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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哇，还没上市的最新款啊。”
贺航远忍不住笑了，十八岁那年一夜爆红之后一下子从普普通通的小孩儿，猛地变成了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出行四五个助理跟着，参加活动有各大品牌商争相送来的最新款衣服。
金钱，地位，名望，很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东西，他才十八岁的时候就全部品尝过其中的美妙滋味。
起初的时候难免有些飘飘然，被爸妈叮嘱了一番之后又有些后怕，五光十色的娱乐圈像一个万花筒一样绚烂迷幻，太容易让人沉陷在里面渐渐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慢慢和这个真实的社会脱节失去联系。
一个被捧着的，被呵护着的，被保护着的人，没有了来自生活和社会的经历和体验，又怎么可能去演好戏呢？
毅然决然地在爆红后奔赴央国上大学，失去了在当时看来最好的学习机会，等回来的时候娱乐圈里早已经没有了他这号人物的位置。
当年参加活动根本不用去借，品牌方自己就把好几套最新款的西装送过来任君挑选；
后来过气了参加活动，只能拜托熟悉的化妆师去借衣服，都只是一些小牌子的当季款。
当年去读书的时候上百人在机场给他送行，大声喊着“贺贺我们永远爱你”“贺贺好好读书，我们等你回来”，以后每一次放假回来，接机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不到五个人。
他对她们说，以后不用来接机送机了，多累呀，不如在家睡觉。
她们说，看着你就不累了，贺贺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他觉得他真的是幸运极了的人，一直一直都有人爱着他，信任他。
他说，好，谢谢你们的支持，我一定好好努力大红大紫，给你们挣脸面！
“林姐，替我谢谢品牌方，今天的活动我穿自己的衣服。”
林小雪一口答应，这爽快利落的态度倒是让贺航远小小吃了一惊，忍不住揶揄道：“哇，林姐，今天居然没有骂我？”
酒店房间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个助理一个去找化妆师了，一个出去订吃的，憋了好几天的林小雪终于把她一肚子的话给说出来了。
“贺大少爷，我这缓了好几天都没能缓过来，那天早上我打电话喊你起床，接电话的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男人，要不是电话号码确定没有错我都以为我打错了。你不知道当时我被吓惨了，我是真怕你是不是又喝酒出什么事儿了。”
贺航远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就喝过那一回！”
说起喝醉酒这事，林小雪恍然大悟：“那天你喝醉酒把你吃抹干净的那个王八羔子就是沈孟秋对不对？！”
“啊呸呸呸！重来重来！”
什么王八羔子，还要不要工作了？林小雪用力挥着手像是要把刚才说过的话打散重来，重新又说了一遍：“那天你喝醉酒和你共度春宵的男神就是大名鼎鼎英俊帅气的大地总裁沈孟秋沈总对吗？”
“……林姐，你可没有这么夸过我。”
“你还用夸吗？”林小雪乐了，“你就算套个麻袋随便往舞台上一站，那也是全场最亮眼的。”
“我也这么觉得。”贺航远哈哈大笑了起来。
每年世界各地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的各类电影节，能从年头排到年尾。但总的来说，最有影响力的电影节当属世界联盟电影节，其次是五大电影节，不说入选，能到这几个电影节上亮相的电影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
贺航远今天晚上要参加的电影节虽然不是这几个最有权威与影响力的电影节，但也不是什么没有名气的山寨货。
世界联盟电影节和五大之外，还有另外五小电影节，每年在华国举行的华影电影节就是其中之一，鼓励新人导演和新人演员是华影电影节最大的特点，每年一届的华影电影节上，都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新人导演和新人演员带着他们的作品前来参赛或者参展。
贺航远之前所拍摄的小成本文艺片《阳光，大海，你》因为制作时间紧迫，错过了报送这一届的华影电影节的时间，这一次他们是带着电影过来参展，并且举行一个媒体内部的小型试映会的。
如果不是因为综艺节目《说走就走》的突然爆红，贺航远成功从出道六年籍籍无名的过气小明星，一夜之间成为登上热搜榜榜首，霸占各大媒体头条的新一代男神。可能这部看起来没什么特点，名字听起来也没什么新闻点的文艺片小电影，就会像电影节上其他的小成本电影一样，悄无声息地参展试映，悄无声息地离开电影节也没有多少媒体会关注。
在贺航远因为综艺节目在华国内爆红之后，原本送都送不掉的试映会电影票突然就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原本籍籍无名的小电影试映会，也突然涌现出众多媒体关注，一下子成为了本届华影电影节上最受关注的电影之一。
这部电影的时长并不算长，九十分钟足以让导演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也是贺航远拍完电影之后，第一次看到电影剪辑过后的成品。
其他的媒体人在看着，贺航远也在底下看着，他比所有人都看得认真，也比所有媒体人更为挑剔，在欣赏电影之于也难免会思考他的表演还有哪些地方不足，还有哪些地方有进步的空间。
电影才刚刚开始不到半个小时，电影放映厅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刻意压低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几个媒体人在讨论着什么，虽然已经在刻意压低声音，仍然掩盖不住话语间兴奋的语气。
贺航远以为是在讨论电影，但很快的，他从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里听到了高频率出现的几个词：影帝，突发状况，楚昊然。
起初是一两个靠近出口位置的媒体人猫着腰从后面偷偷离场了，慢慢的中间和前面位置也有一些媒体记者提前离场。
黑暗中微微皱了皱眉，贺航远继续看他的电影。
九十分钟的电影结束之后，原本满满当当的放映厅里只剩下一半的媒体记者，另外一半早已经中途离场。
通常会让人中途离场的原因里，电影质量差让人难以忍受是主要原因，但贺航远不这么觉得，整场电影看下来他不认为电影有什么大毛病，最后的成品甚至比他想象中好多了。
热闹开场的电影因为中间的意外而变得有些气氛尴尬，幸好主创采访在电影开场前就已经进行过，电影结束后导演和几个主演很快回到了他们的休息室。
“也能理解，毕竟是华影这一届的新人影帝，之前从没有拍过电影，一出道就是一夜爆红，红遍全球，听说楚昊然本来没计划来华国参加电影节，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跑过来了。”导演无奈地笑了笑，“是我们运气不好，偏偏和楚昊然撞上了。”
这大概就是差别，一个是因为综艺在华国名气大增的明星，一个是出道第一部电影就斩获无数电影大奖爆红全球的新人影帝；一个只能参加电影的试映会，一个是及时颁发了新人影帝也没有出席颁奖礼的当红炸子鸡。
在真正的全球红人面前，贺航远目前的这点“红”格局太小，范围太窄，媒体追逐热点新闻人物，自然是有所取舍。
这些道理，其实贺航远都懂。
他能理解那些离开的新闻媒体人，但并不支持，也不喜欢他们这种中途离场，既不尊重人也不尊重电影的态度。
这么一弄，原本兴高采烈的众位主创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导演，不是还有一半的媒体人留下来看电影了吗？”贺航远倒是看得很开，“至少说明，有一半的媒体人觉得我们的电影比热点新闻，比当红新人影帝更吸引人。”
贺航远这么一说，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至少还有一半的观众留了下来。
当天晚上，贺航远他们就听说受到影响的不只有他们，其他几部试映的电影更惨，有的全部观众都跑去看光彩夺目的大明星了，有的只剩下三五个观众。
算下来，还真只有贺航远他们受到的影响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