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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义看着不停喝酒的章粤, 和旁边的周权互看一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章粤心情不好, 喝酒的时候也是一脸黑沉沉的。
他有心事。
章粤一向情绪比较收敛, 像今天这样不停喝酒还情绪外露的样子实在少见,看到他喝完一杯还要再喝,算上现在喝的一杯,他一个人就喝了十来杯。
往常章粤就算喝酒, 至多喝两杯, 两杯不会让他醉,但他绝对不会再多喝,他失态了。
陈义挡住章粤要继续倒酒的动作,夺过他手里的杯子说:“阿粤, 你怎么了?家里人不方便告诉怕担心, 我们两个你还不方便?”陈义和章粤是发小, 周权是他们的初中同学,也是很好的情谊。
章粤被夺走了酒杯也没继续要回来,转而靠在沙发上看着一角,闻言低低的笑了一声说:“不论是谁,都不方便说。”
只这一句, 便让两人都闭了嘴, 也感觉到了章粤的压抑和阴郁。
既然章粤这么说, 陈义和周权就没有再问, 这种家人朋友都不方便说的事情, 问再多也没用,还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章家不缺钱,所以章粤不会是钱方面的问题,难道是感情?
陈义猜到了点子上,但他可能这辈子都猜不出来,一向理性的章粤会喜欢上堂哥的未婚夫。
这在章粤看来就很不可思议,别人又怎么可能想得到。
因为这层关系,不管是为了谁,都不能说出去。
家人不能说,朋友不便说,所以,章粤失态了,从订婚宴上离开后,章粤就叫来了朋友在这里喝酒。
陈义只看到他喝了十几杯,却不知道在他们没来之前,他就已经喝大半瓶了。
章粤到现在都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下脚步,他就成了堂哥的未婚夫。
陈义给章粤端来一杯果汁递给他,然后叹了口气说:“真怀念你上学的时候,从来不是这种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的性格,你以前谁都不放在眼里,想做什么做什么,看过谁的脸色,现在反倒越大越收敛,我有时候都觉得,从前桀骜洒脱随性的你只是我的一个幻觉。”
周权笑了一声说:“阿粤当教授这事儿难道不是更像幻觉?想想以前,再想想现在,唏嘘啊。”
陈义想到章粤从前打架斗殴,完全的叛逆少年,明明是大少爷,也乐意和他们坐在路边摊吃几块钱的串,喝着几块钱一瓶的啤酒,是啊,谁都没想到章粤会当教授,那个不走寻常路,随心所欲的章粤。
其实也不是没想到,他很聪明,这是大家都公认的,因此老师有时候看他不太过分都会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班里的苗子,能够拉起班级排名的存在,不仅如此,本身他的身份就非常特殊。
现在呢,自从成年,上了大学,比谁都低调,没有惹是生非,完全专注学习的学霸存在。
陈义和周权为了调节气氛让章粤想想从前,不要沉浸在抑郁里的话让章粤瞬间怔住了。
是啊,从前,他有这么踌躇不前,无所适从吗?
堂哥的未婚夫……又怎样呢?
况且,他只是他的继兄,他待他和善一点是因为大伯,还因为他的识趣。
要说有什么兄弟感情,怎么可能,他这个继兄十几岁才跟着他的母亲来到章家,虽然在章家这20年十分本分,可要说真把他当回事儿,那也不能够的,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亲厚,当然也没有多差,比普普通通要好一些。
都以为父亲让他坐到章氏集团的副总裁,是看他在经商方面的确有些能力,人又通达才扶持他到了那个位置。
可章家内部所有人,包括他这个外姓人都知道,是他章粤没玩够,不想进集团给自己找不自在,当一个集团的总裁飞来飞去,哪儿有他现在自由自在,搞搞学术来的舒坦?
不论是父亲还是爷爷都一直在等他哪天玩累了接管章氏,大概只有陈庆仁会以为,他会一直玩下去,然后未来章氏会由他接手。
毕竟他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他章粤不去,除了他陈庆仁还会是谁?
不否认陈庆仁从进入章氏就兢兢业业,表现也的确出色。
可那是他章家的家族企业,陈庆仁表现的再出色,在大家看来,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和职业经理人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剥去章氏给予的光环,他这个继兄还有什么?不过一个普通人而已。
那么,成为普通人的陈庆仁,他还会继续喜欢吗?
而陈庆仁呢,把郑之南和章氏的荣耀放在一起,他会选择哪个?
章氏想到这里,忽然愣了一下。
他刚刚竟然如此冷血的在思考是不是该让陈庆仁离开章氏……
虽然只是继兄,可也毕竟相处了20年。
他已经疯狂到这个地步了吗?
章粤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理智,迷失了自己。
其实他只是因为错失了这份姻缘,所以才耿耿于怀,无法那么轻易的放开。
只要远离一阵子,就会释然。
还会成为那个理智的章粤,章粤这样安慰自己,虽然这话连他自己都没有底气,他真的做得到吗?呵。
那一晚章粤没有回老宅,他知道今晚郑之南会住在章家,毕竟是订婚宴,陈庆仁又难得回老宅,肯定要顺便陪一陪家人。
但他不能这个时候回去,醉醺醺的面对他,毫无仪态形象。
会很糟糕吧。
章粤被朋友送到在市中心的公寓。
折磨着章粤的郑之南正和陈庆仁躺在同一张床上,今晚两人一人盖了一双被子,按照陈庆仁的话,怕自己睡觉不老实,让郑之南晚上盖不到被子,所以一人一双比较不容易受凉。
郑之南巴不得这么做,又怎会觉得陈庆仁这样有什么问题,立即就同意了。
所以他现在心满意足的睡在床上,想着下午就离开,晚上并没有回来的章粤。
章粤喜欢他,那么今天的订婚宴对于他来说,一定很难受吧。
不回来也可以理解。
但是……章粤工作的地方在X城,不常回家,而他也不是经常和陈庆仁住在老宅,除了节假日,别想在这里见到他。
未来不常见面,怎么攻略?
要是章粤能回到G城的话,就容易攻略多了,不然他还得想办法跑去X城,真折腾。
这是目前郑之南比较操心的事情。
这样想着的郑之南和陈庆仁说了晚安后就睡下了。
本以为今天离开章家之前是不可能再见到章家这位大少爷的郑之南没想到他和陈庆仁一前一后下楼去用早餐的时候,章粤已经坐在了餐厅里。
餐厅里,章老爷子还没下来,除了章粤的母亲和章粤,餐厅里没有其他章家人,现在还很早。
只听章粤的母亲一脸笑意地询问道:“你想回来休息一阵子,不打算待在X城了?”似乎很乐意
章粤喝着粥,嗯了一声,抬眸就看到了并肩站在一起看过来的陈庆仁和郑之南。
陈庆仁拉着郑之南走过去,两人都坐下来后,他笑着问章粤的母亲徐知语说:“阿粤要回G城?”
徐知语一直觉得儿子跑到X城,离他们太远,明明G城的环境更好,为什么要去一个二线城市,现在儿子忽然想通了,要回来G城,徐知语自然高兴。
“是啊,难得他能想通。”
章粤看一眼旁边垂眸默默不说话的郑之南,心里便不自觉柔软了下来,虽然他很快就佯装专注的和陈庆仁说话,但那一眼,仍叫他十分满足。
或许他该找个机会跟他坦白一下,他就是网上的那个朋友,没准能拉近彼此关系。
想到这里,章粤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章粤啊章粤,你竟然已经沦落到了这种靠认识的情分来接近一个人。
陆陆续续章家的其他人都来了餐厅,吃过早饭后,一起去花园坐了坐,晒晒太阳喝喝茶,聊聊天,吃了午饭,陈庆仁就开车送郑之南回家去了。
路上,陈庆仁跟郑之南闲聊。
“以后能经常见到阿粤了。”
郑之南佯装好奇地问陈庆仁说:“他之前就一直在X城吗?”
陈庆仁点了点头,看一眼郑之南,这几次聊天,郑之南已经知道章粤是X城的教授,并没有露出伤情的神情,看来是已经释然了,想到这里陈庆仁便放心大胆的回答道:“是啊,昨天聊天的时候你也知道了,阿粤是X城的教授,不喜经商,对学术方面的东西比较感兴趣,也喜欢天南海北的飞来飞去做调研,因为X大的学术氛围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他从剑桥回来后就接了X大的聘用信,在X大好几年了。”
“好厉害啊。”郑之南点点头。
陈庆仁说:“是啊,他很聪明,不是他不懂经商,他什么都涉猎,也都玩得转,只是不喜欢,所以章氏现在才让我在管理。”
“有钱,任性。”郑之南用四个字概括了章粤的属性。
陈庆仁点了点头,认同了郑之南的话。
“这样的学霸存在,真好奇他平时都爱干什么?和我们普通人是一样的吗?”郑之南不动声色的诱导陈庆仁说出一些章粤的信息。
“他喜欢运动,游泳你知道吧?就是我之前带你去的那家会所,他回来G城,应该会经常过去游,之前我们没遇到他是因为他在X城的缘故。”
轻而易举从陈庆仁手里获得章粤活动地的郑之南嗯了一声说:“原来撇开学霸的外衣,其实大家都一样嘛,还以为会比较特别一点。”
陈庆仁没有多想,还被郑之南一本正经的说话方式给逗笑了。
“不然呢?你以为他还会72变不成?哈哈哈——”
章粤从X城回来的很迅速也很顺利,只用了一个星期,X城那边的事宜就处理妥当。
他回到G城后,没有单独住,而是住在了老宅,虽然老宅在比较僻静的半山腰上,回市区略麻烦,可他仍旧住到了老宅。
章老爷子很高兴孙子能想通然后回到G城,章家老老少少都很高兴,而章老爷子和章粤的父母更开心章粤没有一回来就单独住到市中心的复式公寓,还夸了他,都知道抽出时间来多陪陪家人。
只有章粤知道,自己住回老宅只是想与郑之南多制造一些见面的机会。
下午章粤约陈庆仁去会所游泳,以调侃的语气对他说:“好久没一起游泳了,一定要比一比。”章粤知道,陈庆仁一定会来,他很看重章家的每一个人,今天就算不是他叫陈庆仁,其他章家的人约他,他也会出现。
陈庆仁想每一个章家的人都看好他,欣赏他,他很看重他在章家眼里的位置。
陈庆仁并不知道章粤心里在想什么,按照以往,章粤只要是休假回来,都会去会所游泳,也偶尔会叫他一起,今天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他欣然答应。
如果说和从前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这次陈庆仁跟章粤说,他会带郑之南一起去,章粤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就是为了制造机会才频繁的接近陈庆仁,如果单独约郑之南,才引起怀疑。
而这也的碰面就自然多了。
他还知道郑之南在学搏击和跆拳道,看朋友圈为数不多的那几条内容就知道,练的很扎实,动作很标准漂亮。
只是那个地方离老宅有些远,如果想要制造机会,那就要住在附近,这样理由才充分,也不牵强。
下午,还没下班,陈庆仁就告诉郑之南,下班后在花店等他,去会所游泳,然后就在会所吃了晚餐再回家。
郑之南说:“今天星期一,你不是说星期一你一般都要早点休息吗?还要去运动?”
陈庆仁回道:“阿粤叫的,他刚回来,想去游泳,叫上咱们热闹,也不想拂了他的意。”
郑之南听到是章粤叫的,就没有再疑惑,应允了。
大概是章粤没有忍耐住心中的煎熬,在为彼此制造机会。
如果这个时候是原主,大概什么都不清楚,傻傻的跟着陈庆仁去赴约,然后被对方继续全方位关注。
这样有钱有才又有能力外形又出众的人,其实只要用心撩,真的可以随便撬掉任何人的墙角,甚至还能把对方迷得要死要活,郑之南相信章粤有这个能力,还好他不是个gay,不然可能真的会沦陷,因为他把自己想想成个女人后,也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和现任做对比,而他又表现的如此从容优雅大方,一开始可能还很坚定,天长日久,真的能做到一丝一毫都不动摇吗?虽然不一定就被成功挖了墙角,可绝对会有一丝丝的动摇。
毕竟就连约想见不能见的人都可以做到这么正大光明。
如此处心积虑,什么事儿是他不能办成的呢?
何况陈庆仁虽然人好,可不论是身份,还是财富,甚至是外表,有趣程度都无法和章粤比,没有章粤就算了,日日这样摆在一起,怎能不暗暗比较衡量?
人是个复杂的生物。
所以作者将他设定成一篇基调为悲剧的虐文似乎也合情合理,毕竟,真的发现自己那颗动摇的心,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和对方在一起。
怀着愧疚的心与对方在一起?经历过被背叛的原主又怎么可能做到,本就被伤害过,现在却成了另一个刽子手……
郑之南从更衣室走出来,敛去眼中的思绪,披着浴巾走到游泳馆内。
早就在泳池里的的陈庆仁和章粤看到他来,章粤礼貌而又带着疏离的和郑之南点了点头,陈庆仁挥挥手招呼郑之南下来说:“之南,来,我们仨比一场。”
郑之南把浴巾放在休息椅上,刚刚他已经在更衣室里活动了下身体,现在直接如银鱼一般跳入水中。
这场比赛,陈庆仁第二,章粤和郑之南同时触壁,并列第一。
章粤挑眉看一眼陈庆仁说:“竟然游得不错?”
陈庆仁得意的笑了笑说:“从前被你压制着,现在可算有个人能帮我报仇了”然后对郑之南说,“之南,你要不要和阿粤再比一次?争取得第一,之前这小子仗着比我年轻几岁,老是赢,你得给我找回面子来。”
章粤看向郑之南说:“敢吗?”故意挑衅,没有恶意。
郑之南翘起嘴角对陈庆仁说:“好,我帮你报仇。”
两人在水里准备,陈庆仁站在岸上当裁判。
章粤的姿势很标准,就像真正的运动员一样,而郑之南虽然是三人中最年轻的那个,但他并没有章粤这个人技巧纯熟,因此章粤略胜一筹。
比郑之南快了两秒,率先触壁。
陈庆仁鼓励郑之南说:“已经很快了,比我强,我最起码晚了15秒才碰壁。”
郑之南倒没有沮丧,笑着从水里踩着台阶走上来。
章粤也走了上去。
不用陈庆仁给,服务生就给两人递了浴巾。
章粤对郑之南说:“你的速度和爆发力可以,练习一下技巧和游泳的姿势,会超过我,我只是赢在经验比你多。”
郑之南故意俏皮地说了句:“你知道就好。”
陈庆仁被逗笑,率先笑出声,随后一脸诧异的章粤也笑了出来。
“没想到你这么幽默。”
郑之南耸耸肩说:“一点点。”
陈庆仁走过去,旁若无人的揽住郑之南的肩膀,在他的脸上亲了口说:“保持住。”
郑之南似乎还被嫌不够刺激章粤,也回吻了陈庆仁。
章粤压抑住那种刺痛,故作轻松地说:“当着我的面虐我这个单身狗,过分了啊。”
陈庆仁和郑之南对视一眼,忍着笑说:“抱歉,情难自禁,下次会考虑一下你的心情。”
游完泳,冲完澡去会所的餐厅吃晚餐,边吃边聊,闲聊中,章粤漫不经心的道出他学搏击几年什么的,郑之南本身就很注意章粤,闻言,心理洞悉一切但没点破,迎合着章粤,说出章粤想听到的回答。
章粤说:“我看到你朋友圈的照片了,你也学搏击。”
“是啊,学着玩,后来坚持下来后觉得蛮有意思的。”
然后章粤对陈庆仁说:“到时候回了老宅,我要和之南切磋一下。”
陈庆仁说:“你在游泳方面赢了我家之南,可不代表在搏击上也能哦,我们之南可是业余选手里很专业的那种。”
章粤说:“你这样让我更跃跃欲试了,要不你们这周末就回来一趟,我和之南好好比划比划。”
陈庆仁欣然答应:“好啊”接着对郑之南说,“这周末咱就陪陪阿粤,你不要手软。”
郑之南点了点头。
等着这一天结束,回去的路上,郑之南敏锐的发现了一个规律。
陈庆仁似乎很配合章粤的任何一个举动,不管他说什么他都很顺从,他仔细回忆了下,几乎没有拒绝过,甚至连觉得为难都没有,有些时候,还会越过他帮他擅自答应一些事情。
陈庆仁很在乎章粤的感受。
或者说,陈庆仁很在乎章家人的话。
回到家后,郑之南洗澡的时候回忆了他每次在章家时,陈庆仁的表现。
然后更加确凿了一件实事,陈庆仁对章家人事事顺从,不管对方是不是有事情必须要他来做,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有时候明明也关于他,陈庆仁也会带他答应下来。
一开始郑之南觉得陈庆仁是因为脾气性格比较好,没有在意,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无所谓。
但现在看来。
陈庆仁……不是只对他这样无微不至,他还对章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有求必应无微不至。
剧情走到这一步,郑之南感觉自己窥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或许这虐文并不仅仅只有原主和章粤在推动,陈庆仁这个原本在他眼里是个无辜者的角色,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无辜。
他在这本小说里,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仅仅只是个未婚夫那么简单吗?
或许是他想复杂了也不一定,郑之南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