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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宫主建立神水宫, 二十多年, 宫内都没如此气氛松快过, 你们两人入宫真是扰了一池春水。我亦有疏忽, 忘了年轻人都喜新鲜事。”
韩笑看着一群白衣宫人三三两两从佛堂方向走来。这些女弟子绝大多数是二三十岁的年纪, 隐隐约约听到她们探讨着无花今日讲的经文, 或是生出各自不同的感悟。
“宫里人难得见到外人, 大家也是看个新鲜热闹而已。”
楼京墨的话虽如此, 却知身边的韩笑所言不假。虽然神水宫并无太过严格的宫规, 但有着威压深重的水母阴姬在上, 众弟子之间的气氛当然不敢常见嬉笑打闹。
大半个月之中,楼京墨亲身感受到了神水宫的变化。鲜少与外界接触的女弟子最初多半端着一副冷淡的表情,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她们露出会露出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毫无疑问,正是她与无花的入宫, 为素来无事的宫人们提供别有乐趣的娱乐。
听人说医案故事, 听人说佛经典故,从中领悟学习到什么对大多人而言是其次,只要说故事的人本事到位, 那些有关生死别离、情爱痴缠的故事,足以让没什么娱乐生活的神水宫宫众沉迷其中而犹不自知。
即便韩笑以扰乱一池春水来形容神水宫诸人的状态,但在她的语气里并无苛责, 而为众人能够轻松快乐起来而感到欣慰。
韩笑能够因此而笑, 让楼京墨也随之心头一松, 这可没白费她不着痕迹地刷了韩笑大半个月的好感度。
以美味的药膳与妥帖的针灸使得韩笑又觉身体轻快, 让她因随着年事增加而多出的不适都渐渐离去。如此情况下,正常人必然会对照料她的大夫心起好感。
楼京墨正是抓住这一点,在给众弟子问诊开药之际,大致摸清了神水宫的构成。神水宫上下大概有百余人,以一比九的比例,绝多数都是年轻女子,而少数是跟随水母阴姬从湘水派灭派之斗中逃出的老人。
不过,管理宫务的要职大都掌握在她们手中,正因水母阴姬一心练武而多年不理俗务,神水宫常设左右护法两人。右护法年前因病过世,如今宫内诸事都离不开年近六十的左护法韩笑打点。
可以确定韩笑一路追随水母阴姬对其是忠心耿耿,却又非宫南燕那般对旁人都冷若冰霜唯独对水母阴姬一人顺从。
为了打探二十多年前石琪是否与水母阴姬有过牵连,楼京墨倒是不在意宫南燕那些年轻弟子如何,而更需要从似韩笑老一辈处得到内情。
套话一事万万不可操之过急,在循序渐进之间,两人已经聊起了宫外琐事。
楼京墨了解到韩笑的表侄女正是苏蓉蓉,难怪楚留香有了神水宫的小道消息,而这话却没必要多提,她才不会傻傻暴露入宫还做了多少调查。
“明天你就要入临渊井去试毒了。小楼,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韩笑不再看那些宫人,而是面露担忧地看向楼京墨。这二十多天,她见证了楼京墨一步步试做天一神水的解药。
前天动物试药成功了,三只猴子全都在服用解药后留了一口气,还能够蹦跶几下。恐怕连水母阴姬也没想到楼京墨真有此本领,而她则毅然决定明日入神水宫禁地以身试毒。
韩笑不免担忧,以初成的解药让猴子留着一口气不死,但不代表人也能健康地活着。“其实,宫主并非完全不近人情,她极为欣赏你,这毒就是不解也罢。神水宫素来不入江湖纷争,也不会让天一神水之毒去毒害江湖中人。”
说白了,水母阴姬没有太过的野心,没想以天一神水为高危武器去一统江湖。
神水宫持有天一神水更多是一种威慑,因为几乎不会使用此毒,所以它有解无解其实并不重要。
楼京墨并非为博虚名而来,除去要挖出陈年旧事而寻得罂//粟案的新线索,医者本就追求能攻破天下至毒。水母阴姬对她的欣赏正是建立在这种一往无前上,她又为什么要退缩?
“韩姨不用太担心,你该不是怕我还比不过三只猴子吧?这我可以保证,那解药是按照给人解毒的方向研制的,明日试毒之后,我一定能比三只猴子窜得高。”
“你啊。”韩笑见楼京墨还特意做了一个鬼脸,这就模仿起前天活下来的猴子表情,她无奈地轻轻点了点楼京墨的额头,“皮皮猴说的就是你了。刚见面时还挺有名医风范,时间一长就端不住了。”
楼京墨耸了耸肩,当下活跃气氛全做彩衣娱亲了,不就是展现一下她拥有多变而有趣的灵魂,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何况刷好感度也是要付出感情的,韩笑经历了那么多事还能总能体会到真情假意。
韩笑也知道明日试毒一事没有更改的可能了,却也帮不了楼京墨更多,想着她喜欢听江湖旧闻,那么等她出井调养时就多讲一些掌故满足她的好奇。“那我就不多话劝你了,准备好酒与故事等你顺利解毒归来。”
一直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
当下,楼京墨给了韩笑一个拥抱,她看着中年美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匆匆离去,心中笃定等到她成功研制出解药,距离挖出石琪往事便也不远了。
斜阳悠悠,距离与水母阴姬共进晚膳还有半个时辰。
楼京墨不紧不慢地将药库小院里晾晒的药材都一一收归好,她近日来几乎接管了整个神水宫的药库。这是准备好了明天解毒需要的药物,正想着还有一会空闲要做什么便转身看向院落门口,有人在那里站了好一会了。
无花在院门口静静地看着楼京墨有条不紊地做好一切杂事,仿佛她还真有随遇而安的本事,曾在罗布泊的集市边如此,而今在神水宫的药库亦是如此,半点不见明日即将服用剧毒的忐忑。
“夕阳正好,还有半个时辰才开饭,我们下一盘棋?”
这一问难辨是疏离或熟稔。
若说熟稔,无花的语气清淡到不见几分期许;若说疏离,此种约棋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而无需再多客套。
庭院桂树下方有一棋石桌,神水宫中喜欢下棋的人很少,石棋盘之侧的棋篓中黑子白子难免积灰。
楼京墨来了之后,左手执黑右手执白,一个人下棋寻些乐趣,而清理了棋盘、棋子的落灰。这会她可有可无地点头应下邀棋,两人进入神水宫之后不曾单独坐下来喝一杯茶,趁着落日余晖未尽与无花下一盘棋也好。
两人落座在棋盘两侧,闻着桂花香飘,是将这一局棋下得不带一丝杀意,谁都是慢悠悠地走着,似乎佛到了根本不在意输赢结果。
“江湖上得有如你一般的大夫,做义诊完全不问身往何处,此等博爱精神还真是当世少见。”
无花捏住一颗白棋,在此局进行了很久之后,开口便是称赞楼京墨。岂能不赞楼京墨,她借以问诊是摸清了神水宫众的情况。
有神医在神水宫里不时把脉问病,他又如何依照入宫前的计划勾住得以接触到天一神水的司徒静,身体力行地以情乱人心智而骗来天一神水,但凡做过了一寸就会被察觉。所以说楼京墨就是个乱他计划的大障碍。
“彼此彼此,比之圣僧不辞辛劳地进入深山传播佛法,我自问还稍逊一筹。”
楼京墨看着棋局走势,似乎漫不经心地落了一子。她可没夸错无花,无花借以讲经完全理清了神水宫之众的关系,而神水宫内自水母阴姬以下,谁不称道一声妙僧高洁而令人信服,怕是时日一长一众女弟子几乎全会皈依佛门了。
无花太过聪慧,倘若楼京墨向那些年轻女弟子稍一询问神水宫往事,鬼知道无花会猜出几分内情。所以这厮在神水宫就是对她探寻辛秘的阻碍。
两人想着就不约而同地笑了,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匆匆一眼过后则又将目光放回棋盘,继续沉默地下棋。
这一局的走势越发不明,黑子白子僵持在棋盘上。
天光越来越暗,眼看快到了与水母阴姬所定的晚餐饭点,两人哪怕不愿结束也无法再继续相持下去。
忽而,楼京墨正色低声说到,“明日我就要入临渊井尝试解毒了,尚且不知何时能成功出来。阿枫,你真不说一说入神水宫所求为何吗?只要你说,我就信,能帮你做的,我一定会帮。”
无花抬眸正视着楼京墨,他的左手不停转动着佛珠,却也低声反问,“小砚入此只为给天一神水配解药而来吗?不如先你先说想要探知何事?我也会力所能及地为你寻来答案。”
罂//粟案不宜再对他人言,只因不能轻易惊动了其背后的主谋。
楼京墨见过不请自来的原随云之后坚定了这个想法,更何况先在边陲西宁发现了大量罂//粟壳,而后在沙漠巧遇了无花。
值得信任的是曾经相伴同途的李泊枫,而非面前纤尘不然的高僧。无花太过出尘缥缈,正是如此让她隐有不安。
两人谁都不愿先坦白此行的真实目的,所谓尽力相助也就沦为虚谈。
不过多时,无花听得来人脚步声就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院外。只见来叫他们吃饭的司徒静正对小院发呆,他遥遥给了司徒静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而回头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
“要开饭了,没时间下完此局。还请允许贫僧多言一句,希望先生明日顺利研制出解药。”
楼京墨看着无花干脆利落地起身走出小院,他与司徒静是先行一步去了神水殿。如果没记错,明天打开禁地临渊井入口石门的人正是司徒静。说来也怪,不知为何水母阴姬竟将神水宫禁地钥匙交给了心思简单的小徒弟管理,而非对其说一不二的宫南燕,难道是为了分权制衡吗?
且说司徒静低头与无花并排走向神水殿,她不知楼京墨心底的疑惑,更是从没想过一些不合常理。此时,她脑中全是刚刚桂花树下两人微笑执棋的场景,一盘棋足以看出对弈者之间的岁月静好,那却是让她心中一涩。
“大师善棋,楼先生也善棋,可惜我却完全不会。”
司徒静脱口而出了这一句方觉不妥,是下意识看向无花,见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才安心了。
“司徒姑娘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她所擅长的事情,善于棋仅是喜好而已。”
无花出言安慰劝解着,亦是浅笑着缓缓摇头,让司徒静不必如此执着计较。“再说了,楼先生恰是擅于解毒,你难道还要就此一较高下不成,此事怕是没有可比性。”
谁知司徒静听后却咬了咬嘴唇,她怎么与楼京墨没有可比性了,最是不喜无花这样说。她便不由自主地出言反驳,“这都还没研制出解药来,何况谁说世上仅有楼先生可以解毒。”
“嗯?”无花一脸不解地看着司徒静,仿佛在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司徒静不敢让无花看出她因心有醋意而生出不服,转念之间便说,“我的意思是大师也通药理,说不定也能制出解药。”
“司徒姑娘莫要说笑了,贫僧都没见过天一神水,出家人不打诳语,又岂敢说研制解药。”
无花说罢则朝前走去,当下没有再多言其他。此时无声胜有声,实则不用他多说什么,这段时日在他的引导下,司徒静早晚会偷出一些天一神水来。
哪怕没有切实的肌肤之亲又如何,以情乱人心的手段又非必相亲相爱,引起女人的醋意与嫉妒早晚也可成事。
无花想着微微一笑,他或该感谢楼京墨,没有她无意中的友情出演,又怎么能成这一场戏。
此时,司徒静恰如无花所料,她在听过此言后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既然无花没有见过天一神水,那么让他见一见不就好了。
反正明天要开启禁地,如果挪出少许天一神水,水母阴姬应该也不会察觉缺失。楼京墨用来试药取用神水,那么事后就把少了分量的去处推到此上即可。
“大师……”司徒静打定主意就加快脚步追上无花,她到底没敢开口说出计划偷毒一事,看着无花转移了话题,“我是想说以为和尚大多用菩提佛珠,大师所带的一百零八颗佛珠是赤玉吧?南红不愧是佛教七宝之一,红得吉祥如意,又光华内敛,和大师很配。”
确实,少林和尚多用菩提佛珠,而罕见红色的赤玉佛珠。
无花微微垂眸,这一长串赤玉念珠是很多年前楼京墨所赠,南红近似红枫之色,而惟愿以玉相伴祝他平安一生。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捻动赤玉佛珠十多年,还在其上加刻上佛家卍字,这也似乎真的成了随身不可舍弃的一部分。
其实不是所有都是假的,情义是真,默契是真。如非是真,一出戏又怎么能乱动旁人的心。
司徒静发现无花的脚步顿了顿,但他神情并无任何异样。“大师?是有什么不妥吗?”
秋风拂面,衣随风动。
无花摆了摆衣袖,“无事,刚刚是风动。快入殿吧,别误了晚膳。”