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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修月的脉象,平和沉稳,根本不似有病之象,更非中毒之脉。
但此刻她手臂上的那道婉若雪莲一般的红线,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她确实中了毒。
而且,还是那世间最狠辣无情之毒!
“能够毒害了人,却不为人知者,视为蛊毒。”迎着轩辕棠震惊的眸,袁修月淡淡的勾了唇角,眼底却是苦涩莫名。轻轻一叹,她低眉瞥了眼胳膊上的血线,无奈叹道:“即便我再如何防备,这世上却也总有无孔不入的东西!”
若说,偶尔一次的心疼,她并非觉得有什么。
但若那心疼的次数多了,便会成了她的心病……
她深知宫中晦暗,人心叵测。
是以,对于膳食饮水,都十分讲究。
但即便如此,却仍是不知何时,又是在何地,终是着了别人的道,染上了不该染的毒!
“是忘情蛊毒……”
凝着袁修月苦涩的面庞,轩辕棠蓦地变了脸色,眸中冷光一绽,她启唇问道:“让你忘记皇上的人……是他么?”
知轩辕棠口中的他,指的是独孤辰。
袁修月苦笑着摇头:“下毒之人,是想要我的命,这人……应该不是他!”
在这世上,可以害人的东西,数不胜数,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
就如南岳秘藏的无忧之毒,此刻袁修月所中之毒,名唤忘情,是一种极其折磨人的情伤之毒……她过去也只是在一本野书上看到过这种毒。
此毒,乃是忘情之蛊。
传闻它是以南岳皇室的血喂养而成,但凡中毒之人,初时毫无异样,但随着蛊毒的加深,中毒之人每次想到自己心爱之人,便会心痛难忍,那种痛仿若万蚁噬心,会让人生不如死,这种毒痛,一直对伴随着中毒之人,直到痛的中毒之人,再不敢去想自己心爱之人,渐渐忘了情爱的滋味。
这样,还不算可怕。
最可怕的是,此毒医书上并未记载解毒之法,只说中毒之人,最后会神志涣散,精神萎靡而亡!
而独孤辰,绝对不会置她于死地!
倒是独孤江,被她设计抢回了影子,该是记恨于心的。
以他阴狠的个性,此事极有可能便是他做的。
但是他又是何时与她下的毒呢?!
“不是他,便是独孤江,反正是他们兄弟二人之中的一个就对了!”深凝着袁修月微敛的眸色,轩辕棠面色瞬间冷凝,嗤笑出声:“这独孤家的男人,还真是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难怪世人都道,他们生生世世都得不到真爱!”
见她如此,袁修月不禁轻扯了扯唇角:“皇嫂真是疾恶如仇!”
“到这种时候了,你竟还能笑的出?”
抬眸之间,瞥见袁修月轻扯的唇角,轩辕棠俏脸一黑,眼中既是心疼,又是气恼:“你可知道,若是一个不好,你的小命儿这回都得搭进……”
“嘘——”
蓦地抬手,以食指覆在轩辕棠的唇上,袁修月对她苦笑了笑,深邃的眸海之中,思绪变幻万千,怅然一叹,她紧拧眉心道:“你头上稷山的那几日,我便一直都在翻阅各种医书典籍,但那些典籍上,对于忘情蛊毒的描述,简直少的可怜……”
微抬眸,笑看轩辕棠,袁修月不禁满是希冀的问道:“人都说,皇嫂手下没有死人,不知这次可能力挽狂澜?”
“你真是……”
望着袁修月,读懂她眼底的希冀之色,轩辕棠顿了顿,到底紧咬牙关一字一顿道:“天下万物,总有相生相克之物,这种毒既是生在南岳独孤家,独孤一脉的后人,兴许便该有办法,要不然你去找独孤辰,万一他有法子……”
“若万一他有法子,此事他便也就有了嫌疑……皇嫂放心,独孤辰我一定会找!”
口中如是对轩辕棠说道,袁修月忽然之间,想到了自己手里的那瓶无忧之毒。
只要她喝下无忧之毒,便能忘记南宫灏凌。
既是不能记起,自然也就不会去想,如是……她的心,也就不会再疼了!
只是,若唯有相望而不相识才能活命,她倒宁愿让自己痛死!
是以,那药不到万不得已时,她绝对不会喝!
思绪至此,心间,竟隐隐又有些痛了。
袁修月苦笑着伸出手来,拉过轩辕棠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凝眸说道:“如今皇上惜我疼我,若我命不久矣也就罢了,但这个孩子……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想保住这个孩子,还请皇嫂费心!”
“月儿!”
第一次没有称袁修月为皇后娘娘,轩辕棠紧皱着眉心,将牙关咬的生疼:“那个人,该死!”
闻言,袁修月不禁淡淡勾唇:“他自然会不得好死!”
小女子,素来睚眦必报!
今日之事,她终究不会善了!
她一定会让他到死都记得她!
但……握着轩辕棠的手,略微紧了紧,袁修月接着说道:“如今皇上为国事心力交瘁,此事即便他知道了,除了让他为我痛苦,并无任何益处,还请皇嫂替我与他保密!”
“你……”
心中满满涌动的,是阵阵心疼,轩辕棠第一次在袁修月面前愁眉不展的紧咬朱唇:“你容我想想……”
出了夜溪宫之后,轩辕棠的心境一直思潮翻涌,始终无法平静。
立身夜溪宫外高耸的台阶顶部,瞭望宫中一片雪白,她眸色微润的转过身来,仰望眼前的夜溪宫。
她的视线,仿佛可以穿透宫墙和建筑,直达袁修月所在的寝殿,却也越发迷离酸涩!
恍然之间,她犹如回到当初在安国候选后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袁修月,聪明狡黠,纵然不得父母宠爱,却是快乐的。
但现在呢?
现在,她经历千辛万苦,终是找到心爱之人,却又要再次面对离别之苦。
从去年的那场大火,到后来的宫中中毒。
袁修月已然经历太多太多……
有的时候,她一直都在想,若是当初,她没有选袁修月为后,也许现在的她,还是无忧无虑的!
她怨,怨那贼老天,竟忍心让那个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和她心爱之人,如此经历如此苦难和蹉跎!
微扬起头,让眼角的泪水顺流而下,轩辕棠眸色微暗,转身抬步,朝着太医院的方向快步而去……
夜,已深。
二更的更声,早已响过多时,但南宫灏凌却迟迟未归。
独自一人躺在龙榻之上,袁修月辗转反侧,却终是无法成眠。
恭立于帷帐之外,汀兰见她总是挺着笨重的身子来回辗转,终是忍不住轻撩帐幔:“皇后娘娘,您可是饿了?奴婢准备了宵夜,您可要起来用一些?”
于昏暗的灯火中,迎上汀兰幽亮的眸,袁修月紧紧颦了颦眉,不禁轻叹一声,朝她伸出手来,“将宵夜带上,本宫到御书房与皇上一起用!”
“是!”
应声点头,汀兰取了榻前屏风上的大氅,伺候着袁修月穿上,而后赶忙自暖箱里取了温热的燕窝粥,端着一路跟着袁修月出了寝殿,一路朝着御书房走去。
袁修月原本想着,此刻夜色已深,宫中该再无前朝之臣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
当她行至御书房外时,却见左相虞申仍垂首跪落在那昏暗的灯光下,静等着南宫灏凌召见。
见状,袁修月黛眉微蹙,大约已然猜到,今日南宫灏凌该是还不曾见过虞申的。‘
而他之所以如此,无非是要抻一抻虞申。
如此也好让他不敢再藏着后手,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底都给露出来。
深凝着御书房门口处,那个与她父亲一般,曾经在离国朝堂呼风唤雨的男人,袁修月微蹙的眉头,稍稍舒展,随即沉下心来,缓步上前。
听到自身后传来的轻微脚步声,虞申眉头一皱!
微转过身,见袁修月正由汀兰扶着上前,他神情微怔了怔,遂垂首恭身:“老臣虞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左相大人免礼!”
淡淡出声,低眉敛眸的凝着虞申稍显晦暗的脸庞,袁修月轻叹一声道:“左相大人,听本宫一句劝,今夜你便先回吧,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即便大人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闻言,虞申脸色微变了变!
不是说,她失忆了么?
何以此刻,却能对他说出如此大度的言语?!
心思飞转之中,虞申不曾抬头,只对袁修月恭身说道:“秀致那孩子,从来都毫无心机,她迫害娘娘一事,定时受了她人蛊惑,还请皇后娘娘大人大量,看在她怀有皇嗣的份上儿,与她在皇上面前求求情,还请皇上莫要与她多做计较!”
听了虞申的话,袁修月不禁眸光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