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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今天之事,顾南月可谓是名誉扫地呀!看她以后还摆什么长安第一才女的谱子!”今日能让顾南月丢这么大的脸,章兰因看起来比起顾衣还激动。
顾衣却远没有章兰因那般激动,等出了倚梅园之后在远书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远书先是微微有些愣神,但很快还是去照办了。
见顾衣没有太多的表示,章兰因好奇的扯着顾衣的衣袖问道:“顾南月今日这般反常可是你做了什么?”
被章兰因拉着衣袖,顾衣从方才的思绪中回神,慢悠悠道:“我什么都没做。”
章兰因一脸的不相信,顾衣微微一笑道:“只是将她精心为我准备的梅花酿回敬给她了……”
“那酒果然有问题!难怪你不让我碰那酒了。”章兰因惊叫道,“可是你不是也喝了么,怎么会没事啊?”
而且喝的是两杯!
顾衣见章兰因拉着自己问个不停,知道她就是个话唠,若不跟她解释清楚,她怕是不会善了了,便停住了脚步,神秘的说道:“偷梁换柱听说过没?”
偷梁换柱?章兰因一脸疑惑,深闺中的章兰因,又怎么会知道酒桌上应酬的招数。估计就连临氏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那加了料的梅花酿分明是给她喝的,怎么进了顾南月的肚子里。
前世混迹官场,少不得应酬,推杯换盏间也就练就了偷梁换柱的本事。
今日在宴席上,顾衣明知临氏对自己不怀好意,又怎么会喝临氏准备的酒。可是在进退两难之际,顾衣不得不喝!
看似那杯酒她喝下了,可是却无人发现她将倒满酒的酒杯藏在了袖子里的暗袋中,换的是个空酒杯;第二次回敬顾南月的时候,顾衣将杯子里的酒洒在地上,趁乱将顾南月桌上的酒杯与自己藏在袖子中的酒调换。
她喝下的,是顾南月杯子中的酒,而顾南月所喝的酒本该是属于她的!
顾南月今日在宴席上的表现与那日她在寿宴上的表现何其相似!迷失了自己的心智,不分场合的要将自己的仇敌置于死地。那也就是说明了那日寿宴上她失态伤了临氏并非是巧合,而是临氏故意为之。
寿宴上临氏奸计未曾得逞,所以今日在宴席上故技重施!那么,临氏在香灰中与酒中究竟加了什么,竟有如此恐怖的效果!若她不查明,岂不是日后都防不胜防!
看来,烟雨楼之行是在所难免了……
顾衣被章兰因缠的无法,只得说出了今日在宴席上的奥秘,章兰因听了之后不由得直呼神技,得意的说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临氏母女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经过今天一事,顾南月在这长安城中再无翻身的可能了,不过衣衣,你是怎么学会这招的。”
章兰因满是好奇的说道,顾衣却没有回答问题,看着她的身后,眼神闪过了一丝讥诮笑意,道:“这可说不定!”
真的扳倒临氏母女两个人,怎么会那般容易呢……
见顾衣的神色不对,章兰因顺着顾衣的目光看过去,却见从长廊向下看去,远远的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那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模样,广袖长袍一派儒雅之姿,纵然双鬓微霜,但是丝毫不损其风华。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顾衣的亲生父亲顾国公!听说,这位顾国公年轻时可是长安城中出了名的美男子呢。
顾衣远远的见到顾致远,并没有亲人重逢的喜悦,神色瞬间冷淡了下来。
对于顾致远这个父亲,顾衣心中只有怨恨。
他娶了母亲,却又负了母亲,又间接害死了母亲;而当年她被临氏母女设计陷害沦落江南,回到长安,他也想着补偿她,可是当她在顾家与顾南月的矛盾愈演愈烈的时候,他还是站在了顾南月那边!
甚至最终……为了保全临氏和顾南月而死!
前世顾致远当着她的面自裁、让她放过顾南月和临氏的场景历历在目,之后的每个午夜梦回中她醒来不寒而栗。顾致远是个好父亲,却不是她顾衣的好父亲,从来也不是!
顾衣的手指死死攥紧着,淡淡看了章兰因一眼说道:“我们走吧。”
章兰因见顾衣一脸冷淡的模样,心中暗自心惊,早就听说顾衣跟顾国公关系并不好,但是却没想到竟然差到这般地步。父女两个碰了面都要避开!
远远的,顾致远也看见了顾衣,对于这个嫡女素来与他不和,见了面大眼瞪小眼就跟他不像是她父亲倒像是她杀父仇人一般。
一开始念在他年幼的份上他没有与她多计较,顾致远到底也有着文人清高自负的脾气,多次拉下脸来想要缓和父女之间的关系却无果,再加上大女儿的乖巧懂事,渐渐的跟顾衣父女两个人也是眼不见为净。
如今在此处偶遇,再加上念着顾衣的伤势,踌躇了片刻想着要不要让下人唤她来回话。却不知顾衣倒好,在他踌躇片刻的时间一仰脸竟想是转头就走。
顾致远的脸色黑了黑,想命侍卫叫住那个不孝女,一个下人小跑的过来不知在顾致远耳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跟同僚们匆匆说了几句话便就离开。
顾衣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顾致远匆匆离开的方向不是别处,正是莲院!眼中闪过了一分讥诮的笑意。
“衣衣你笑什么呢?”顾衣笑得渗人,让章兰因不由得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低声问道。
顾衣轻笑道:“我在笑莲院现在是在如何上演一场母女情深的戏码……”
“啊?”章兰因一脸不解的看着顾衣,顾衣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索道:“走,我带你去看看顾家的热闹去……”
此时的莲院如同顾衣所预料的一般,热闹非凡。
十一月末,昨天方才下过了一场大雪虽然天气放晴,但还是格外的冷。
顾南月穿着单薄的单衣,披头散发的顶着水盆跪在莲院的门口,看起来好不狼狈。自小娇生惯养的性格她如何的受的住,委屈的看着坐在一旁的临氏道:“娘,爹他什么时候来呀……”
此时顾南月被红玉带下去之后用冷水泼醒,知道自己在宴席上失态的举动之后自然是追悔莫及,今日所到顾家的人都是在长安城中有身份地位的,她此番作为若是在长安城中传开,此后长安城哪里还有她立足之地!
是以,当临氏说出这番苦肉计的时候顾南月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自然是知道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下的话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不怪临氏让她顶着水盆跪在这冷风中,今日她所受的屈辱都是顾衣那个贱人害的!若不是她在调换了两个人的酒杯,她又何至于在宴席上这般失态!
顾南月何曾想过,若她无害人之心,又怎么会这般。
临氏看着顾南月跪在冷风中自是心疼,狠了狠心说道:“若不是你在宴席上闯了那么大的祸,我又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给顾衣做的梅花酿是做了记号的,怎么到了我的壶里面了……”顾南月委屈道。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呢,红玉小跑了过来,在临氏耳边说道:“夫人,国公爷来了。”
临氏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是以本是听闻宴席上顾南月所作所为前来问罪的顾至远,听见了莲院里临氏冰冷的声音道:“让她跪着,谁求情都没用!”
顾至远身边的常束想要前去通报,却见顾至远阻止了常束,在莲院外驻足了片刻。
却见里面,临氏的话音落下红玉也是声泪俱下,哀求着临氏道:“姨娘你只有小姐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小姐冻坏了你该如何是好。”
临氏推开了为顾南月“求情”的红玉,昔日温婉的声音带着怒火道:“我没有这样不识礼数,善妒不知好歹的女儿,昔日我教导你上要敬父兄、下要护弟妹,你都听到哪里去了,今日就让她这样跪着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娘,女儿知错了,是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在四妹妹被四妹妹的冷嘲热讽激怒口不择言说出那般话来……”跪在地上的顾南月抽泣的说道。
“啪”的一声,临氏狠狠的甩了顾南月一个巴掌,那巴掌是实打实的用力的,顾南月白皙的脸很快的就肿了一大片,顾至远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在顾至远心目中,临氏脾气温和就算是对犯了错误的下人也是轻言细语,很少喜怒于色,更何况是动手打人呢,可见临氏是气的不轻!
顾南月头顶着水盆,没想到临氏说动手就动手,错愕之下水盆里的水泼了顾南月一身,这下她真是吓蒙了,眼泪在眼中打圈红着眼又不敢哭出来,挪动着嘴唇道:“娘……”
“什么娘,你应当叫我姨娘!”临氏惨白着一张脸,脸色比顾南月还难看,呵斥道:“我只是国公爷一个妾室,就算你是我生的又能如何依着身份,你只能叫我一声姨娘!”
“娘……”
“夫人!”
临氏说的这番话就连顾南月和红玉也不知临氏是真的动怒了还是如何,只能齐齐叫道。
紧接着,临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顾南月道:“那四小姐是什么人,是夫人所生的顾家嫡出的小姐,你一个小小庶女,如何能与她争个高下。就算是她说的话难听些,拿着嫡女的身份侮辱你又如何!主子打奴才,你只能受着。你和四小姐争个高下,就算有违礼教!”
好,好一个深明大义的姨娘啊!在不远处的顾衣将莲院的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直直冷笑。
这一场声泪俱下的大戏,就连她这个戏外人都看得不禁入迷了,更何况是那戏里的人呢。
顾衣远远看见,顾至远原本一脸的怒容渐渐稍霁,被一丝愧疚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