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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平生第二次，贺航远走进酒店的总统套房。
第一次……不谈也罢！
无论是酒后大胆示爱反被压，还是隔天被十八万的房费惊得差点吐血，如此画面并不适合经常回顾。
沈孟秋换上拖鞋后率先走了进去：“要喝什么？”
他身后传来带着叹息的声音：“除了咖啡都可以！”
被对方隐藏抱怨的感叹给逗笑了，沈孟秋径直走到客厅的吧台前倒了两杯加了冰块的果汁苏打，抬着两杯水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换好拖鞋的贺航远坐在客厅靠窗户旁的智能按摩椅上，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光似的望着他。
心头蓦地有些发痒，被奶猫软软的爪子挠了一下似的，又酥又麻。
“沈总，能让我玩一会儿吗？就两分钟。”
下午两点到了云城，没怎么休息就是一下午的录制工作，贺航远一看到按摩椅就不想动了。
“坐飞机坐累了？”
眼底闪过一抹温柔的浅笑，沈孟秋弯下腰把两杯苏打水放桌上，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累啊，早上四五点就起来赶飞机，”就算是头等舱也没有家里的床舒服，总归是休息不好，贺航远笑着说，“不过工作嘛，就是这样。”
轻笑了一声，沈孟秋说道：“用吧，别超过半小时，时间长了不好。”
虽然他不介意送上来自总裁的五星级按摩服务，但十有八九会把贺航远给吓跑了。
按下了开关，贺航远陷进按摩椅里不想动弹，感叹道：“商场里的按摩椅十五块钱二十分钟，总统套房的按摩椅二十分钟是两千多差不多三千，我在这儿躺二十分钟就相当于赚了快三千了，虽然说是同样的按摩椅吧，但感觉确实不一样。”
“没有那么多，这间房一晚的价格差不多十万，不用十八万。”
这数字从沈孟秋嘴里说出来，十万十八万的，听着跟十块十八块似的。
万恶的资产阶级。
享受着资产阶级按摩椅的贺航远心里一阵感慨，同样是总统套房，华国那间的房费比云城的还贵？
想到下午茶时候沈孟秋说的那番话，他好像又有点儿明白其中的原因。
云城的这间总统套房在央国类似的不少，但华国的那间接待过真正总统和各国官员富豪的总统套房却是独一无二，名气大得不得了。
贺航远躺在按摩椅里，视野受阻只能勉强看到沈孟秋的半个脑袋，明明能去的酒店那么多怎么，那天晚上就偏偏选了最贵的。
沈孟秋问：“有那么舒服吗？”
“挺舒服的，就是三千打个对折也要一千五。”时间到，贺航远从按摩椅里坐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按摩椅皮质的扶手，笑着说，“太贵了，有点不习惯。”
他家就是普通的小康家庭，虽然不愁吃喝手里还有点闲钱，可是让他花一千五去坐个按摩椅是真狠不下心。
“慢慢习惯。”
“别，这些奢侈的享受要真的成了习惯，我哪儿负担的起啊。”贺航远连连摇头。
“将来你成大明星了，一年挣个几亿还会在乎这些吗？人越往高处走，接触到的群体也会发生变化，”沈孟秋继续说道，“一杯二三十块的现磨咖啡对都市人来讲算不上奢侈，但对吃不饱饭的人而言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奢侈。”
“这些看似奢侈的事情你可以不喜欢，可以不去做，但如果你要接触这个群体的人，进入这个阶级甚至是和他们做生意赚他们的钱，你一定要去了解、接受并且习惯它们的存在。”
沈孟秋向贺航远展示的，是这个世界上聚集掌握最多财富与资源群体的日常生活。
如果不甘于做一个底层的十八线小明星，如果真的要进入全世界竞争最为激烈的娱乐圈，要在这个圈子里立足，最基本的一件事是去了解这些人的生活，拥有共同话题之后才能慢慢被接纳，真正建立属于自己的人脉。
突然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贺航远认真听的同时，一个念头像一株嫩绿的苗从心田里探出了脑袋。
“沈总，您对我说这些话不会是打算培养我了吧？”
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沈孟秋点了点头：“有这个意向，最后的结果要看你的表现，现在的话姑且算是有了进入考察期的资格。”
这孩子警惕性太高，骨子里又倔又有些傲，天大的资源直接砸过去贺航远不要。
那就慢慢来吧，彻底打碎一开始糟糕的坏印象，重新建立关系，重新认识彼此。
一步一步来，沈孟秋有这个耐心。
……
来到云城的头两天，一行人体验了一把顶级富豪的酒店之旅，明天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他们依旧不知道，充满期待的同时也不免有所感叹。
“一晚几万的房费真的太贵了，虽然房间里有吧台有按摩泳池还有专属管家，但真的太贵了。”
宋琦奶奶入行有四十多年，这些年来虽然攒下来不少钱，但也舍不得花几万块在酒店住一晚。
听到有人讲，有的富翁出差懒得租房子住经常一住酒店就是几个月，宋琦奶奶更是笑着连连感慨，她年轻时候和爱人度蜜月，那时候两个人钱都不多，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在奢华酒店的蜜月房住下，对他们来讲不容易的一件事，对富豪而言却是日常生活。
抬起手腕故意秀了秀手上的名牌手镯，薇薇吹嘘起她年轻时住过的奢华酒店和游轮，和哪些世界名流一起吃饭跳舞，又收到过如何名贵的礼物。
这样的聊天着实没什么意思，贺航远看了眼时间，正打算先回房的时候，“砰！”的一声啤酒杯砸在了桌上，宋宝儿白了眼吹个没完的薇薇，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屑和嘲讽：“脏。”
薇薇瞬间白了脸：“说谁脏呢！”
“谁脏谁知道，当鸡还炫什么，恶心！”
“我忍你很久了宋宝儿，别以为自己有个有钱的爹妈就牛气了，没你爹你妈你算个什么！”
“哎，怎么吵起来了，别吵了别吵了。”
“声音小点儿，旁边的人看着呢，影响多不好。”
旁边的人赶紧劝着，宋宝儿狠狠瞪了眼一副“敢惹老娘，老娘撕了你”的薇薇，酒吧里不好发作，一气之下这位大小姐直接转身走了。
安吉和老歪怕宋宝儿出事，赶忙追了过去。
“小丫头片子，本事没多少脾气倒是不小，骂两句就哭唧唧的，老娘出来混的时候你丫的还在穿开裆裤！”
薇薇抬起酒杯咕噜噜就往嘴里灌，骂着骂着突然就哭了起来，助理和经纪人这一次都没有跟着，这事让节目组工作人员知道了也不好，贺航远忙把又叫又哭的薇薇给带出了酒吧，和安琦奶奶一起把人抬回了房间。
贺航远把背上似乎是睡着了的人给轻轻放到了床上，一旁始终跟着的安琦奶奶发出“咦”的一声，刚才还闹着的薇薇似乎是“酒醒”了一样坐在床边，一点也不像刚才喝醉又哭又喊的模样。
“我去接杯水。”
贺航远走到吧台旁拿出水杯倒了些热水，身后的安琦奶奶对薇薇柔声劝道：“她一个小孩儿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了。”
“看不起我们娱乐圈的人还进娱乐圈干嘛，回家当她的大小姐不好吗？这个宋宝儿不就是仗着爸妈厉害嘛！她凭什么骂人，凭什么啊！ ”
说着说着又要哭起来。
贺航远在一旁看着多少有些无奈和感慨，还没进娱乐圈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圈子光鲜亮丽，电视里的大明星多帅气风光啊，总幻想着自己也能风风光光地站在舞台上。
真的进了这个圈子，所有美好的幻想都被残酷的现实击打得支离破碎，他尝过一夜爆红后被人捧上云端的滋味，也因为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强和幼稚，在一夕之间从云端跌落谷底，尝遍人情冷暖。
圈子就那么大，竞争的人源源不断，想要脱颖而出太过困难。
如同象牙塔里天真的学生总以为自己到了社会上能轻易闯荡出一番成就，一次次碰壁后不得不面对自己原来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能走到顶端的人，始终是少数。
“你也知道她爸妈厉害，之前都忍了怎么今天就没忍住吵起来了？”
安琦奶奶的几句话让薇薇顿时冷静了下来，她确实惹不起宋宝儿，更惹不起宋宝儿的爸妈，人家一句话就能断了她一半的资源。
曾经红过又怎么样？
三十多岁的年纪对普通人来讲根本不算大，可对没有演技的薇薇而言却是一个致命伤，曾经能红靠的就是这张脸，靠的是为这张脸买单的大老板。
再怎么昂贵的护肤品都不能让人永葆青春，她不如从前年轻漂亮了，大老板转头去找了更年轻漂亮的明星，资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等待着取代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没有资源，没有过硬的演技，早晚要被淘汰。
想通了的薇薇又跑出去找宋宝儿道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极尽卖惨之能，比她在任何一部作品里的表演更真实动人，如果把这份演技用在作品里，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