姨为自己女儿的无礼向林晓筠道歉,并且告诉她,她只是由于疲劳过度而引发的心脏病,还说,工资她不能要,用来付沙发的清洗费。林晓筠愧疚而抱歉地告诉刘阿姨,沙发并不用清洗,那只是婆婆的无心之语。
刘阿姨自然知道“无心之语”这四个字是多么无力的辩白,但她没有说穿,只是配合地谢过了林晓筠,又告诉她自己大概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并婉拒了林晓筠探望自己的要求,只说等休息好再联络。
受了伤的信任已经无法再能够称之为信任,林晓筠知道,刘阿姨是绝不会再来家里工作的了。而且,像刘阿姨这样好的保姆,恐怕就算是再经历一遍“选妃”似的选拔,也未见得能遇得上。
轻松的心情渐渐下沉,林晓筠轻轻地叹了口气,走进了家门。
总是要回家的,无论家里有多少风雨在悄悄酝酿。
林晓筠没有看到母亲温玉琴,这让她觉得奇怪,甜甜说外婆很早就走了,连鸡蛋羹都没来得及做完。林晓筠觉得奇怪,拿起手机拨打母亲的电话。
温玉琴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她已经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了心情,没有让林晓筠感受出来她今天遭遇的不快。她只说林建国打电话来说忘记了带钥匙,就急匆匆地跑回去了,还让林晓筠明天带甜甜过去家里。
娘家是不适合经常带甜甜回去的,一则是屋子小,甜甜跑几步就能从这头跑到那头。二来是总带着孩子回娘家并不合适,尤其是在徐贵莲刚刚掀动了一场暴风雨之后。
“妈,放心吧,我这周末过去。”林晓筠说着,又叮嘱了温玉琴多注意身体的话,方才把电话挂断。
“妈妈,周末去外婆家吗?”甜甜一听到去外婆家,连忙高兴地问。在看到林晓筠点头,更加开心了。
争吵声忽然就这样传进了房间,林晓筠疑惑地倾听,钻进她耳朵里的是徐贵莲提高的嗓音。
“怎么了?这个家我就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了?”事实上,徐贵莲之所以会这样大声的吵嚷,正是因为张阿姨第一时间向徐贵莲汇报偷听林晓筠与母亲通话内容之后,卢汉的劝说激怒了她。
徐贵莲当然知道偷听别人的谈话是错的,可她的错误最不需要卢汉的指正。
不知道内情的林晓筠只隐隐听到卢汉低声的劝阻,除了“别这样”,“都是一家人”之类的词,再听不到其他。只有徐贵莲的喊声响亮,声声都带着伤人的锋利。
“这是我家,我儿子的家!房子是我买的,家是我儿子养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徐贵莲的音量更高了。
这样锋利的话刺入了林晓筠的心,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随着创口缓缓地向外涌,带走了体温。
“妈妈,奶奶为什么说爸爸在养家呀?家怎么养?像养小猫和小狗那样养吗?”甜甜天真地拉住林晓筠的手,抬起头,不禁惊讶,“妈妈,你怎么哭了?”
泪水,也像是从林晓筠心里的那个创口流出来一般,一滴滴,滚烫而灼热。
卢志浩回来的时候,林晓筠从浅睡中睁开了眼睛。卢志浩没有开灯,从瑟瑟的脱衣声,和身畔传来的阵阵酒气,林晓筠推断出卢志浩喝了酒。不过,她没有转过身去看他,他也没有像从前一样将她扳过来面向自己。
他们像陌生人一样平静地躺在一起,安静地睡去,第二天又像陌生人一样分开,林晓筠想,他们还是夫妻吗?如果不是那一纸婚书,恐怕已经没有任何证明他们相熟的交流。
不,事实证明林晓筠错了,她在清晨起床的时候,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交流”——银行转账单。
转账单就放在化妆台前,林晓筠从头看到了尾,转账的一方是卢志浩的账户,而另一方,则是自己的。
大概用了几分钟的时间,林晓筠才意识到,这是卢志浩打印出来的家用花销清单。如此事无巨细,如此精致专业,即便是在工作上有“细节强迫症”的林晓筠也挑不出半个缺点。
望着表格,林晓筠笑了。
她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的脸笑了。那是把眼泪和心酸藏起来的笑容,不难看,尤其在这头刚刚烫卷的头发映衬下。
林晓筠拿出手机,给米可发了微信,请她给自己推荐几支股票。米可很快发来了一串代码,并且用语音阐述了这几支股票的“潜力”表现在哪里。
“收益期大概一周,如果我没估计错,大概回报在15%左右,你可以把钱规划好,用打算存定期的钱来购买。”米可说。
林晓筠谢过了她,略加思考便将大部分的钱都购买了股票。
一周,收益15%,对于她来说,时间不算长,收益也不算少。
林晓筠本以为内部人的消息,会让瞬息万变的股市多一点照顾自己人的和煦,但事实上,她和米可都低估了金融风暴的可怕。受突然下跌的美股影响,A股全线飘绿,半个月过去了股价还在持续下跌。距离林晓筠购入股票时的价格,已经跌下去了至少三分之二。米可很内疚,但她给林晓筠发来许多资料,坚定地告诉她这几支股票都是知名企业,钱绝对不会打水漂,这只是暂时的状况,股市是一定会涨上去的。林晓筠知道股票里的钱最多只是被套住,她也不怪米可,只是眼看着自己的钱一再贬值,再怎么样安慰自己也仍无法阻止心头升腾而起的焦虑。
林晓筠就这么病倒了,高烧三十九度,她连去医院输液的力气都没有。徐贵莲见状,也不好再端着,于是她便吩咐张阿姨好好照顾林晓筠。
可张阿姨的耳朵是自带过滤功能的,因而对于徐贵莲的命令,张阿姨也就只做到个七八分。反正她说的话就连徐贵莲听得也是一知半解,就算拒绝或者是抱怨,徐贵莲也听不真切。
于是她对林晓筠的“照顾”,也不过就是一杯可供吃药的清水。
“这就是所谓的婆媳关系,”林晓筠想,“婆婆所谓的‘把儿媳当闺女’和‘把婆婆当亲妈’都是个笑话。亲妈不会在你病倒的时候只给你一杯水,闺女也绝不会在高烧三十九度的时候安静地躺在房间里一声不哼。婆婆和儿媳,永远隔着一杯水,一道门。”
林晓筠没有告诉父母自己生病的消息,卢志浩近来为了开展新的业务而频繁出差。他们不再冷战,但却也似乎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算起来,自从林晓筠离职那次亲密到现在,他们已经足足有近半年没有过夫妻生活。
他和她,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远到林晓筠连生了病,都不想要跋山涉水地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